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医食无悠 > 第四十六章 血天祭兮陵去之
    辛陵此时已经恢复了些许体力,便是撑了撑地面站了起来,看着眼前那不可一世的云东升,莫名的,辛陵竟是放声一笑。

    “哈哈哈哈,想不到多年不见,云东升依旧是那个云东升,可真一点儿没变呢!”

    “东升一直是东升,只是今日的辛陵可还有往日之势?”

    听见辛陵话语,云东升自然一笑便是反问道。

    辛陵微微摇了摇头,只见他伸手微微一拂,一股鲜血从他的手腕喷涌而出,其后便是可以看见金色的光芒在空中绵延,逐渐的拉长、拓宽。

    “一箭出,千鬼嚎,百炼辛,万骨枯,红阳照,煞弓显!”

    只看见随着辛陵念叨咒诀,那空中浮游着的光明属性灵力之中又奇异的衍生了不知为何的红色光芒,那不似火的狂热,并没有那种看一眼便是炽辣内心的感触,反而却又寒冰般的彻骨心凉,那不是烈焰的炽红,若果非要找一种形容之物的话,或许只有那殷红的鲜血,那奠祭灵魂的活物才能完整的描述它的存在。不一会儿,红芒越发的强盛,隐隐与金光有融合之势,便在这时,前一刻还风轻云淡的云东升此刻已经脸色大变,有些惊慌的看着辛陵手中那逐渐凝实之物。

    百炼千重弓,金芒淬身,混元透彻,重达千斤,力能破空。但,辛家可怕的不仅仅是百炼千重这张光明之弓,当年辛家之所以能在中州站住脚跟,即便有着刺目的金弓依然不足以,所仰仗的乃是那张红如殷血的煞弓,辛家上下几百年,得此弓者不过数人尔。

    一时间,绯东境内此时此刻,无不是天空阴沉,凶煞逼人,尤其是在这绯东城东城门处,诡异的红光映彻着整片天空,幽冷的寒风拉扯着厚重的空气,形成无比凄凉,却又十分刺耳,那宛若战乱间尸横遍野的哀鸣。逐渐的,天空已不在赤红,恢复到了正常颜色,不过那股阴沉压抑的氛围却是久久不散。

    辛陵傲然的挺立在云东升的面前,他的那无比挺直的脊梁,好像遭遇再沉重的打压也不会弯曲一般,男儿何不是就当如此?短暂的惊慌之后,云东升还是调整好了心态,有些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辛陵,数年前,其不过才踏入天阶后期巅峰大圆满,如今他已是距那星阶,不过一步之遥,可以说他的一只脚早已踏入星阶,称之为半星强者也不为过,所以云东升更是清楚的知道,与当年相比,虽如今还是同一段位,但其中差距不言而喻。

    “这,便是辛家的那张煞弓?”沉默了一会儿,云东升还是先开口打破了沉默。这两个羁绊许久的人似乎冥冥中遵循着什么一般,或许就是老天爷安排的天命罢了,两人自青年相识、相知、相伴、相争、相伐,直至如今,依然无人能解读其中的种种,是情义,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正是,血天祭。”辛陵安静的站在原地,他的头发微微顺着清风扬起,袖袍也随风而荡,那一缕缕的白发在空中自由的摆动,他镇着脸以掩饰那岁月的沧桑,只是年少之时何知有今日。

    “早闻辛家煞弓血天祭,今日得之一见,东升此生,无憾已。”云东升哈哈一笑,随即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紫芒刃,这柄紫芒刃是父亲云沧寒所留,陪伴了云东升不知多少时日,也不知在云东升手上杀了多少人,仅仅记得的是这柄刀,便如云东升的命。他轻轻的抚了抚刀身,有些憨然的笑了笑,这种笑容,若是平日,出现在城主脸上,说出去是任谁也不会信的,只是如今亲眼看见了这般场景,便是毫无质疑。

    辛陵扫了一眼云东升,随即看向了城墙顶,他朝着云东升昂了昂头便是身子一闪化作金芒向着城墙顶爆射而去,其身后拖着那殷红无比的线芒。云东升看辛陵之举便是知其意,也是身影一闪化作紫雷跟上辛陵,而绯东印绶也是化作一缕黑芒尾随紫雷。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两人竟是要一对一的较量高下,说来也是事实,自己等人在他们面前不过只是一回之将而已。

    “二哥,那真是血天祭?”辛九阳此时已经到了辛泣言的身边,看着离去的两道身影,有些愣愣的喃喃道。辛九阳不愧是生命属性的修炼者,恢复速度简直快如闪电,只是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的容颜早已不是先前的双十年华,而是中年模样,显然生命之容已被消耗许多。

    “大哥。”辛泣言没有回答辛九阳的问话,而是自顾自的轻声喊道。

    血天祭,辛家最后兵器,传闻辛家有一柄血魂咒刃,乃是每一辈的辛家家主临终前割脉以心血灵魂滋养的一柄煞刃,血魂咒刃乃是使用九幽邪彩金铸造而成,其沉重煞气足以引动方圆百里之幽冥煞气,化于一点。而用这血魂咒刃割脉,以血为引,以魂为基,便是能使天地宏煞加持于百炼千重弓之上,使其成为震慑天地的煞弓—血天祭!既以血为引,以魂而基,当这煞弓煞气消散之时便是肉身灰飞烟灭之际。

    辛泣言和辛九阳整顿一番便是向着城门走去,士兵仍是向前一围准备堵截他们。

    “嗯?”

    辛泣言低沉一哼,冷眼扫了扫众士兵,顿时大家都感觉犹如罗刹临身,无比渗人,便是退却的散开,随即两人才是微微向前出城追寻着辛陵云东升前去。央焕彩看了看金无磷,而金无磷同样无奈的看了看央焕彩,如此便是罢了?可是不然又能怎样呢?

    由于是在夜间,远方的视野便是看不清,只能听见巨大的声响从远方的平原传来,或而闪出刺目的光芒,在这无月的夜晚更是显得格外明显。

    辛陵后退开来,依靠着血天祭才勉强能在站立与地,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原本耀眼的淬体灵芒此时也是暗淡的犹如未临,而另一边云东升的情况同样也是不容乐观,只见他拄着紫芒刃单膝跪在地上,连呼吸都是变得极为困难,显然方才两人便是经过一番大战,而云东升此时乃是落入了下乘。

    辛陵笑了笑,随即开口道:“东升,我们相识多少年了?”

    “呵呵,不记得了,很早前的事情了,你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记东西的。”云东升有些淡然的笑了笑,似乎是在呢喃,但辛陵何许人也?自然能够听清。

    “在这绯东城外,果然绯东印绶不能发挥力量么?”辛陵微微提起血天祭,随即很没形象的跌坐在地上,朝着远方的人缓缓说道,好似两人并不是不共戴天的死敌一般,更像是许久不见的好友,正在促膝长谈。

    “血天祭果然厉害,东升不敌,你取我性命便是。”云东升也是放开紫芒刃,很没形象的向后一坐,看着眼前的辛陵。

    许久,不知多久了,两人再没有相望而坐,直到如今,他们才以这样奇怪的方式,如此诡异的坐在了一起。只是,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再不是当日那狂放不羁的少年,经过岁月洗礼,留下的不过是沉着稳重的仕人而已。

    “东升,其实,我很久前就像跟你谈谈了。”出人意料的,辛陵微微笑了笑,只是轻轻摆了摆手,目光坚定的看向云东升。

    “其实,我一直没有怪你,当日不过是怒上心头罢了,其实我知道的,我知道当日的真相。”

    “什么?”云东升一惊,看着辛陵,一时间缜密的汗珠遍布他的额头。

    “当年之事,我早已知晓。”辛陵微微叹了口气,随即将血天祭向上微微一颠,那扭曲着周围空气的煞兵一阵扭曲,但是却迟迟不肯消散,仍是悬浮于空,留恋于世,辛陵伸手微微摆了摆,血天祭才逐渐瓦解消散,化作灿烂的光芒隐逸在这稀薄的空气之中,回归那灵界的灵气。

    “你这是。”云东升一惊,几欲起身,但是伤势颇重竟是无法起来。

    而此时,辛泣言和辛九阳正好赶到,看到了血天祭消散的一幕,血天祭消散之时,便是肉身魂飞魄散之际。

    “大哥!”辛九阳和辛泣言异口同声的喊道,那股撕心裂肺的情绪简直浮然于表,一眼便知。

    辛陵看两人前来,向着他们微微摆了摆手。

    “当年令郎抓白芷入府之后便是被你发现了吧。”辛陵微微笑了笑,也不顾云东升的回答,又接着自顾自的说道,因为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多少时间了。

    “你将白芷安置于府,便是派人前来找我等协商,岂料白芷意图逃离却在中途跌落井中?是吧?而那口井乃是千年寒泉,也不奇怪为何白芷从上方经过时灵力封禁跌入其中?之后更是歹人造势引我矛盾激发?”辛陵娓娓道来。

    云东升看着眼前的辛陵,并没有说话,其中的种种,他自己懂,辛陵懂,他人不懂。

    “是的。”

    辛泣言两人听后一惊,随即看向云东升。

    “那你为何不解释于我等?”似乎是有些愤怒,如果早日化解,事情不至日今日一般。

    辛陵摆了摆手,有些低沉的道:“非是东升不予解释,只是我等当日乃是何其愤慨,又是他一言可以撼动的?我也是事后多年才得知其中辛秘。”

    云东升微微低头叹了口气。

    “东升,抬起头来,让我再看看你的脸。”辛陵微微笑着看着辛陵。

    云东升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辛陵,他早已不复年少时。

    “兄弟,我走了,望你善待辛家。”辛陵微微一笑,那最后一个笑容便是他留在这世界的唯一遗物。伴随着他这一笑,他的身姿渐渐的闪烁起最后一股强光,这股光芒比生前任何时候都更为耀眼,将辛陵包裹其中,甚至连他的身影都是模糊的看不清,那光芒微微是上升,浮上了高高的天空,这一刻,这位号称东方烈阳的强者便是真正的宛如太阳一般挂在漆黑的夜空中,莅临天下!

    直至今日,云东升才微微的发现自己这些年来究竟有了多少的变化,似乎内心中的自己又牢牢的抓住了他一般,看着这昔日的兄弟,看着这璀璨黑夜中的太阳。

    小陵,如有来生,愿我们不为家族阔少,如是布衣,我等必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