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生啊，实在乏味。
李长生将手上古籍荀子抛到一边，仰天长叹。原想着有了个家，有了目标，妖生会比人生更精彩，更与众不同，没想到做妖和做人是一样的，奋斗的冲动来得快去的更快。
李长生懒洋洋的躺在洞口，他已经放弃打洞了，三天敲下了两块石头，三室一厅，估计要开凿几百年。至于修行，也如麻五所说不进反退，在鸟巢的时候，还能清晰的感受到一丝月华灵气，现在只能感受个毛。
修行不通还是其次，更让人难过的是孤独寂寞，原本只是想找一个僻静一点的地方，自己毕竟不是一个正宗的妖怪，没想到找的地方真能称得上鸟不拉屎，别说人，连一声虫鸣鸟叫都没有。
还好有个邻居，李长生抬眼望了自己的邻居一眼，隔壁洞里也不知究竟住没住妖，十天了，没见着有谁进出过。
无聊之际，本想去万灵谷的图书馆的，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虎啸岭比想象的大得多，荒山野岭的，自己竟然迷路了，连麻五的鸟巢，都回不去了。
或许一个人最害怕的就是脱离了社会，脱了群体，十天了，连个说话的都没有，李长生也对自己的选择生出了一丝悔意。
“兄弟，在这里住的还好吧。”一只大鸟落在李长生的洞前，惊醒了浑浑噩噩了一清早的李长生。
“不错啊，一个人，挺清净。”李长生活动一下腰肢，他现在已经适应了龙躯，笑着问道：“五哥怎么想着来小弟这儿了，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麻五一手提着一只鸡，一手提着一壶酒，道：“我不是答应传山借神巢给他修行的吗，如今他来要债，老窝借给他了，到你这里凑合住个把月。”
“欢迎欢迎，”李长生再次向麻五感谢：“五哥，真是谢谢你了。”
麻五放下手上的东西，拍拍胸脯豪迈的道：“谢什么，小事一桩，你可是我小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知道吗本来传山那小子是想要你几滴龙血的，不过我想这个口子不能开，所以便宜他了，就让那小子在神巢修行一个月。”
“谢谢五哥，不过当初不是说好半个月的吗，他又加价了？”李长生有些疑惑道。
麻五摇摇头：“那倒没有，那小子又拿了两样宝物，跟我多换了半个月，还说要修炼一门大法，不容打扰，把我也撵出来了，他又能有什么高深法门了，哼。”李长生安了下心，不是因为自己的洞府就好。麻五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长生的洞府，又问道：“怎么样，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李长生只得又硬着头皮再次答道：“还行，就是稍微清净了点。五哥，隔壁住的是谁你知道吗。”
麻五道：“两只小狐狸，怎么了。”
“狐狸精！”李长生一听，来了兴致，一扫心中抑郁，根据常识，狐狸精大多是美女，跟美女做邻居，每天看两眼也是赏心悦目的事。他意淫了一下，跟着询问了一声：“小狐狸是公…，呃…，是男的还是女的。”
“两个小狐狸，都是妙龄女子，化作的人形，不比那天你见的那个妖女差，”麻五嘿嘿的一笑，接着道：“你问这个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最好别打她们主意。”
果然，李长生眼睛一亮，随即见五哥目光有异，连连摇头道：“我只是问问，了解一下邻居，没别的意思。”
麻五敛起笑容，郑重其事的道：“最好是这样，那两只狐狸小狐狸虽然道行不高，可变化的人身那是极品绝色，你要是被魅惑了，迷了心窍，你就完了。”
“道行不高？”李长生抓住了麻五话中的重点，他现在真的很迫切想再变回人类，至少变回人形，龙虽然在很多小妖看起来很威武，毕竟做人更习惯。
“是啊，不高，但那也不能小视她们，天下群妖之中狐妖一脉最为聪慧狡黠，这两只小狐狸更是狐妖之中最具灵气的一支传人，天生魅惑，还有一个狐族的老狐狸罩着她们，最好不要招惹，那老狐狸，不知死没死，可不好惹，狐族在妖族中本是大族，只是当年山上曾发生过叛乱，狐族没落了，只剩下了狐老和这两只小狐狸。”
“不是，我是说她们道行不高，怎么化形成人的。”李长生见麻五越扯越远，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急切的问道。
麻五道：“那是狐族的祖传秘术，天赋神通，一向不外传，我也想学啊，可学不来的。”他叹息了一声，又道：“有些种族就是逆天，天生就有神通，我却只是一只麻雀。”
麻雀也有变凤凰的一天嘛，李长生还未安慰一下五哥，麻五又说道：“我看你好像对两只小狐狸很感兴趣啊，最好别去招惹她们，你要是被魅惑了，下场不会好过碰到妖女。”
“不是吧，这山上的女的，不会个个都会邪功吧。”李长生本来也没起歪心思，但听麻五这么再三提醒，不由对妖生的前途产生了些许黯淡无光的感觉。要是个个美女都不能招惹，那还有什么意思。
麻五摇头道：“那倒不是，也有些是不会的。”
“有些不会的，也就是会的多了。”
麻五敲了一下李长生，扬声道：“我说你脑子里都想什么呢，我可告诉你，女人都是麻烦，最好少招惹，若是被女人缠上了很容荒废了修为，一旦泄了元阳，坏了道基，往后的修行，事倍功半啊，而且很多厉害的功法就不能修行了。”
李长生：“啥，不是吧，修行还要戒色？不是说道经上也有房中术，双修什么的吗。”自己可是想要当大妖，不是要当清心寡欲的和尚道士。
麻五道：“也不一定要禁欲，如果会高明的双修法门，比一个人修行还要快速，不过那种高深的法门连鹰王都没有传过，哪是我等小妖能学到的，你就不要想了。”
麻五感叹了一声，继续道：“不要说这些个了，你最近修行怎么样。”
李长生摇摇头：“还能怎么样，唉，难啊。”
麻五笑了笑：“难，当然难，我早劝你不要来后山，你知道我最初修行，费了多少功夫，付出多少努力，那还是在鸟巢。”说着，他拍了拍李长生：“你已经够幸运了，天生神龙，天开灵智，想当年我们四兄弟，机缘巧合才开了灵智，苦苦修行了十几年，才参悟出一点修行方法。若不是流浪到岭秀山，这会儿已经化成尘土了。”
“所以啊，修行是急不得的，只要努力，迟早水到渠成。”
“我知道。”李长生点点头，拾起吴先生给他的秘籍，随意翻开，也没看，向麻五问道：“五哥，我想去趟图书馆，你能不能给指下路，先前都是跟着你走，没记路。”
麻五一怔，随即道：“图书馆，这个说法倒有意思，不过吴先生和钱先生回家去了，说是过年，一直未归。大王正在闭关，那里现在关门了，想去的话得过些日子。”
李长生默默点了点头，神情然忽然变得有些萧索，目光也变得飘忽，过了半晌，忍不住长叹一声，过年……。
麻五看他的模样，忍不住道：“怎么，还在看这本书呢。”
“是啊，你说吴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高深道法，尽在其中。”李长生没有否认。这些天，他一直记得吴先生的话，这本《荀子》在鸟巢的时候，他就反复研究了好多遍，甚至用雪水沾湿了几页，也没有文字图形显形，水淹不成，就差没用火烤油炸了，他确实想去向吴先生请教一下呢。
麻五不以为然的道：“吴先生是儒家一脉，修行的是圣人之法，据传就是读破万卷圣贤书，从中悟出了天地大道，世间至理，无师自通，修成了无边神通。不过，他那套读书悟道对大多数人都是行不通的，得是绝顶聪明的人才行，别的不说，他的几个亲传弟子都不成器，有三个早已入土多年了，其余几个也老的快入土了。”
李长生不由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着吴先生对他多有看中，能指点一下他的修行呢，没想到吴先生自己的徒弟都教不出来。他叹了口气，又说道：“五哥，你说儒家一脉，又是什么意思，读书修行吗。”
麻五惊讶的道：“这你也不懂，你是不是龙啊。我便给你讲讲，世上的修炼之法，多如牛毛，最为人知，最容易有所成就的当属儒道佛三家，吴先生修行的儒门大法，浩然正气，咱们大王却是道门正宗……。”
一言及授业解惑，麻五又变得眉飞色舞，谈兴大发，李长生是修行界的新丁，可能连入门都算不上，再听麻五一遍宏论，对这个世界又加深了一点认识。好不容易等麻五讲的累了，李长生问道：“儒道佛，儒家修行就是像吴先生一样读书吗，那不是简单。”
麻五点点头：“简单，那倒不是，很多传承久远的儒门世家大派，都是有具体修行功法的，只有像吴先生那样没有来历的人才会用这等最上乘的法门，读圣贤书，修心养性。”
“读书，最上乘的法门？”李长生大是疑惑。
麻五道：“当然是，圣贤之书，内中自有天地大道、人间至理，好好读书，必有所成。当然，越是上乘的法门，修行起来越是艰难，世间读书人有亿万之数，能从中参悟大道的，基本没有，就算是京中儒门世家，做的大都是些表面文章，修的是道门功法，养出浩然之气的，几乎没有。”
麻五又补充一句：“这些可都是鹰王说的。”
切，这不都白说吗，李长生原以为找到一条修行捷径，还是最上乘的那种，原来只是空想。
“五哥，你传我的修炼法门属于哪一家，道门吗。”
“咱们，不入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