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闭的房间。
强烈的灯光。
我顺着贝拉的手指望去,小山一般的废铁堆,等待着我蚂蚁搬土似的一点一点的挪开,趁着我还有足够的体力之前,我需要将它们挪开,取出被压在下面的食盒,这就是新的训练内容,但是我实在想不出,这对我成为一名盖尔战士有什么帮助,反而使我觉得,这是虐人的开始。
贝拉脸上挂着微笑,鲜红色的紧身制服使她看起来很精神,她昂首挺立,冷淡的说道,“现在,开始。”
我不慌不忙的朝着那堆废铁走去,它们呈不同的形状体,有长有短,有粗有细。
首先,我将表面可以晃动的铁块掀下来,再将横七竖八插着的铁管一根一根拔出,直到累得满头大汗,我才停下来,坐在废铁堆上面,望着悠闲的贝拉。
“能不能帮个忙?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消耗体力。”
我试探着问道,事实上我并指望贝拉向我伸出援手。
“不,苏羽名,你要知道,当你面临困难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袖手旁观,能帮助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一旦你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也就意味着你面对困难已经束手无策,它是一种消极的心里,但是如果你不求援,而是顽强的去解救困难,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发现,正是你的不服输,你才变得强大无比。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训练,你必须明白,要解决它并不是很困难,你有时间,还有从创世界带来的智慧,你根本不需要别人的援助,你够强大,只是你还没有认识到这一点,也没有激起强大的心灵。”
贝拉不知道从哪里拉来一张椅子,悠闲的坐在上面,身体向后靠,看着我满头大汗的样子,她轻轻说道,并提醒着我,“但是,你要认识到,如果时间越拖越久,你将可能面对体力的问题。虽然你很聪明,将容易搬开的铁块先挪开,但是你也要认识到,当你休息好,你将面对的是更大更重的铁块,这也就意味着你将消耗更多体力,直到你累得站不起来。”
“好,多谢你的提醒,我记住了。”
虽然一开始没有抱有希望,但是遭到贝拉冰冷的拒绝之后,心情还是不舒畅起来,冷淡的望了贝拉一眼,深深吸了口气,站起来,弯下腰,伸出双手,屏住一口气,突然大喊一声,使出全身力气的两倍,将一个球形的钢架体从废铁堆上掀滚下来,紧随着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
“很不错!”
贝拉突然喊出来,并向我伸出大拇指鼓励着我,或者是嘲笑着我。
我没有理会她,专心致志的面对下一个难题,在我的脚下,是一块又厚又重铁板,它很宽大,边缘都被一些细小的铁块埋起来。
我并不着急,先除去周围的铁块,虽然耗了很长的时间,但是凭着顽强的精神,我还是做到了。
接下来要解决的是,如何将它掀落下去?
经过短暂的思考,我否决了动用蛮力的想法,从地上捡起一根足够长的钢管,找到支撑点,立刻杠杆的原理,凭着一人之力将它翘起来。
贝拉突然打起了精神,离开椅子,兴致勃勃的走到铁堆旁,看着我大汗淋漓的样子,她张口朝着我喊道,“看你累的,要不要休息一下,擦擦汗,恢复体力!”
那当然好了,我差点放松了手里的钢管,却突然看见贝拉露出诡异的微笑,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是故意使我分心,如果我停下了,我的斗志就松懈了。
我赶紧闭上已经张开的嘴巴,将目光收回来,调整了一下杠杆的角度,屏住一口气,在一声巨吼声中看见那块铁板被翘高,沿着废铁堆的斜坡滑下去。
我满意的笑了笑,才松了口气,一下子坐下来。
贝拉也满意的笑了笑,注视着我的眼睛,然后走回椅子,坐下来。
灯光还是那么明亮,那么耀眼,照进我的汗珠中,为它注入了光辉。
过了很久,我终于凭着一个人的精神意志将原本堆积如山的废铁挪平,看着四周围散落的废铁,我仰头大口呼吸着,生命从来就没有这么畅快过,而且真实。我开始意识到,是否能拿到继续活下去的食物已经不重要了,当我集中精神去完成这一件事的时候,我的生命就为它绽放开来,这才是生命的意义,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只是为了实现生命本身。
目光渐渐落下,望着缝隙中的一个小盒子,我目测了一下距离和角度,自信的认为,只要我趴下去,伸直手臂,我就可以抓住那个盒子,把它从缝隙中拿出来。
“现在有什么感受?”
贝拉突然出现在我身后,环视周围地上的一片狼藉,向我问道。
我被吓了一跳,一边抱怨着贝拉一边趴下身去,伸直手臂,抓到了盒子,从缝隙中拿出来,当着贝拉的面打开它。是三个肉球,看上去就像红烧狮子头一样美味,我迫不及待的抓起一个塞进嘴巴里,吾吾的说着话。
忽然,我向后倒去,靠在一块平整的铁板上,懒懒的闭上了眼睛。
就让明亮的灯光照耀我,我是一颗星,我在我的生命里。
“很得意吧!我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你是多么不情愿,眼神充满了疑问和不满,如果有其他选择,你将会拒绝这次训练,但是生存改变了你,你为了活下来,必须完成,才能在这一刻享受你的午餐。”
我眯起眼睛,望着贝拉就地坐下来,捧着那个盒子,全神贯注的望着它,感慨的说道,“曾经有个哲学大师说过,生命的本能不是为了获得,而是为了创造和改变,对于一个射箭手来说,从拉弓到击中目标这个过程,箭射向靶心远比箭插在靶心更让人凝神屏息,成功或者失败并不能改变生命的价值,一旦生命在活动,它就是有意义的,充满光彩,就像你这一刻满足的吃着自己的午餐,并不是因为它十分美味,而是因为这是你经过努力得到的,你有权享用它。”
“为什么要说这些?”
我咽下嘴里的食物,舔了舔嘴唇,漫不经心的问道。
“因为这是你接受训练的目的,你要明白,成为盖尔战士的首要任务就是保卫盖尔城,如果你想要在这座地下城生活,你就必须做你该做的事,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你必须有一个信念,就是坚决保卫盖尔城,哪怕即将面临牺牲,你也要毫不犹豫的做出选择,一个男人应该做出的选择,如果你退缩了,你将永远拿不到食物,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你将会被饿死。”
贝拉看了看我,突然抬起头来说道,“为了保卫盖尔,很多人都牺牲了,在一次机器军团的进攻中,他们为了生存的家,为了一个凡帝科人的尊严,勇敢的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才有了今天的我,今天的你,坐在这里,谈论人生。”
“战斗很残酷吗?”我不禁向贝拉问道。
贝拉轻轻点点头,表情严肃起来,回答着我,“那是你无法想象的残酷,血肉之躯肉搏钢铁之躯,机枪的声音就像死神的怒吼,每一个人都狂叫着,很快被鲜血染红了脸,你抬起头,就会看见胳膊大腿朝着自己飞来,很快,叫喊声连成一片,但无济于事,很多人死去,被进击的机器人踩成一片烂肉,就像踩在湿润的泥土中。”
“但是我们还是打败了他们,当机器人远去,剩下的人会重建盖尔,因为这是我们的家。”
贝拉说最后一句话时,语气突然变得柔和,眼睛里闪着光,落入了过去的回忆里。
我可以想象,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而我是不是也要经历这些呢?我突然害怕,却不是害怕机器人的进攻,而是害怕,那场战斗到来之时,如果我挺过来,那么我将会失去很多认识的朋友,它使人悲伤,使人难过,但是却不得不接受,继续活下去,直到下次机器人再次发动攻击。
“所以,如果你不想死,你想活下来,你就必须成为优秀的盖尔战士。”
突然,贝拉站起来,用脚尖重重的踢着我,吼着我,“爬起来,懒虫,我们要开始训练了,成为盖尔战士的第一步。”
我坐起来,拿起盒子里的一个肉球咬了一口,困惑的望着贝拉问道,“可是,训练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不,这才是开始,你之前的所受到的训练主要目的是为了检测你的潜力和意志,如果你不合格,我将会按照另外一套方案训练你,但是你出人意料的完成了,你具有成为优秀盖尔战士的潜力。”
贝拉又在我身上重重踢了两脚,直到我站起来,她立刻拍了拍手掌,很快,从墙里钻出很多个机器人,看上去更像搬运工,将废铁收拾完毕,陆续退出了房间。
“我还需要接受什么训练?”
望着最后一个机器人消失在墙的后面,我语气平淡的问道,“不会是和机器人肉搏吧?”
“是的,那是训练的内容之一,但是对于你来说,要决斗一个机器人,你的能力太小,你还需要更多的努力,当你渐渐变得强大起来,你会被安排去与机器人战斗,如果你胜利了,你会获得盖尔战士的胸徽,被公认为一个真正的盖尔战士。但是在那之前,你必须有强壮的体魄,聪明的大脑,敏捷的反应,这些都是我们训练的内容,被称为黑暗训练或者地下训练,当有一天你能从这里走出去,我保证,那时你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一个强大的人,不只是你的能力,还包括你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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