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山一声长啸,不仅没有失望,反而彻底燃起了热血,烧着了战意,上回群殴之时,唐山遗憾没能与原野正中一战,今日终于要尽兴了。
唐山拳法再变,忽然窜入野原臂内,伸手一捞,犹如海底捞月,变化纷繁却统筹全局,将野原周身都囊括其中,不知真正目的所在。
野原正中不闪不避,以攻代守,直取中宫,切向唐山胸口,正是他强任他强,我自岿然不动,经验之丰富,不愧为一代武术名宿。
唐山猛然转身,臂如钢鞭,手指为鞭尾,甩向野原面庞,劲力一体,混元合一。野原举刀就挡,手掌轻颤,划过一道弧线,砍向唐山手腕,他虽老朽,但眼力仍在。
“啪!”半空一声脆响。
唐山也不换招,直接与野原硬憾了一下,臂如铁骨,刚劲凶猛,却又连绵不尽,虚不受力,野原的掌刀如切入棉花,空荡荡的不着力,让他难受极了。偏偏唐山此时仿佛变成了个弹簧,一股力道反弹,震得野原正中后退三步,手掌颤抖不止。
好个唐山,竟然将太极中的揽雀手用得刚柔并济,毫无破绽,一招制敌。
唐山静立片刻,等到野原正中恢复,示意再来,谁知野原摇摇头,直接认输道:“我老了!”
他确实老了,气血不如以前,中了唐山一招,他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右手酥麻,用不出力。
“承让了!”唐山拱拱手。
“我可没让你!”野原正中大笑着,推开众人,直接回黑龙会馆去,也不理会脸色黑沉的小山一木,黑龙会馆一方士气更加低迷。
“好了,我们开始第二场,我想唐馆主该下场了吧!”小山一木可不会让黑龙会馆继续低沉下去,要不然就不要打了。
“没有这样的规矩!”精武会馆的弟子不依了。
“现在有了!”小山一木坚持道,看来唐山不下场他是不肯开始第二场的。
“没关系,我也休息休息!”唐山轻笑着回到座位,示意小山一木派人,免得又临时反悔。
小山一木既然得了个便宜,见好就收,当下指定了第二场人选:“关木君,你来!”
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与平常黑龙会馆弟子干瘦矮小的身材不同,关木一郎身材高大,肌肉鼓鼓的,可是名副其实的巨汉,至少力气是不差的。原来他一直佝偻着身子躲在人群中,才没被众人察觉。
“这是什么人?不是你们会馆的吧!”精武会馆的弟子愤怒了,小山一木太狡猾,一再得寸进尺,这不是明摆着作弊么?
“我说是,就是!唐馆主,派人吧!”小山一木显然是要耍赖了。
唐山看向苏妄,苏妄轻轻点头,唐山得他肯定,心下安定,说道:“阿全,你出来吧。”
苏全迈步走了出来,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身上湿哒哒的,衣物贴着身子,看起来有些狼狈,再加上身材不如关木一郎高大,顿时惹得黑龙会馆的人哄笑不止。
苏全冲四周拱拱手,一点也不生气,反而笑容满面,“苏大侠出马,等下有你们小鬼子哭得。”
“哞,哈!”
关木一郎闷哼一声,学着牛叫,似乎这样能给他带来力量,胳膊上青筋暴起,皮肤绷得紧直,仿佛要扯裂开口子,咚咚咚的就冲了过来,也不打招呼。
苏全屏神静气,待到关木冲锋到近前时,忽然矮身,一晃一窜就上了关木一郎的后背,身如盘蛇,扣着喉骨,膝盖顶着他后腰,脚尖点着他的膝关节,直取三个要害。
可关木一郎半点也不受影响,直接扭着脖子,越过肩头,仿佛吊死鬼一样拉长,吓得苏全手上劲力一抖,差点泄了气。
关木一郎伸出巨手抓挠,手指萝卜般粗大,手掌又宽又大,仿佛巨人拿捏小豆丁一般,若是被抓牢了,说不得就得被他扯碎。
苏全如游蛇一般在关木一郎身上乱窜,每每在关木一郎的抓不到的地方攻击,死穴、肩胛、琵琶骨、关节,一一试过,却没建功,反而惹得自己几次差点被抓住。
关木一郎的身手古怪,绝不是黑龙会的武功,关节处可以任意扭转,远远超过平常人的极限,皮膜结实,比之牛皮也不差。
苏全毕竟才习武几个月,虽然得苏妄这个大宗师教导,也才堪堪比会馆的弟子们强一些,若非唐山的几个师兄弟身负内伤,此时也论不到他出手了。
“是瑜伽术!”苏蔷薇马上就认出了关木一郎的功夫,她常年健身,自然熟悉非常,如何不知这门奇术的技巧。
“不仅仅是瑜伽,还有外功铁布衫。”苏妄点点头,又摇摇头道。
关木一郎的武学粗糙,境界远远低于唐山和野原正中,也才堪堪达到唐山几位师弟的境界,却糅合瑜伽和铁布衫,抗打击能力强,再加上他天赋禀异,蛮力过人,既有了盾也有矛,可谓攻守兼备,不容易对付。
小山一木忽然耻笑道:“你们华族的人,就只会躲闪么?”
他这话要是对唐山说,人家肯定理都不理他,但对苏全说,就有些效果了。苏全毕竟年轻气盛,再加上经验不足,一下子就被小山一木激了起来,从关木一郎身上蹿了下去。
关木一郎羞恼不已,原来刚才纠缠时,苏全身上的湿衣也浸透了他的衣服,如今黏答答的贴在身上,弄得他好不难受,直接影响了武力的发挥。
“华族人就是狡猾!”
关木一郎还以为这是苏全的计谋,双臂一收一放,就将衣物崩飞,碎布翻飞时,他从腰间抽出了两根短刃,挽了两朵刀花,状作挑衅。
这两把短刃形似峨眉刺,轮廓如南洋的兵刃,看来是关木一郎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他一个大汉用这种牙签般的武器,也怪为难他了。
“无耻!”
“卑鄙!”
会馆的弟子怒骂不止,黑龙会馆果然阴毒,只知道在利器在占便宜。小山一木得意洋洋,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他左右的弟子,更是分散开来,把守着兵器架,显然是连根木棍也不准备留给苏全。
关木一郎也不给苏全叫场外援助的时间,再次杀来,两把短刃一挑一剃,分指心口和腰肋两处,看来他可不只是要分输赢这么简单。
好个苏全,早有准备,只见他从腰间抽出一个布带,用力一甩一卷,就成了根长棍,刚柔随意,既是棍也是鞭,用法灵活,难怪他一身是水,却是等在这里呢。
关木一郎瞳孔一缩,比较了下两边的长度,顿时有种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但此时也是骑虎下山,不得不攻击了。
场中的情形顿时一换,刚才还气势汹涌的关木一郎,开始打起游击战,而苏全则是主动的一方,以静制动,好整以暇。
关木一郎的刀法,讲究的不是和族传统中快、准、狠,而是玩着百般花样,耍弄着刀花,刀光霍霍,白影重重,寒气森森。关木一郎或翻或滚,蹿跳如猴,灵活异常,也是南洋武术中做派,若非他还是绑着浪人的发髻,苏全几乎都以为他真是南洋土著了。
苏全的衣带用的出神入法,一会直,一会曲,变化由心,一旦关木一郎近前,就化作乱蛇怪舞,嗤嗤的抽打空气,吓得关木抽身。若是关木离得远了,又变作长棍,或捅或撩或滚或剃,将长棍之长的优势用得淋漓尽致,深得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
关木一郎有些羞恼,突兀近前,故意卖个破绽,引来布带纠缠,一把短刃翻滚,卷住布带,一把短刃趁机横削,砍下一截布匹。关木一郎再次进身,故技重施,惹得苏全心慌手乱,长蛇变作彩带,舞成圆球,将关木一郎阻挡在外。
“嗤嗤嗤!”刀光挥洒,断裂声不绝,碎布乱飞。
苏全猛然一抖长布,甩出千万点水花,打在人身上生疼,就是关木一郎一身牛皮,也被打出点点红斑,不得不退开。
长棍小了一圈,显然是被关木一郎切掉的,苏全有些恼恨,一抖长棍,直接劈了过去。
关木一郎大喜,他要的就是这般效果,苏全失了分寸,才是他胜利之时。
哪想苏全忽然一拧棍首,长棍旋转中再次收缩,又小了一圈,一股水流如刀锋一样甩了出去。
关木一郎哪里肯让水刀靠近,将短刃舞成刀墙,水泼不进,没有一滴遗漏。
他正得意于自己的刀技,不想一根长棍避开了水刀方向,从另一个方向突破重围,直接横打在他太阳穴上。
关木一郎顿时横飞了出去,扑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昏迷过去。
苏全气喘吁吁,这一战胜的艰难,几乎到了他的极限,尤其耗费的心力更是让这个没实战过的曾经书呆子精疲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