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爹，我正跟你说话呢！”
见着这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少年，脸贴着脸，看着自己，老苏是心里更欢喜了，恨不得为他上天揽月，下海擒龙，可惜，这么好的娃儿，在自家吃了许多苦。
“什么事，你跟爹爹说说，一定为你做到。”
老苏难得豪气了一把，敢做大丈夫。
“我说，我以后叫苏妄了。”
“阿妄，是哪个妄啊，这名字不太好听，换个吧！”
老苏为难的说道，孩子至今还是娃儿娃儿的叫，并不是他不想取名，而是他实在想不出好名字，又不愿跟别人家一样猫儿、狗儿的乱叫，还想着送点东西，让街头那个得了功名的老童生取个好名字呢，可惜，人家看不上自家孩子，就是不答应。
“呸，臭穷酸！”想起这事，老苏又忍不住暗骂一句，不就是因为他老苏家交不起束脩，不能入学堂，竟然连起名字都不肯。
“可爹爹答应了的。”
那孩子一脸倔强，老苏看得心疼不已，从小到大，还没要求过什么呢，咬咬牙，就答应了下来。
“好，爹同意了。”
白云悠悠，两朵散云，相辅相连，渐渐靠向一片云层，便好似这对父子一般，倚靠一起，一齐回家，会和那等待家中的妻子，两间瓦房之下，其乐融融。
一进小院，看到妻子正在清洗肉食，老苏心里不开心了，不仅是怪罪自己没本事，不曾改善过家里的条件，更担忧孩子的安全。
“你又上山了？”老苏脸色一唬，问道。
苏妄不理他，自顾自得进了厨房，放下担子。
“你这老东西，敢骂我儿子！”
苏吴氏一手叉腰，另一只手对他指指点点，手上的水渍都飞溅过来，弄得他狼狈不堪，她也护食的紧，不能让别人说孩子半句，就是一家之主也不行。
老苏不禁苦笑连连，不再多说什么，苏妄年龄不大，本事却不小，再加上性子有些野了，一旦老两口不在家，他后头也光明正大的不见踪影。
今年开始，苏妄陆续几回从山中带了些野味回来，初始老苏还惊奇不已，问过之后，才知是他自己打到的，老苏自衬是没那个本事的，再加上孩子饭量大，不吃肉总是不好，也就由得他去了。
苏妄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从隔三差五，到每日总要带上一些肉食回来，这下老苏才知道，打年初起，孩子的饭量为何变小了，原来这孩子是在外面吃饱了，这让他更是愧疚，也是他这个家主地位降低的直接原因。
吃过饭，老苏拒绝了儿子的帮忙，自己慢慢推着磨子，磨着面粉，好歹是一家之主，可不能跌了份，什么都靠孩子，这可是老苏难得的自尊心。
才一转身，夫妻两又看不见孩子了，也不知跑到哪里野了，好在他俩已经渐渐习惯，埋怨几句也就算了。
不过老两口这回可算错了，苏妄并没有出城，而是拐了几条胡同，来到南大街六嫂汤饼店，坐在一个面色黝黑，腰间绑着草绳的男人对面。
“严二！”
“老刘介绍的？”
“是的！”
“走吧！”
严二未问苏妄是谁，苏妄也没问去哪儿，两人一前一后出门，隔着五步，七扭八拐，进了一处死胡同。
苏妄说道：“这不是该来的地方。”
严二若看个死人般，并不说话。
“看来你这行饭吃尽了！”
“不，我以后还会吃下去的。”严二终于搭腔了。
“哦，犯了行规，还能继续混下去，我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个理。”
“小子，跟死人说话是不用讲理的，就是说理，我雄鹰帮就是理。”
鹰眼老三从后面走出来，依旧是歪头斜眼的样子。胡同两端也爬满了人，其中一个肌肉鼓鼓的，是雄鹰帮老二鹰爪，一个满脸横肉是老大鹰喙。
“都来齐了，看来严二虽然不出工，也能将你们钓出来。”
莫看鹰喙一副粗鲁凶横样子，他确实是雄鹰帮的智才，有些聪明，貌粗心细，事事安排周详便是他的有点。
此时听闻此言，心中忽然有些惊慌，仔细的看着苏妄，确实是一个少年，挥手示意，立刻有手下奔出，四处查看一番。
苏妄静静等着雄鹰帮的动作，不惊不扰，安定若闲。
过得片刻，鹰喙收到消息才放下心来，八十老娘倒绷儿，想他鹰喙横行南大街近十年，竟然被一个小子给咋呼了。
“小子，你是哪家派来的，说个清楚，不然卖入龙阳馆享清福去吧。”
“就是，面白唇红的，看得我都心痒痒了。”
“还得先让哥几个乐呵一下。”
“哈哈哈，小子，卵都没长大呢，敢跟大爷咋呼，以后让你没卵子。”
苏妄仔细的看着骂着自己的人，神态认真，明明居于下位，却有睥睨之态，唬得这些混混白了脸，像是被掐脖子的鸭子。
“从你开始吧，行有行规，我是个喜欢讲理的人，最讨厌你们这些不讲规矩的。”
苏妄慢慢走向严二，表情严肃，显然不是说笑。
“你是失心疯了吧！”
严二疯狂的扑来上来，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小子，敢小觑自己，敢无视这么多人，他以为自己是禁军教头啊。
“嘭！”
严二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拳头被攥住，被扭转，他既无力抵抗，也无力抽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子，随着转动。
“呼！”
严二忽然成了旋风车，而后被重重的踢了一脚，直接飞到胡同敌，挂在墙上，胸口凹瘪，血水溢出。
苏妄回过身，食指一指，往地上一勾，蔑视之意毫不掩饰。
“上！”若是就这么被一个小子吓跑，他雄鹰帮就不要想再南大街混了。
几十个人充斥在胡同里有千军万马的感觉，上下左右都是人，围得满满当当，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便是这般感觉。
拳来手挡，刀来脚踹，无论是前后左右的刀枪棍棒，还是左来右往的拳打脚踢，都被苏妄随手挡开，再抓过来敌，用力一掷，就把人摔晕了，一招一式，简洁了当，却无人能铛，一排人砖铺满地面。
当然也是有区别的，凡是骂过苏妄的，都是一个重症脑震荡，能醒过来便算他们过了。
一阵疾风从背后扫来，苏妄不用回头，一招神龙摆尾，便将来人踹开。
“鹰爪？”
鹰爪双手颤抖，难以自禁，不可思议的看着苏妄，身为雄鹰帮的红花双棍，竟然不是苏妄的一合之敌。鹰爪不是对手，谁还敢上前，四周的混混犹豫不决，只待老大做主。
“可愿降？”
“不愿！”
“好！”
话音刚落，苏妄跳上墙壁，置身鹰喙身前，唬得他脸色发青，“我愿降！”
“可惜我不要你！”
鹰喙脸色再变，几乎憋黑了。
“接我一拳，就放过你！”
苏妄一个直拳，劲风如啸，拳劲刚起，拳头好似变作软面条，无声无息，前后差别之大，让人难受不已。
鹰喙奋起余勇，一手呈鹰爪，指甲锐利，招呼苏妄肋下；一手如勾，洞金裂石，取苏妄拳面。
拳风再变，忽重忽轻，变幻莫定，仍是直拳，却有如灵蛇一般，灵巧异常，又若金刚降世，刚猛无铸。直拳摧枯拉朽，一节节粉碎鹰喙的双爪，在他的额头轻轻一触。
苏妄站在墙上，直视众多游侠儿，无人敢与他对视，只有鹰爪眼神热切，似乎找到真理一般。
身侧鹰喙爆成血雾，苏妄大袖一卷，扇起巨大狂风，仿若大雾弥漫，沐浴血光之中，苏妄仿若真魔，恐怖如斯。
“可愿降？”
“我等愿降！”众多混混连忙跪下，祈求饶命。
“你呢？”
“愿降！”鹰爪低下了头颅。
“为何？”
“现在雄鹰帮是我做主！”鹰爪回答的干脆。
“我喜欢讲规矩的人！”
苏妄不置可否，并未对鹰爪的忠诚表示赞赏，这个世界从来是强者说了算，若非自己棋高一筹，就是鹰爪做了主，也不会投降，苏妄从来不会忘记什么是根本，鹰爪之所以投降，便是因为他刻意表现的武道境界——刚柔并济！
苏妄环顾众多混混，一指老三。
“帮主，请您吩咐！”鹰眼老三卑微如狗，再也不敢斜眉歪眼，
“鹰爪，杀了他！”
苏妄语气冷酷，他选择以暴力统治帮派，不在乎帮内有几个人。
“我死事小，敢问帮主我的罪名是什么？”老三心中有些得意，戏本里不就是这么唱的？
“知道我叫什么？”
鹰眼瞠目咂舌，这他怎么知道。
“西水门，下里胡同，炊饼老苏。”
苏妄每说一句话，老三的脸色就白了几分，直至面无血色，瘫软在地上，黄尿湿了裤裆。
众多混混将鹰眼围成一圈，老三惊叫如恐惧的少女。
“记住，跟老三一伙的，打断一只手，就算过了！”
冰冷的语气从胡同外传来，让众多帮众又抖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