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哥儿看到母亲,立马嫌弃起了自家老子,扭着身子伸手要杨雪抱。“臭儿子,天天被你娘抱着还嫌不够,爹爹才抱你多久就不耐烦了!”常子胜佯装生气,一巴掌拍在胖儿子屁股上,然后将他高高举起又放下,就是不将他交给杨雪。
楠哥儿心愿难了,哼哼唧唧地发起了脾气。常子胜温声和儿子打着商量:“楠哥儿,你娘累了一天,让她歇歇气。爹爹抱你,咱们靠着你娘坐是一样的啊。”楠哥儿才不会听呢,死命往杨雪这边挣扎。杨雪亲了亲儿子的手,认命地将那胖身子抱了过来。
常子胜不满地皱眉,随即一把将妻子抱起坐在椅子上。他身形高大,抱着妻儿倒是轻松,可椅子却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杨雪担心椅子被坐垮,忙道:“放开我,当心椅子给坐坏了。门也没关,叫人瞧见咱们这副样子,不得笑话死。”
“椅子哪能这么容易坏。咱们在自己房里,我抱着自己的媳妇,谁敢笑话!”常子胜满不在乎地说完便急不可耐地在杨雪脸上没头没脑地一通亲。
“四哥你……干什么,儿子,儿子……看着呢?”杨雪慌乱地闪避。“儿子年小知道什么,瞎担心。而且儿子也喜欢看到他爹疼他娘吧。是不是啊儿子?”常子胜冲楠哥儿挤眉弄眼。
楠哥儿被他爹娘的行为逗乐了,学着他爹先在杨雪脸上亲了一下,跟着又亲了他爹一下,然后咯咯咯地看着爹娘笑。常子胜得意地大笑:“我儿子就是聪明,一学就会。乖儿子啊,这个还真得好生学,不然往后拐不着媳妇。”
杨雪捶了常子胜一拳:“四哥你疯了,这样的话怎么能跟儿子说,教育孩子,言传身教耳濡目染什么的你懂不懂?叫长辈听到非对你动家法不可!”
常子胜弹了一下妻子的脑门:“小古板还真怕事。这不儿子不懂事,眼下又只有咱们两个我才敢浑说两句,也就是逗趣儿罢了。”
杨雪不自在地扭了扭脖子:“放开我,我一身的汗没洗澡,味儿太大,你也不嫌难闻。”常子胜扑哧笑出了声,附在杨雪耳边低声道:“妹妹怎么样哥哥都不会嫌。其实我就顾着赶路,一路疾走不也出了一身汗,我还担心你嫌弃我臭。可我太想你了,看到你又忍不住想抱着你,真希望这会子天就黑了,我都快憋不住了。”常子胜边说边身子暧昧地动了动。
常子胜身体的反应杨雪清晰地觉察到了,脖子上又被这家伙微热的气息熏着,杨雪瞬间脸赛红霞,将儿子往常子胜手里一塞,急速弹了起来,羞臊道:“憋不住也给我憋着!我去烧水,趁着那边晚饭还没熟,我烧了热水咱们先洗澡。”
常子胜道:“不用去,我已经烧了,这会子水该热了,你取出衣裳先洗吧。”小夫妻两个先后洗好澡,那边常红也过来喊他们过去吃饭了。
常子胜念及侄儿侄女没少帮着杨雪带楠哥儿,这次回家特地买了两斤松子糖,吃完晚饭,他将孩子们叫拢来分给大家吃。
杨雪趁机又表扬了常柏常松他们帮自己挖蚯蚓赶鸭子,说自己已经许诺,年底要给他们一人买一斤县城的糕点吃,让常子胜千万要记着。常子胜很高兴,拍着胸脯说自己一定不会忘记。大家在旧房子院子说笑了一通后,常子胜就拉着妻子回了房。
哄睡了儿子,常子胜迫不及待地扑向了妻子。杨雪虽然白天累了一天,但久旷的丈夫兴致高昂,她自然不能扫他的兴,少不得打起精神应付。两个人折腾了两回,常子胜虽意犹未尽,但见妻子精力不济,也就不忍心折腾,心疼地抱着妻子入睡了。
农忙时节,小夫妻早早地就起来了。两口子去灶屋洗漱,刚一洗好,柏哥儿就来赶鸭子了。常子胜看着鸭子们在柏哥儿棍子的驱赶下摇摇摆摆走出院子,嗔怪地对妻子道:“不是让你别养这些东西嘛,你怎么又养了。”
杨雪不好说自己不养长辈们不高兴,就说自己见嫂子们都养眼红了,而且养了鸭子不但过年可以杀了吃,鸭子们下了蛋还可以做咸鸭蛋。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一两个月的事情,常子胜道:“有件事情我忘记说了,妹妹你不是很好奇王大叔究竟是何来历吗?”
“怎么,你听到了关于王大叔的消息?”杨雪瞬间来劲了。“对,我在县城碰到了蔡捕头,他告诉我说王大叔去年已然正式认祖归宗了。原来王大叔是京里庆国公府上的子孙,庆国公王家的爵位是世袭罔替的,王大叔的亲娘是眼下这位庆国公的外室。”
杨雪目瞪口呆,庆国公的儿子,王大叔竟然出身这么牛!可即便只是外室所生,王大叔也不至于沦落到孤身一人来到这偏僻的靖远州武清县吧。
“就知道你会吓一跳。”见妻子瞪大双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常子胜笑道,“当初我也觉得不大可能。蔡捕头告诉我说,庆国公的嫡妻是庆国公姨妈的女儿,很得庆国公老太君的欢心。王大叔的亲娘一直不被庆国公府承认,连着王大叔也一直不能认祖归宗。后来王大叔的亲娘没了,然后他的妻子也难产而亡,养到七岁的长女也生病死了。王大叔一气之下离开了京城四处漂泊,然后因缘际会和蔡捕头成了好朋友。”
杨雪喃喃道:“娘没了,妻子儿女也死了,可怜的王大叔,难怪那么不爱说话总是沉默。”常子胜叹了口气:“是啊。据说他那长女跟你一般大,很是孝顺懂事。王大叔会那么照顾你,估计是想到自己闺女了。”
移情什么的很正常,杨雪点头同意丈夫的推测。问道:“既然庆国公夫人当初不肯让王大叔认祖归宗,那为什么如今又肯了?”
常子胜道:“那是因为庆国公夫人自己生的儿子十年前就没了,然后唯一的孙子又因为跟别的纨绔争风吃醋,与对方打架,两个人相互打死了对方。眼看着庆国公府要绝了香火,庆国公又死活不愿过继旁支子弟承袭爵位,庆国公夫人没法子,只好同意让王大叔认祖归宗。蔡捕头说,王大叔已然娶了一名高门贵女做续弦。他才三十几岁,应该很快就能再有孩儿吧。”
杨雪双手合拢望空祷告:“好人有好报,但愿老天保佑,王大叔的妻子能多生几个孩子。”
因为这个好消息,杨雪一整天的心情都不错。常子胜在家里只住了三个晚上就走了,即便家里的秧没插完也不能再多呆了,因为做工那边也忙。常子胜说接下来自己可能要到六七月间双抢时节才能回家了,好在下半年蔡大郎承包的活计是在县城,到时候杨雪可以带着儿子一道去县城找他。
秧苗插好,还有山上的黄豆绿豆这些庄稼要忙乎,乡下人四五月间的活计做不完,杨雪成日里在山上转悠,加上楠哥儿正是要会走路又不大会的年纪,正是磨人的时候,倒也没多余的精力思念丈夫了。
一天杨雪去山上给绿豆锄草,锄完了顺势捡了一担柴火挑回家。正走到半路上,忽听到前方山弯处有人在哭,她赶紧大步跑过去看,却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坐倒在地上,双手捂着小腿哭得涕泗横流。杨雪隐约记得这是村中心一户人家的闺女,名字仿佛唤作秋谷。
“谷姐儿,你这是怎么了?”听到杨雪的声音,秋谷小姑娘抽噎着指着自己的小腿道:“呜呜,我,我被蛇咬了一……口,要……要死了,呜呜……”
杨雪大惊,赶紧放下柴禾,蹲下身子去察看她的伤势,嘴里忙不迭地问:“是什么样子的蛇,你看清了吗?”秋谷扁嘴大哭:“是,是胀脖子那种蛇,呜呜,我活不了了……”
糟糕,是毒蛇,杨雪努力回想起薛氏教过的被毒蛇咬了要怎么办的步骤,强压下惊慌,仔细察看了小姑娘的伤势,应该是才被咬,毒素尚未扩散远。
杨雪松了口气,抽出腰上挂着的柴刀,掰过小姑娘的脸,郑重道:“好孩子,你只要肯听我的话就不会死。你听着,我跟着要在你的腿上划两道口子放毒血,你要死命忍着疼,不挣扎不乱动。你一乱动,这毒就流到你全身,你就真的活不了了。你能做到吗?”
小姑娘被杨雪郑重又温和的神色安抚住了,停止了哭泣重重点头:“我能做到,我忍住疼,我不动。”杨雪点头:“那好,你闭上眼睛不要看。”
接下来杨雪麻起胆子在女孩子被蛇咬伤之处用刀划了个十字架,然后埋头吮吸出毒血,之后撕下小姑娘自己已然划烂了口子的裤腿的一小截,割成细条,将她的小腿紧紧绑了一道。
秋谷是个勇敢的说话算数的小姑娘,即便疼得冷汗直冒,也没有乱动。杨雪边忙乎边赞扬着她,弄好之后背起她就往村里赶。
乡下地方毒蛇很多,每年总少不了有人被咬,所以懂得治疗蛇伤的人也不少。秋谷所说的胀脖子蛇药,罗老太太就懂。杨雪背着小姑娘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自家跑,路经溪边的时候,有人问怎么了,杨雪飞速解释了两句,并请人家报信给秋谷家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