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宏一路走回去,如果路上没有任何人相伴的话……半天时间,应该也能到赤魔山脚下了吧!在那里等迟空两个月也不是不行。何天鸿就暂时用无形大气保存着吧。
一路走了不知道多久,日夜兼程,也没有当初那份闲情雅致来体验观看的乐趣,身边有一个好友尸体,怎样也难以提起兴致来真正观看,都只能是走马观花的看一眼。
一只翱翔在天际的不知名飞鹰从天而降,给他带来了干枯的竹叶,上面有用清水混合气劲写了一句话,“如果以后顺路,帮我到南边的炎热之地看看那片桃子林……”
苍灵猴还是选择与他的告别……虽然是用这种别扭的方式。
何天鸿……或者说是【玄】的身死虽然多少都会产生些影响,但也不会令他们极度的自责与伤心。有人诞生,有人死去,为了情感的到来及逝去或生情或伤感,最后也不应该影响自己的人生轨迹。他人的逝去,更不应该减缓自己的脚步或是加速自己的脚步,步伐依旧保持平稳,品味那份心情。
不论是朱宏还是苍灵猴都清楚这一点,前者是已经做好了这份觉悟,不然当初也不会确定选择那条无意义的接近孤立自己的道路,后者是人生经验丰富,对这样的事情已经看得风清云淡了。
经历过悲伤,不应该忘记该如何欢笑。道别更不需要添加伤感。
因此朱宏最终选择了笑着告别。
……
在半个月前,也就是五月约定的第二月过去了一半的时间。
迟空玄翰已经将接近压箱底的东西基本都用了。
就连他基本很少拿出来的【烽火狼牙】都拿出来用来震煞【幽影虫】。
一根长达两米的的赤红狼牙棒矗立在他身旁,棒身赤岩通红,棒刺以那只喷山巨狮的牙齿用几十只凶兽血液染黑,请经验老成的工匠钉在上面,最后再由他本人亲自以恶雷凶火锻造。
即便不用他的加持,也是时刻散发的炽热的凶神恶煞之气念,恶镇宵小。
而实际上,这已经可以算是他压箱底的实力了。不过现在还未找到幽冥洞,那便是还要再保留着一手——搏命的一手。
他也就一路拖着烽火狼牙,一步一步走着记忆中的方向。
到底有多远,他根本记不得,路上有哪些可以当做是路标之类的东西,他也没去注意过。
当初他是与太阿一起来的,而且那时都还是全盛时期,就算身上没有刻意释放出意念这一类的精神压迫,周围的幽影虫也丝毫不敢有靠近。
那时的他们只是随便乱走,结果就找到了幽冥洞。
一个天煞,一个杀星。
虽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但也只是他们自己才有这份尊敬、敬畏的态度。
在周围所有生物的眼中,他们是恐惧、杀戮、最大的罪恶,他们仿佛是公敌一般,所有人都希望着他们去死,可他们却到了现在都还能走下去。
究竟有多少人能够了解他们两个不得而知。
有可能在天冥山的虫子多少会有点了解,最终能够感觉到那一点生命的重量的人能够理解,临死前开悟的人也会有些明悟。
即便遭到世人唾弃,即便遭到无尽的追杀,即便面对的无限的苦难试炼,他们都能够坚强的走下去。
一步一个脚印,是沉稳,也是沉重。沉稳是平稳坚定的内心,沉重是身体逐渐的不堪重负。这个踏步从不是为了他人,而是为了自己。
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才能关心他人。
他不清楚是否有人会在意他的生死,但他自己不想死,所以要一直走下去。
幽冥洞到底在哪里?
这是他目前最大的疑惑。
按照他的方向感,他已经左走右绕,上前下走,还爬了一点山,虽然不敢说把整座天冥山都走过去了,可至少也在有那么一点印象的地方绕了几圈……难不成不是这里?
他有点疑惑,自己当初是怎么和太阿找到幽冥洞的?
隐约记得自己和太阿是到一个有着奇怪草地的山腰上,然后就看见了应该是人为开阔的幽冥洞,在里面找到的幽帝钟乳,并且发现幽帝钟乳那股修疗作用。
那可是连太阿的恶鬼杀气都能够抑制,最终修疗的异物。
有了它,红拂剑意应该不算什么。剩下的就是用血脂露完好的修复自身的伤势。
不过现在还是先找到幽冥洞再说。
对于还留有些许印象的迟空玄翰来说,他目前所在的位置应该离幽冥洞十分近了。可就是无法找到那块土地,那个深幽的洞穴。
因为有幽影虫黑纱的阻碍,导致可视距离相当的短,没有上次与太阿一同来时大,当也不应该知道现在都无法找到幽冥洞。
迟空玄翰皱眉凝思——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自己肉眼可见的范围不够大?
灰白的头发在这几天的痛苦独行中变得有些凌乱,脚上那双合脚安神的昂贵草鞋也有些破损,那些破损的地方是被幽影虫吞噬的结果。
这几日他已经不止被幽影虫近身过一次了,如果不是他意志坚定,强制发力震慑这些虫子,恐怕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这些只有本能的异虫同样是四大怪类,它们不会恐惧,不知道出生,不清楚数量,无法说明力量。
攻击它们只会让原先稳定的它们狂暴、暴乱,它们如同只有生物的本质一般,明明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却依然会恐惧杀气或是煞气、恶意。
最直接的证明是它们干掉过天魔,它们十分脆弱,基本上可以说是什么都可以消灭它们,最终还能够灭绝它们,可它们直到现在还一点都未全部消失,有些即便是在天魔侵入中被灭绝了,到后来也会重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天冥山的历史比赤魔山脉悠久,曾经天魔入侵天冥山,有的化成水,有的化成火,有些化为吃虫异兽,有些化为强烈光华,最终却还是都被幽影虫吞噬了。
它们全身上下都是弱点,但对于它们来说到底什么是弱点?
这个道理就像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一样。对于它们,只能安静一点,不要进犯。
这也是迟空玄翰直到现在也不敢攻击,只能释放意念的原因。
这些虫子少有智慧,不,应该说它们是大智若愚的那种类型,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是活的最久的生物。
它们的生活哲学只是永远贯穿了最原始的本能而已。正是这种原始的怪物本能,却是让所有人都拿它们没辙。
但这样持续下去对于迟空玄翰来说也不是办法,如果在这么持续下去的话,最终等待他的,只有被吞噬的命运。
不停地游走,不停地找寻,却是无法寻到目的地。
难道要动用搏命底牌?
底牌,一般都是到最关键的时刻用的。而搏命的底牌,则是在最后最关键的时刻把握时机使用,因为如果没有控制准确,那便是身死的下场。
迟空玄翰明白,再这么下去,最后自己可就连搏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当机立断……
取出镇命丸、搏世三日散、元气药、浩命丹……
一些药性猛烈,却大部分都是有价无市的绝世药品都被迟空玄翰拿出。
这些都是从追杀他的人身上夺来的,其中他还灭了些小门小派,打入过一些大门大派。截至现今,他的储物囊中可是有着富可敌国,甚至能够与死神换命的物质财富。
这些东西自从他拿到手之后,就基本都没怎么用过,他日常从储物囊抽取最多的基本就是替换用的草鞋,馋嘴的零食,偶尔基本闲书,自己的武器。有许多东西他虽然都没用,但他日常都是习惯整理的,所以随意取出倒是十分方便。
至于腰间这个与他本身形象极为不搭的储物囊……这是他最早的战利品,是他在三百二十五年前将一位追杀他的……一位自号落尘女侠身上拿到的,记得是一个大派掌门的第二十五个子女,最后被他吓死了。因为从她那里拿到了最好用的战利品,所以在后来打进那个大派的时候就有刻意去记忆了一下,记得特别清楚。
第一次使用那些丹药之类的,只是为了红拂剑女,取出了许多封尘已久的丹药与武功招式、药方等许多东西。
现在没想到还是用在了自己身上。
仔细辨别,一把抓起丹药,塞进嘴中,强劲药力直接从嘴部爆发,流经四肢百骸,强硬刚烈的压制着伤势、,补充着功力。
瞬间,迟空玄翰全身发红,身体炽热,药力过盛,妖气从口吐出,恶煞、恶意、凶相更是全面爆发,竟然开阔了几里地盘视界。
可……
在他得以重新见得周围景象之时,不远处,距离他不到一丈远的地方,就是幽冥洞。
药力攻身,红拂狠厉反噬,让他大吐鲜血,半跪在地。
迟空见到不远处的幽冥洞,心里欣喜,却精神萎靡,面容苍白,少有血色。
刚刚那瞬间爆发的强大气势仿佛从未存在过,幽影虫群有迅速合拢,吞噬着光。
搏命之举应该算是无用功,唯一起到的作用便是让迟空玄翰稍微安心,至少自己到达目的地了。
而除此之外,皆是负担作用,伤势更重,精神更萎,释暗之虫汇聚吞噬。原先是为了寻求希望的搏命之举,却都令迟空玄翰的最终能够成功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仅仅是不到一丈,不足七步的目的地,竟是让还有四成余力的他耗尽心力,不过最后却也还是心安了。
究竟算是值了,还是亏了?
心中虽是苦笑,行动却不曾停歇,身体接近于不堪重负的阶段,每踏出一步便是一阵气血翻涌。
尽管如此,他依然大步向前,肉眼可见的视界范围已经再次缩小,即将合拢。如果不在短时间内到达幽冥洞,那便是尸骨无存。
支撑着他的只有那份不屈的意志,对自我的爱惜,对自己的认同——自己在还未同意倒下之前,这具身体不允许倒下,即便是身死,那也要永远挺直着身体。
简单,却也是必须坚持的想法。这是所有生灵最原始的骄傲,是明白自己还存活着的骄傲。
这便是他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