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些由于第一印象而崇拜的人叫走了,然后那些人为了炫耀、传教(?)而叫了对他们没有第一印象的人过来,那些人所能看到的第一眼,自然就是如同看起来比猴戏还要简单的挡住了毒气山沼的进攻。
所幸的是他们目前并没有以欢呼一般的崇拜以及看到某种新奇事物的惊讶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大部分都还只是在低声的品头论足,以为他们两人听不到。
“他们是谁啊!这么厉害?”
“听说有一个人是秋玄……”
“秋玄,那个女大夫。我不太清楚。”
“我也不知道她,但知道那个脸上被火烧过的那个……”
“哦!我知道了,就是那个……可她不是脸上被烧了吗?现在怎么又没了?”
大部分的人都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没有辱骂之意,但夸赞之意显得太过稀松平常,导致看到这一幕的人很容易产生他们就是在看表演的错觉。
易器道在与好一些人跑到了城外,暂时离毒气还有很大一段距离,可他见毒气就停留在那了,略有些奇怪,直到没一会儿,原先在后面趴下的那一些人追上来,兴奋的对他们讲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后,他就率先冲了过去,要看看情况。
其余的人大部分都还在踟蹰中犹豫着,小部分是活生生的将好奇写在了脸上,但因为少人陪伴,也不敢立即过去。
逸辛云一行人暂时跑到城外,换上了普通的衣衫。(先前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没想到……就当他智商下线了吧。)
他让人都躲在一间普通的民房内,告诉唯一剩下的下人保护所有人,偷偷告诉肖凯要小心那个下人,告诉母亲要小心肖凯,照顾好两小,让剩下的两仆注意一下母亲,但不要表现出来,在毒气来的时候,能跑就跑,跑不了直接拿面巾往脸上一捂就行。
而他先出去探探情况,毕竟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还大不如现在出去看一下现状,好做出接下来的应对方向。(也算是好奇心)
至于落草为寇或是迅速离开魔域,逸辛云认为目前还不适用,特别出了现在这种事情,前者魔族肯定趁机以此为理由顺手剿灭他们,后者能实现的概率只能说太低。因此现在装成良人、普通民众是最好的结果。
至于事后魔族会怎么发落,反正他可以有两重身份,身份代表着平民阶层的信物他也带着,不论事后是哪一边获胜,他都能带着他的家人安稳度日,接着,等整顿好后,便可以出去外出历练了。
他在刚到这里的时候,便听到了有人能够阻挡住毒气的消息,心中自然也是安奈不住,但他总感觉要是自己不跟着大众走的话……也就是如果不在人群中,反而走在前头的话,那就太引人注意了,对他现在的身份并不是好用的做法。
因此,即便他好奇心很重,但还是忍耐住,躲在了后头。
直到那些好奇心多过兴趣的人开始向前,他才跟着,逐渐挤到已经不惹人注目的前头。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上去了,留在这里的也并不在少数,往往因为懒、累、恐惧、理智抑制住了这份好奇心,有可能事后听他人讲述,他们会后悔,或者不会。
山河忆梦坐在已经空无一人青园阁楼之上,睁眼注视着毒气山沼之外,这个毒无法对她造成任何伤害,因为她已经死了,不算是所谓的生物了,也指不定现在还活着纯属是因为圣皇的恩赐,与现在的身体毫无关系。
紫黑色的毒气逐渐变得越来越浓,原先还能看到薄纱外的景色也已经逐渐模糊,声音无法传播太远,但她依然拨动琴弦。
狞筝,有着过度尖锐,令人震撼、回味的音色,若是不懂得如何弹奏,就连奏者也会七窍流血而亡。由于其特殊音色,使得它能够弹奏的曲调更加稀少,极其考验奏者技术,一般用来两军对垒,或是音杀比拼……应该算是乐器中最适合杀人染血的一把器具。
面板琴弦结合成了一副扭曲怪色图案,如同一头面目丑陋的凶猛异兽,筝码几乎都是野兽的牙齿或洁白的骨头,令人不寒而栗。
山河忆梦觉得她很适合在此时奏响,若是真的当她是杀人的武器,那便本末倒置了。
一人独坐在高台上,关闭后方的门,只剩一把古筝陪伴,心无波,心无情,心无意,只能观赏这单调的雾色,回想先前小半城倒下的尸体,慌乱的逃跑声、呼救声、尖叫声,快速跳动地心律,逐渐停止的心调,无法撼动山岳的吹息声,城外的海浪声……
再远一些,再深一些,厚云滚动的声音,远天空寂的声音……还有自己的声音。
她一抚狞筝,道:“我现在变得跟你一样了,听到了吗?风给我们送来无情的曲子。”
一曲奏响,慢奏,悠曲,枯声,死律,无情弦音只在这方寸心间回想,无感而发,只是由景奏鸣。
这名步入不死领域的女子开始弹奏景中曲,音声回荡在紫黑毒气中,竟加速毒气流动,仿佛身体能够看见一般的气流逐渐形成风暴,向方寸之外四散而去。
青秋二人瞬间感到压力倍增,山沼之毒如同具有被发号施令的士兵一般,开始进行有规律的进攻,一声,两声,潮涨潮退,凶浪涛涛。
原先不过小河流水,现在逐渐变化为长江洪水、黑海浪啸。
毒气一阵撞击之后,一个回旋再回队伍之中,参与下一次进攻。
两人也听到了,山沼之中传出的声音……
秋玄见情况不对,也开始全力参与战场,一掌击地,平地波起,一股玄黑能量随着波纹散开。
小无量式——气无量全开!
浩瀚大力扩散开来,一阵两米高土浪随着波纹从他们中央方圆外向八方袭去。
灵极也借此运功,停止阻挡了一会儿,让毒气近了三米距离。可也就之步于此,一呼一吸,一顺一逆,一元一气,无量止息式。
青光从体内爆发,浩然奔涌而出,以浪对浪,从平地而起,如浪啸汹涌而击,无数天雷从天而落,狂轰乱炸毒气山沼之中。
紫黑之气却又在这时,化去自然之力,转意化为冷兵利刃,一斩划过咽喉,却毫无作用,两人全力开放,竟在瞬间之内,又把四分之一城山沼扩展之力震退一丈。
一者是纯粹磅礴,再开练气巅峰之力,另一者乃以技使力用巧。两者不分高低,僵持不下。
秋玄骂了一声:“里面哪个杀千刀的!看这次事情一过,我不冲进去宰了他,我就不姓秋!”
一边灵极面色凝重道:“你本来就不信秋。”
坐在阁楼之中山河忆梦突然脑中接收到了一股充满生机的声音,有万物盛开的永春之声,有花开叶落的轮回之声,它们从远方传来,充满着希望。
可是,这阵洪流不想在这停滞,它也还想着扩展着身躯,亡灵的怨念也想着继续散播死亡。
山沼之景微微落下,双手开工,弦音逐渐由慢转快,循序渐进,直至最后,奏者虽面色平静,却有着想拉活物一同入地狱的恶鬼的癫狂姿态,无数亡魂从山沼带着死亡势如破竹而下,一鼓作气,摧枯拉朽。
两人见状,心中一定,不再藏拙,力量渗入地下,招花引草,花草渐渐从地下伸展到地上,两人后退六步,所过之处净是花草盛开。
直至秋玄再加玄幽轮回一力——玄幽圣土地元功。
地上土地翻盖揉挤之间,变得幽黑,花草疯狂生长,然后,又在一瞬间化为青穗。
【玉穗青田】疯狂吸收毒气、怨念、死亡,并且借着这些“肥料”渐渐生长,逐渐成熟,落地再种,又成一根。
两人也终于感受到了气力消耗,在全力运行自身功法,而没有运行副修的阴阳玄功之后,体力渐渐不支,但玉穗青田已成,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侵占。
两人即便后退了六步,也没有脱离这片田野的生长范围,青田在青黄之间转换,两人也乘机坐在田野间吐呐打坐。
外人看得频频称奇,却依然没有退后,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也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只是单纯的想着看戏,等戏没了,大不了到时候再跑。
朱宏与何天鸿看着远方的雷霆轰鸣声,毒气如同万马奔腾加速涌过此地,不少之前松懈下来的人都遭受了这突然袭击的毒害,毙命此地。
两人暴露在毒气中,何天鸿同时运转着玉妖心法与大正云霄,还闻了闻空气中的毒气,道:“有水泽的味道,还有山的灵性,紫黑色的是疗毒用途的逸品……”
何天鸿话还未说完,那些已经倒下的尸体逐渐腐烂。
等差不多都判断出来的时候,他对朱宏说道:“当初给他们看《药书》的时候,你不是说这东西只在你修炼做梦的时候做出来过吗?你写在书里面的只是理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朱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面上虽然还是轻快,但也真正带有了一点不解的尴尬,嘴因为惊讶,是张开笑着的,眉毛是皱着的,
当何天鸿提问时,声音升高了三度,苦笑道:“鬼知道啊!就算在梦里我也只都各弄出一瓶来而已。”
随即,朱宏暗骂了一声“靠!”
翻掌提元,气布周身,顺便从意识空间里取出随手买的碧玉葫芦打开,放在地上。
面色从苦笑变成凝重,再到面无表情,用力朝空一扇!
原先逐渐扩展开的紫黑色的毒突然一僵,随即便如同连爬带滚一般,卷上天穹,刹那间消散于天地间,无隐无踪。
一抹黑色飞入葫芦内,壶中变得漆黑一片。而整个过程不过五秒。
大象无形,道隐无名。
朱宏做好这些后,拿起葫芦,对葫芦中的那个毒纠结道:“你丫能告诉我你从哪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