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惟林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阖目静卧在床上。下手重了些……经脉脏腑具损,若是一般人早就疼的动弹不得。而他毫无所觉。虞惟林为什么宁愿将自己折腾成现在的模样?他为什么不承认他是林姝?他不是惧怕会被故人视为夺人身躯的妖魔鬼怪,他不是惧怕自己的秘密会暴露在他人眼前。这些虞惟林都不在乎,因为虞惟林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他之所以死不承认自己是林姝。是因为他坚定的认为……他本就不是林姝。即使他有这林姝的记忆。但他是虞惟林。从他有意识起,他便是虞惟林,他在那个世界渡过了几十载。在他看来他只是多了林姝的记忆,而非林姝!成了虞惟林。他是他。林姝是林姝。他从未将虞惟林与林姝看做一个人。即使林姝的记忆对他影响至深。对此虞惟林已经是一种偏执。他有时想过,他有林姝的记忆林姝的感情,可以说林姝与虞惟林共同存在于这具躯壳之中。现在掌控这具躯体的是虞惟林。也就是说。‘我’,是虞惟林。那么林姝在哪?他觉得林姝应当蛰伏在这肉身内。他不是林姝。所以,他虽然会受林姝记忆的影响,但他绝不会用林姝的身份,去享受他人对林姝的好。除非什么时候。‘我’,变成了林姝。……良久后,他睁开双目,长长吐出一口气。一眼便看见那个经常给他送饭的娃娃脸小将,然后那个娃娃脸的小将一看他睁眼了就似一阵风跑出去了。不一会儿,小将便领着一位老者进来。虞惟林一看,是个熟人,上次为他诊脉的那位老军医。老军医将虞惟林打量一番:“伸出手来。”虞惟林伸出左手,老军医将手搭在脉上。上次老军医并没有诊出是和病症,只是让他好好休息。而这一次却并非这样。老军医拧着眉:“你是如何让自己的身子在短短几月之内衰败成这样的?年纪轻轻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临老了有你苦的!”虞惟林微愣,然后收回手,搭在自己腕间。按之空虚,气血两虚,血气不足。而以往无论何种状态,他的脉象与常人无异。怎么回事?老军医询问:“我给你开着方子,调理调理?”虞惟林却摇了摇头:“不必了。”一般的药物对他毫无用处。老军医又一拧眉:“不要忌医!”“并非如此。”虞惟林摇了摇头,对于老者他还是尊敬的:“虞某自己便略通岐黄之术,之前也偶服友人送来的丹药。”老军医掀眼皮,看着他:“什么药?可否给老夫一观?”“这个恐怕不行。”虞惟林道:“出来的太过匆忙并未戴在身上。”老军医看着他:“既然如此先让老夫开几副药,你的情况实在是拖不等。”虞惟林沉默片刻:“好。”……虞惟林靠坐着,对着虚空道:“我想离开。”一只白鸽钻了出来,蹦跶到他的肩上。栖桐的声音传出:“有霓凰郡主在,你为什么要走?”就是因为有霓凰在他才想迫不及待的走。栖桐:“你现在的情况霓凰郡主觉得不会让你离开。”虞惟林淡淡开口:“所以我找你。”“道长你还真会抓壮丁啊!”栖桐的声音特别委屈:“有事的时候就想到我,用完就丢!道长你这个渣渣!”虞惟林:“能者多劳。”栖桐:“你也是能者!浩气盟……啧,说着真别扭,出了些事你去处理一下。顺便让你看一下大夫,那个张大夫医术挺好的。我让浩气盟的人去接你,很快就到。还有道长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理直气壮——”突然栖桐的声音戛然而止,白鸽也失去了那份灵动。不一会儿,一个人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虞惟林:“霓凰……郡主?”霓凰将汤药放下:“道长有伤为何不说?”“贫道并无大碍。”虞惟林先是摇了摇头,转而道:“昨日有一事,贫道忘记说了。”霓凰:“什么事?”虞惟林看向霓凰:“关于林殊,虽我知他未死,但却不知他的下落何在。不过他似乎与琅琊阁有所关联,你可以往这个方向去查。”霓凰郑重道:“多谢告知。”霓凰的目光突然落在白鸽上:“这是?”“出了些事,让我去处理一下。”虞惟林道。霓凰:“你打算何时去?”虞惟林:“今日。”霓凰一开口便拒绝了:“你伤重未愈,什么事需要你不顾自己的身体!”“应当事关重大,不然不会让我去。”虞惟林淡淡开口:“而且我此去顺便无论治病疗伤。”“你现在有伤,一路上舟车劳顿恐有不妥。”霓凰的态度软了些:“你是要去何处?远不远?可需要我派人送你?”“多谢霓凰……郡主美意。”虞惟林淡道:“已经遣人来接我过去了。”就在这时那个娃娃脸小将,走了进来对霓凰耳语,在霓凰点头之后出去。不一会儿领进来一位身着蓝衣的青年人。青年人先是对霓凰一礼:“草民李深拜见郡主。”而后对着虞惟林俯首作揖,却未说什么,单看态度李深对虞惟林要恭敬的的多。虞惟林看了一眼白鸽,意味不明道:“人只比信来晚了一步。”由此可见,栖桐早有打算。李深不明所以一脸正直道:“是李深来晚了么?”虞惟林对霓凰一揖:“次此离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贫道应该说告辞了。”“等等!”霓凰开口叫住虞惟林,一指那碗汤药:“把药喝了再走。”虞惟林:“……”作者有话要说: 道长之所以死不承认自己林姝是因为他不认为他是林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