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看着郑仁渐渐好起来,谢伊人的脸上也开始有了些许的笑容。
“郑仁,汤姐要来看你,被我挡回去了。”谢伊人坐在床边给郑仁削平果。
“嗯,别来那么多人,看着就累得慌。”郑仁侧身躺在床上说道。
“还有十分钟,汤姐说华视台新闻频道要播放她们制作的有关你的纪录片。有好多集,今天是第一集。”
“纪录片?”郑仁略有点疑惑,自己没接受采访,哪里来的纪录片。
“看看就知道了。”谢伊人把苹果递给郑仁,笑眯眯的说道:“慢点吃。”
郑仁开开心心的吃着苹果,见伊人拿出一个平板电脑,开始连接热点,找到华视台新闻频道。
很快,广告结束,纪录片开始。
郑仁好奇的看着画面转换,心里猜测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纪录片。
“汤姐说,采访了你身边的人,当时说要采访我,被我拒绝了。”谢伊人道。
“嗯,她们都找谁了?”郑仁问道。
“很多人,据说还有手术直播的患者。”谢伊人扶着郑仁坐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伸手摸了摸郑仁的额头。
“已经不发烧了。”郑仁道。
“那也得小心点。”谢伊人拉过来一件外衣,盖在郑仁身前,生怕他受了风寒。
郑仁觉得自己被照顾的像是个孩子,虽然有些奇怪,但这种感觉还是不错。
依偎在伊人的怀里,郑仁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生病有时候来讲也不是全是坏事。
“郑仁,这两天新闻频道里都是你,我都下载了。”谢伊人道:“好好留着。”
“以后还会有的,你要买一个很大的硬盘才行呢。”郑仁笑着说道。
“嗯,等我们老了,就像是看黑白电影一样看你现在上电视的样子。”
老了……这个词让郑仁有些茫然。
愣神中,纪录片已经开始播放。
一个女声缓缓的开始讲述。
【在被人们称作“白衣天使”的医护人员中,有这样一个略显特殊的群体——铅衣人。】
开篇背景是黑白两种颜色,不像是郑仁想象中的那样,过年般的喜庆锣鼓声。
这是孙泽丽和汤秀做出来的?光是这个一个画面就让郑仁提起了兴致。
【他们不仅仅是介入科医生,在医院里,还分布在循环科、血管科、神经内外科、骨科。】
【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他们每天都要穿着重达几十公斤的铅衣在血管造影机放射出X线的导管室里工作。
手拿着导丝、导管小心翼翼的为患者解除疾患,而自己却接受着射线的侵蚀,因此也被形象的称之为铅衣人。】(注1)
画面里,一名医生的背影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手术结束,他撕掉身上的无菌衣,扔到医疗废弃物的桶里,身上穿着蓝色的铅衣,厚厚的,像是铠甲。
那名医生没有回头,而是走向介入手术室的另外一侧。
他脱掉铅衣,用一个特制的衣挂挂在铁架子上。
手指粗的钢筋制成的简易铁架随着铅衣挂上去微微晃动了一下,画面渐渐变得模糊,只有沉重的铅衣、铅裙的晃动是那么的清晰。
【一篇发表于Circulation子刊上的一项意大利研究表明,会更多发生皮肤损害,颈背部及膝盖等病痛以及白内障。而且,在导管室呆的越久,健康状况越差。】
背景声音再次传来,铅衣铅裙的颜色淡去,画面再次变成黑白两种颜色。
【郑仁医生获得诺奖的项目——改良TIPS手术,是一种介入手术。在改良这种造福几百万肝硬化晚期患者的术式过程汇总,他每天都要穿着几十斤重、铠甲一样的铅衣做手术。】
黑白画面极为有力度的把几十斤重的铅衣抽象的勾勒出来,沉甸甸的,压在人们的心头。
【他们用自己的健康换来其他陌生人的健康,无怨无悔。】
画面转换,周春勇出现在屏幕里,画面颜色恢复正常,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我是周春勇,帝都肝胆介入科主任。”
“最开始和郑老板认识啊,我想想……哦,是我看了手术直播,有关于改良的TIPS手术之后就主动去找郑老板的。”
“那还用说么?可能你们认为一个术式不算什么,但你知道乙肝患者有多少么?全球有3亿人,咱们国内有1.2亿人。乙型肝炎、肝硬化、门脉高压、大量腹水伴有呕血,每年死亡人数在几十万。”
“当然没什么好办法,外科有门奇静脉断流,手术风险很大。”
“什么?你问TIPS手术的作用?这么说吧,从前的TIPS手术我比徐克老师稍微晚几个月接触,可以说是全国最早一批做的人。看手术直播前,我每台TIPS手术都要用至少2个小时的时间完成。”
“肯定难啊,要不然为什么到现在很多医生还在琢磨改良TIPS手术的术式呢。梅奥那面有研究,能把穿刺的次数控制在5次以下。可郑老板的手术,几乎没有失败,我当时看第一眼的时候就傻了。”
周春勇略显嚣张、霸道的眉宇在说到郑老板这三个字的时候,忽然变的温顺起来;语气也温和了许多,充满了尊敬甚至是崇拜。
“一次穿刺成功,那都是想象,从前认为这是极低概率的事情。我在此之前做过一千多例TIPS手术,能一次成功的不超过5台手术。”
“甚至要穿很多次,肝脏都被穿刺穿的烂糟糟的。手术失败的也不少见,实在穿不进去,那能怎么办?”
“我看了手术直播以后第一个想法是这玩意是真是假?你知道么,学术造假是很普遍的。”
“这段别播啊,不是说国内,国际上就没造假的了么?碱性体质不容易得癌症,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对么,酸碱体质最后判定根本不存在。刚才那段别播,现在重新来。”
“学术界有学术界的规矩,我第一个想法是这不是破坏学术界的生存土壤么?研究、改良一个新术式,要是术者没有得到好处,谁还会研究?都在家等着吃现成的好了。”
“天竺,为什么有仿制药?人家肯做人体药物试验,死多少人到现在还是个谜。付出多少,就要有相应的好处不是。我开始还半信半疑的去联系郑老板,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后来啊,郑老板被我请来做了两台手术,止血钳子敲的生疼。”
“什么?台风?扯淡,别听那帮人瞎说。这段也别播,私下里讲,那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人瞎说的。我被郑老板敲过,你看看我说的是什么!”
周春勇一横眼睛,睥睨之间霸气尽显。
“人家那是教学,不敲两下怎么能在最短时间学会。从前私塾的先生都有戒尺打手板的,学不会就啪啪两下,比啥都好用。”
“人家郑老板多忙,能被敲两台手术,这是好事儿。不说别人,我被敲的机会不多,但水平蹭蹭的长。TIPS手术现在90%的概率一针完成。”
“和从前的术式比,完全是两回事。人家郑老板手术水平就是高,不服气是不行的。”
“嗯?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其他手术做的也肯定厉害啊,听说抗震救灾的时候,郑老板在蓬溪乡做手术,一台骨盆骨折的介入栓塞手术只要15分钟。”
“喂,孙记者,刚才说漏嘴的几句话你剪掉别播出去啊。”
周春勇笑呵呵的说道:“郑老板能拿到诺奖,是理所应当的。每年因为TIPS手术新术式活下来的患者至少几十万,这种术式要是都不能拿诺奖,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拿。”
说完,他的身影渐渐的变模糊,光影转换,随后渐渐清晰。
一个干瘦的人出现在镜头前。
……
注1:北京友谊介入中心宣传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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