“看你,孩子的话你也当真。”呱呱爸爸好心劝自己媳妇道:“他说你是二百五就二百五吧,有啥么,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有啥可理论嘛!”
“你以为这是小问题,不该理论清楚?”妈妈问。
爸爸道:“跟小孩子,您能理论清楚?”
“我怎么就理论不清楚?”妈妈问。
爸爸回避说:“您最近吧,脾气可古怪了,您发现没?一不咋就生气一不咋就生气,还是一生气就跟小孩理论,您都多大了,至于跟小孩子怄气?”呱呱妈妈道:“你也不咋地!”呱呱爸爸道:“您咋了嘛这是,咋这么大气性,是谁老让您拿我们俩撒气,到底谁老跟您过不去,能跟我说吗?”
妈妈问:“跟您说顶用?”
呱呱爸爸说:“我找他去!——干啥嘛这是,咋老跟我媳妇过不去。”
“少扯!你少跟我扯哩跟儿棱。瞧你那酸样,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话里的意思?你是在讽刺我,知道不?假眉三道的,还‘找他去’,你找谁你,找你自己吧!不是你,能有这小屁孩?为了他,我操心受累我费多大劲!你一点不帮我不配合我不说,还一旁观风景看笑话说风凉话。妈,您说说您儿子,您让他少跟我扯这个哩跟儿棱。妈,您说他,说说他呀——”
奶奶只好说:“刚才我们讨论个数,没弄清,所以孩子妈有些生气,想跟呱呱再理论理论。”又对呱呱妈妈问道:“——我这么说对不?”
不提也罢,一提就气,道:“没错,妈,我就是得跟他理论清楚!”
呱呱爸爸:“不就是刚才那个数嘛,为什么您非要理论?”
呱呱妈妈吼道:“我要问问他,二百五是不是整数。”
爸爸惊讶道:“二百五是整数?”
“当然整数!”呱呱妈妈反问他:“难道你也怀疑二百五不是整数?”
“不是怀疑!”爸爸正色道:“是肯定,这二百五,其实就是不够数。”
“好哇,你、你——”呱呱妈妈又气得说不出话了。她愤怒异常,指住自己老公,喝问:“你也敢这么说?”
“这有啥不敢么——”呱呱爸爸摊开两手:“到哪我都敢,我说老实话,不可以吗?”
“拉倒吧你!”呱呱妈妈愤恨地走出家门,一边说道:“我算是毁你们手里了。”
呱呱爸爸大惑不解,向奶奶问道:“怎么了这是,你们理论你们的,跟我有啥关系,我惹她了吗?没有哇!妈,您评价评价,我只是跟她开开玩笑,只是轻轻说了那么一点点,她至于生这么大的气?至于吗,至于这样对我,像有深仇大恨似的?”
“他不是对你。”奶奶说:“她非说二百五是整数,我们说不是,她就成了这样。——行了你,别愣着啦,你赶紧地,赶紧把他娘俩找回来。”
呱呱爸爸于是出门去找那俩。
奶奶追上去,手扶住门后面叮咛:“别再提二百五了,记住没?”
爸爸回头应道:“我记住了,妈,不提它。”
见呱呱爸爸下了楼,奶奶关住门。
她来到桌前,找见橡皮,把呱呱答卷上那两道错误的答案擦掉,用铅笔改正过来。
不一会儿,呱呱被妈妈薅回来了,爸爸后面跟着。
妈妈放开呱呱,对呱呱说:“不许再跑了,听见没?”
“听见了妈妈,我不跑。”
妈妈把爸爸拽到桌子那儿,说道:“你看看你宝贝儿子答得这题。”呱呱妈妈把答卷拿起来给呱呱爸爸,接着说:“你好好看看他答的对不对!——我说他答错了,他们非不承认,非说我不对!”
爸爸接过卷子,左看了右看,前看了后看,怎么也看不出到底哪错了,支支吾吾地说:“这、这——”
“这啥么这!”呱呱妈妈火了,抢过卷子,抖着,高声向奶奶抱怨:“妈,您看您宝贝儿子,三十多岁,几乘几的作业题都搞不清。”
“是您没搞清——”呱呱爸爸嗫嚅道:“的确是您错了。”
“不可能!”呱呱妈妈说:“我怎么能错。”
“卷子最有说服力!”呱呱爸爸把卷子递给呱呱妈妈道:“您还是看看卷子吧。”
呱呱妈妈接来卷子将它递到自己眼前一看,顿时无比诧异:不是见鬼了吧,这俩得数咋又对了?她又重戴戴眼镜,睁着两只大眼,不由问道:“咋了么,这是咋回事么。”
奶奶说:“我给改的。”
妈妈埋怨奶奶:“您说您,妈,您没事给他改卷子干嘛么!”
呱呱听说改了卷子,立即把卷子从妈妈手里夺过来,趴桌沿上,拿橡皮把正确的得数擦掉,重新写上错误的数字,仍旧写成“102”、“106”。奶奶、爸爸在他身后看了,都说,不对这个,呱呱,这俩数不应该得这么多。爸爸说:“你妈妈说的不对,别听妈妈的,咱们还是把它俩改回去吧。”
呱呱道:“我不改!”
奶奶劝他:“改了吧,呱呱,你是好孩子,听话。”
“不改!”呱呱嚷。
爸爸问:“为啥你不改?”
呱呱大声道:“刚才妈妈说,不让改!”
“看,咱错了吧——”奶奶问妈妈:“孩子说你不让改,你说,你刚才说过没?”
呱呱妈妈:“说过,——我不该那么说。”
“妈妈,你承认你承认你‘唾’了?”
事实十分清楚,呱呱妈妈没法赖账,只能道:“对于刚才那一点,的确我错了。”
“错在哪?”奶奶问。
“错在我没让您给他改卷子。”妈妈答。
“那——”奶奶征求妈妈意见:“咱这卷子,改,还是不改?”
妈妈:“咱改、改。”
奶奶问妈妈:“你不是不让改吗?”
“我错了,妈,您给他改。”
“‘揍’不!”呱呱将身体捂上去,说:“‘揍’是这俩数,我‘揍’不改!”
“这孩子!”妈妈瞪起眼:“你个猪小能你,你气死我!”
“我‘揍’是猪小能!”
妈妈大怒,吼喊:“这孩子咋这拗,怎么坚持错误不回头呢?”上去抢呱呱的卷子,道:“你拗,我叫你拗!”
呱呱吧卷子紧紧捂住。
妈妈使劲揪扯呱呱身体,想揪开呱呱抢过来。
妈妈越揪,呱呱捂得越严。
这只臂膀被揪开,那只臂膀捂上去,死死地护着。
呱呱越护得紧,妈妈越用得力气越大。就见那娘俩揪扯在一块儿,一时半会,哪分得出高低?
——娘俩正揪扯不清,响起电话铃声,妈妈只好放开呱呱去接电话。
她已经累得呼呼的气喘,拿起话筒,极力稳住呼吸,言道:“这里是呱呱奶奶家,请问,您是哪位?”话筒问:“您是刘一梅吗?”“是我。”“请你即刻到单位来。”“是现在吗?”“对,就是现在。”“有事?”“你先过来,过来再说。”“那好,我立马去。”
放回话筒,呱呱妈妈准备出门。
她气哼哼地指着呱呱说:“你记住,王呱呱,咱俩的事没完,我早晚把你这股子劲整过来,我让你跟我拗。——还有你!”
呱呱妈妈鼻子都气歪了。
她指住呱呱爸爸,对那父子俩逐一哆点道:“你俩瞧好吧,我早晚把你俩整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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