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欠的似乎要等到周末了。
……
何天鸿参与血战,只是因为一个很简单的理由,不是想要看到战斗的本质,不是想要知道自己的道路,只是简单想要了解自己与世界的现状而已。
有两个解释,一是想要理解自己的现状,以及世界的现状,二是想要理解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
这就是何天鸿参与血战节唯一原因。他在参与之前自然有去了解过血战的恐怖与诡异,虽然其中多处都是从朱宏所控制的景象中所见得,但仅凭无穷无尽的战斗,就足以令人胆颤了。而这次庆幸的是,这些修罗不是战斗到筋疲力尽为止,自然倒下,而是有着某种固定并且时刻在改变的时间规律。
他不知道罗刹镇的其他地区是否也是如此,至少,他目前所遇到的,皆是如此。
这也有可能与他的参战有关,他们受到自己的影响了?
这点无法证实,也不需要证实,他现在只知道他要无时无刻,无比认真的对待每一个人,每一场战斗,即便这场战斗的现象是虚无的,本质为混乱的。
不因强而后胜对他们不必要的轻视,不以苦与累给自己施加任何多余的压力。
这是战斗最应有的心态。
对手,来吧!在一方还未倒下之前,死去之前,认败之前不要有任何停歇。时间很多,我就这里,会与你们一直战斗下去。
这就是他战斗时所抱有的决心,也是他能够一直战斗至此的原因。决心参与的事情,就要忘记其中的苦与累,更不要有任何怨言,战斗的胜负自然会告知一切。
战斗与争夺,是苍生永远无法避免的,除去利益,其中的荣耀又有多少人能够感觉得到?
正是这种决意,他才会一直战斗到现在。
可……
战斗之后呢?
夜晚,仿佛万物都陷入了沉寂,也仿佛独自一人陷入了睡眠。
这个时候的自己究竟能够干一些什么?
初衷的疑惑还未找到,结果在这过程中所产生的疑问却越来越烦心。
这份节日的火热在夜晚转为静之后,却也更加的引诱人。
生长成熟,开花结果,生长能量的火热,在某一刻全部都集中到花苞之中,隐约成熟,含苞待放的藏而不隐,隐而不幽,待那股蕴含在花苞中的火热绽放,热香迷人,招蜂引蝶,直至最后火热聚形成果,香气四溢,真正的吸引了想要采摘的人。
不仅是形象上的诱惑,更是实在的吸引。
修罗朝起为罗刹,落暮为夜叉。皮相之美,表里之美皆是纯粹上层,只不过心志不定,心念不坚者则只能看到底下恶鬼皮囊,却沉醉于欢艳高歌之中。
一颗鲜艳甜美,却是有毒,也能够解毒的果实。
火热的气氛,欢欲的气味,无时无刻都在挑拨着人的心。身心挣扎转动之间,所呼应的更耐人寻味。
来吧!来吧!
恍惚中,魔障里在耳边能够感觉到轻呼耳垂的声音。
“不要抵抗了,来吧!这是你的奖赏。”
何天鸿心思乱动,初衷的疑惑还未觅到,却被着其中所产生的欢乐欲己之问困苦其中。
“看着她们毫无防备的样子,她们是希望你给予她们奖赏,她们在追求你!”
魔障之音灌脑通心,心猿意马,无法自主。
这份节日的欢乐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停下了呢?自己为什么沉浸在了里面?
过程中的两个疑问,是心的疑问,也是魔的问题。
是周围现象在引诱着他,还是他自己在自说自话,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借口?
选择不外乎心、外两因,决定不外乎利益二字。
心的向往,外在的干扰,双方互相干扰,又彼此共存,使人难以选择。
实质的利益,精神的利益,最终不论是身体需求,还是自我满足都是利益,有利于自己的益事。
睡与醒之间,活与死之间,动与静之间,战与止之间。
看不清这些问题的迷雾,难道就连这层选择都看不破了?
景色未变,夜叉们坦然躺在清凉石砖之上,这一片地区,这一条街道比比皆是这番艳景。
唯一异常的,就是此刻还在苦苦忍耐的人,苦苦支撑的人。
欢愉、伦理、纲德,放纵、约束、规矩。
放纵,是在放纵身心,脱出天地。约束,既是在约束道德,也是在约束身心。规矩,掌握住道德,掌握住身心。
“你还在坚持什么呢?”
耳边呢喃再来……
何天鸿气息炽热,挣扎僵硬的答道:“不知道。”
“这件事情……很恶心吗?”
“不这么觉得。”
“还是说很可怕呢?”
如同整个罗刹镇的原始现象,全部的夜叉聚集的天籁女声在何天鸿耳边徐徐诱惑。
“也不可怕。”
这话脱出,令深知何天鸿在做心理挣扎的迟空玄翰嗤了一下。
“还是觉得自己无能?”
也在看的朱宏很没风度的笑拍桌子。
“从来没有这么觉得!”
语气斩钉截铁,立场也始终坚定。
不断动摇的心思,却始终站立在原地,不为妖所惑,不为事所动。
即便在挣扎,在犹豫,也始终毫无过界之举。
“还是觉得违背道德伦理?”
……
何天鸿无法回答。
但……
违背伦理道德?
谁想过这个!
在顺畅想到这个回答的一瞬间,不知不觉之,心魔以及自己对自己的提问起到了反效果,何天鸿不但身心都安静下来了,并且外界因素已经无法干扰到他了。
我不想去就是不想去,为何还要给自己一个想要去,或是不想要去的理由呢?
有可能真的,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坚持些什么吧。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最想要的……
“睡醒了吗?”
果不其然,在静下心来之后,心神刹那清明,意识模糊之间,又听见了那个最想听见的声音。
如同一个长辈在唤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晚辈一样,十分平静,却在平静之中充满了慈祥柔和。
何天鸿意识残留,跃上屋顶,沉浸虚幻梦中,反问道:“你睡着了吗?”
“我睡着了。”
何天鸿也如实回答:“我因为自己修行不够,用了很长时间,才快要睡着。”
“精神上头了,我跟朋友切磋时也经常遇上这种情况,一整年都在睡不着。”
……
两人像是正常朋友聊天一样,可两人偏偏却也是自己。
在外界,朱宏他们所看到的,只不过是何天鸿托着下巴,在休息而已。
在这一份梦幻的意识之中,朋友之间的聊天也不过片刻,说到底,他们虽为彼此镜中人,可终究看见彼此的时间也不长。
只有在战斗后的休息时间,在那一份清幽到想要入眠的环境之中,才能感觉到。
这是何天鸿难以形容的,因为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意识之中,或者自己在潜意识之中能够与这个外来之人交谈。
听他的声音,也只能认识到,有关于【睡】与【醒】的话题都是由他开启的。
那么在上次自己临死前,那句莫名的话,应该也是由他发出的。
聊天性质的沟通结束,就证明着要进入正题了。
他接着上次的话语道:“上次那个睡与醒的问题有答案了吗?”
何天鸿在上次与他对话结束后,就是沉入在血战的混乱之中了,而血战过后,心中的澎湃却是无法停息,更加难以自制,直到刚才,才想通了,自己应该明白这种事情的本质,而不应该为了放任与约束寻找理由,消耗心神。
这些短暂的时间,无间断的空隙,并不足以令他思考这个问题。
“还没来得及想,现在想还来得及吗?”
“想到你再次睡着,还是再次醒来的时候?”
何天鸿沉思片刻,最终作罢。
与这个自己沟通交流的时间究竟算是长,还是算作短,这不得而知,说不定下次就无法与他说话了呢?好好珍惜每时每刻吧!
“上次记得你说你是三次遇到我了,我想了解一下情况,劳烦你再说下去……”
语气中虽然没有命令,但也没有与人交流的正常语气,仿佛是不谙世事的人才会说出口的不客气话语。
而奇怪的是,那人也不在意,面色如常的答道:“我本来因为每次战斗结束后的那股无枯燥的时光沉闷不以,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晚上每一次睡觉都会做梦,在梦中,我能够看故事,有一个人的,几个人的,一群人的,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我能够和他们中的唯一一个人讲话。”
何天鸿并没有将堆积在心中的疑惑立即说出口,而是等待的这人的话语讲完,毕竟时间宝贵。
“我在梦中看到第一个人跟我一样,打架一直赢,但你不是我。然后我梦到你不打架了,一个人一直坐着,直到老死了,我把这个梦告诉你,你就一直跟我说话,托这个福,我本来无聊枯燥的日子也有了缓解,但每一次看到你,我总会觉得自己是醒着的,因为我可以在那里跟你讲话,所以你应该是真的。”
何天鸿有些怀疑,面前这个人知道他与自己长得一样吗?
“我问你我的这两个问题,一个枯燥的日子是为什么?一个是我是睡着还是醒着?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你了。因为我梦见你老死了,所以自从我没有跟你说过话之后,我就认为你已经死了,老死的,想不出我的答案,一直想,想不出来,一直想,想到老死的。”
何天鸿察觉这个自己的语言更加简单明了,有一些可以修饰的地方没有刻意修饰,十分复杂,但意思也十分简白的说出来了。
“然后自从那次做梦后的第二次兽斗之后,我无聊,睡觉做梦,我第二次遇见你,是看见你一直打架,一直打架到更里面为止,被打死了。然后我把这个梦对你说,第二次遇见的你也因为这个跟我讲话了,这次我还没问出问题,你就先跟我问战斗之后的感觉,我问你那个睡醒的问题,你很直接的回答醒着。”
“再然后我就醒了,本来还想再第二次跟你说话时跟你说,我在战斗之后就是睡觉、做梦、看故事,然后跟你说话,但那个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到你了。”
“最后,就是这一次,我刚赢得兽斗,刚看完故事,对了,我跟你说啊!你最后不会死,会一个人一片黑暗的地方一直坐着,但你不会疯,也不会晕,也没有像我一样觉得枯燥无聊到想死,你就在那一直坐着,一直坐着,一直坐着……不知道是坐到什么时候。我可以一直看到你,你永远都不会死,但不会跟我说话了,然后我就觉得自己无聊死了,到我死了,你还在那里坐着。”(真无聊死了。不是自杀。强调一遍,是真的无聊死了,在等待下一场兽斗之间,精神抑郁死了。)
恩?何天鸿心中莫名,按照这个自己前两个的说法,这是自己最后的结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