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麻五也正好醒了,他抖落身上一层厚雪。“龙哥,领秀山中景致怎样,银装素裹,是不是人间仙境,修行圣地。”
额,李长生本来觉得好一片雪景,但听麻五这么一说,忽然觉得遍地洁白,似乎有些个单调,传说中的人间仙境,哪一个不是四季如春,烟云缭绕,处处奇花异草,遍地珍禽灵兽,玉宇琼宫点缀其中,小桥流水穿插环绕。
“咔嚓”一声,一截树枝不堪冰雪重压,折断落在鸟巢之中,雪花飞溅了李长生一身,打断了他不切实际的幻想。
李长生不由得一阵郁闷,自己果然是运气坏到了极点。苦笑着道:“麻五老兄,你这住处也太简陋了吧,就算找不着山洞,也搭一个顶棚吗,你看你现在,浑身是雪,你不觉得难受吗。”
麻五摇头道:“难受,没觉得啊,再说了,这么大的雪,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次,岭秀山上平常很少下雪的。”
李长生一阵无语,呵呵笑了两声,又说道:“冬天下雨当然少,可夏天呢,雨季呢,您老人家怎么熬的。”
麻五满不在乎的道:“不就淋雨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当是冲澡了。你看这雪景,多有意境,在山洞中看得着吗,还是住我这神巢更好。”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传说中你们龙族好像都住在海里吧,还害怕下雨吗。”
李长生一愣,龙族确实大部分都住水里,可他也不是真正的龙啊。麻五看了看满山白雪,继续说道:“龙哥你喜欢住山洞,等过些天,雪消融了,自己找一个吧,反正这方圆几千里地界都是咱们秀岭山的地盘,一般修道人不敢过来,在这里修行很安全。”
李长生点点头,他确实对住在这种露天巢穴很不适应。
“不过你也不用着急,岭秀山虽大,可想要找一个灵气充足,适宜修行的地段可不简单,之前你就先住我这里。”
李长生忽然有些感动,自己现在可是住在麻五家中,麻五又这般为自己着想,他再抱怨,似乎太说不过去了。于是问道:“麻兄,你身上的雪怎么不见化啊。”
麻五哈哈一笑:“那是我修行深厚,睡觉的时候依然能潜行运功,灵气尽数收在体内,雪自然就不化了。”说着,麻五潜运神通,将身上的雪花直接气化蒸干。
李长生见到麻五神功,不由心中一热,问道:“修炼,怎么修炼,我也能修炼吗。”
麻五点点头:“当然能,怎么,龙哥你没修习过道法吗。”
李长生摇头,他哪里修行过道法,几天前,他还是一个人,普通人,要是别人跟他说这世上有妖怪,他都要怀疑那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麻五继续说道:“不过,修道一途十分艰难,我可是修行了一百三十年,才有现在的功力。”
“一百三十年!”李长生啧啧赞叹一声,麻五以前可只是一直普通麻雀,修炼之后,竟然也能活一百多年。
麻五道:“是啊,我们不像龙哥是神龙,天生神通,力量强横,我可是修行一百多年,才能有所小成,够变作人形。”
李长生自己明白自己的情况,他哪里会什么天生神通,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这个,修行法术,要怎么才能学到。”
麻五道:“这个简单,龙哥想要学,我就能教你入门法术,但精深的道法就不行了,我也不会。”
“真的,那太好了,现在,现在就能教我吗?”李长生一听,顿时兴奋起来。
“当然可以。”当下麻五就传授了他一些呼吸运气之法,入静凝神之术。李长生当即就照着试演一番,结果既没感觉到体内气感,也没感觉到身外灵气,忍不住有几分泄气,不爽。
麻五笑道:“第一次修行,哪有那么容易,就算龙哥天生神灵,修道也不是一下子就成的,急不得的。”
李长生点点头,他才开始知道有修道这回事,哪能一步就想着修炼成仙,修行若是这么容易就成,那岂不满世界都是神仙。他可是在这世上生活了十几年,之前从来没见过神仙,甚至没听过有神仙,现在有机会修行成仙,长生不老,他当然十分心切。
“其实修行也很简单,咱们妖族最开始的一步,就是要吸收月华之力,在天地诸多灵气之中,月华之力是最容易被感知,也最是柔和,最容易被吸收的一种。”
李长生抬头看着艳阳高照,这个时候,哪有什么月华之力。麻五继续说道:“修行第一关,便是入静,要知道修行练功本来就是逆天行事,心念不净,最容易走火入魔,月华之力可以清除心火,夜晚时分,万籁俱寂,也更容易驱除杂念,所以龙哥你最好还是等到晚上再开始试着修行。
“当然了,修行也要勤奋,勇猛精进,坚持不怠,才有希望得道成仙……”麻五可能是头一回当老师,谈兴大发,滔滔不绝的给李长生讲起修行的各种禁忌。李长生初时还能认真听道,但麻五讲的也没个重点,最后他也就听了有五分。好不容易等麻五讲完,李长生真心的向麻五道了一声谢。
麻五略一点头,站起身来道:“龙哥,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下,你先在这里休息,我这里还算清静,一般不会有人来打扰。”
“你要出去?”
“我出去找些吃的来。”
李长生站起身来,再次向麻五表示感谢:“真的多谢你了。”
麻五微微一笑,变身成一只大麻雀,飞出了巢穴。
李长生送走了麻五,看着空荡荡的巢穴,无所事事,又不信邪的修炼了起来,在尝试了十多次无果之后,终于决定等待天黑,等待明月。
大雪封山,在这满山都是妖怪的地方,李长生也不敢随意走动。修炼不成,睡觉不着,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终于,等到了天黑,可李长生也有些傻了,他算了下时间,今天大概不是三十就是初一,抬头只见繁星满天,连半个月牙儿都没有。
这几天就是不顺利,霉运罩头。李长生再次心生郁闷,忍不住问候了老天爷几句。
夜很静,李长生独自哀怨了好一会,最后不得已的想通,无论什么时候,怨天尤人是最没有用的。他深深的呼吸,静下来,按照麻五的指点,好容易摆了个姿势打坐,闭上眼睛,在心中把麻五传授的法门从头到尾冥想一遍。
起初之时,李长生心中依然是思潮起伏,难以收摄,但渐渐的因为夜深悄无声息,他的心也慢慢沉静下来,依着麻五传授的方法呼吸吐纳。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中,他真的感觉到一股温凉的气息随着呼吸流进体内,而且身上似乎也升起一股气与之呼应,浑身都感觉渐渐暖起来。
有效果!李长生心念一动,那种暖洋洋让人舒适的神秘感觉立刻就消失了。“靠,难道只是幻觉。”李长生又重新定下心志,默念几遍口诀,很快又感受到了那股神秘的清凉气息。
大冬天的,就是清凉的感觉,竟然让他感觉到舒适,带着这种感觉,李长生心神渐渐入静,待到一觉醒来,麻五正好回鸟巢,随身还带了两个大麻袋。
“龙哥,你饿不饿,我拿了些吃的。”麻五将一个袋子解开,倒出了一堆谷物和松果之类的东西,李长生还看到了几颗蘑菇,麻五也不生火加工,问了李长生一句,随手抓起一把,就吃了起来。
李长生倒是没觉得饿,但见麻五吃的津津有味,不由舌底生津,拿了一个松果,剥了几粒松子,吃在嘴里,清香甘美,味道着实不错,至于其余谷粒生菜蘑菇,他是没那牙口享用的。
李长生吃了百十粒松子,便不再吃,看着麻五吃饱喝足,又从腰间掏出一粒丹药服下,倒头就睡,李长生一阵无语,他本来有很多问题要问麻五的,见状也不好意思搅扰他的白日梦。
李长生昨晚修行了一宿,正是神清气爽,他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感觉良好,似乎一夜修行,很有效果。照着这股感觉一直修炼下去,说不定哪天就忽然再变化为人。到时候也找一处灵山,做一个大王,不,是龙王,住到水晶宫,谁说龙王就一定要住在水里,也可以住在皇宫吗,到时候,呵呵呵,后宫三千佳丽啊……。
他越想越美,有目标,就有动力,活动了一下身体之后,李长生立马在投入到修行大业之中。
只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他闭着眼睛,试图入境修行,却又是杂念丛生,不得集中意念。
难道真像麻五所说,只有晚上才最适合妖族修行,自己变身神龙,也不能例外?李长生才接触妖怪这个圈子,他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只得放弃修行。在真正感觉到内息灵气之后,他也开始担心起走火入魔来。麻五跟他发表长篇大论之时曾多次提起过修行的大忌:走火入魔,一旦心魔燃起,轻则气血瘀滞,神魂恍惚,重者丧命的也不在少数。
李长生心生急躁,难免有些气血不顺,他经验浅薄,不敢再强行修炼下去,抬头看着头顶阳光灿烂,自己是不是也要向麻五学习,调一调生物钟,白天睡觉,晚上修行。
可是,李长生变成龙之后,一直精神头不错,既不觉得饥饿,也不觉得困倦,就是晚上,也睡不着觉,连着几天,就昨晚算是休息了一夜。
曾经很多次幻想要是晚上能不用睡觉,人生岂不多出一半,如今他只得感叹:
大白天,想睡觉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