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江山为弈 > 第四章 司空府抢亲太嚣张
    韦灵犀吩咐虹彩儿继续主持王八寿诞,从幽州到顺州,快马来回只需一个时辰,他办完事就回来。

    韦灵犀换了一身青衫纶巾的书生常服走出遗春楼,灵犀街上,本来堵塞不堪,现在见韦灵犀出来,挡路的人纷纷四散走开,挡路的车忙不迭将车拉走,一时间,道路畅通无比。

    三十个穿着黑色劲装,腰挎虎头刀,骑着紫燕骝的恶奴已经就位,家丁拉来了韦灵犀的坐骑,这是一匹火焰驹,毛色如火,神清骨峻,极是威武。

    韦灵犀和张文远上马,肥公子为了巴结韦灵犀,说恐家奴不能尽心为小王爷效力,自己愿随往督促,韦灵犀同意了。

    宾客们夹道相送,预祝韦灵犀抢亲成功,张文远被晾在一边,没事人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韦灵犀抢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呢。遗春楼的老鸨带着所有女姬,簇拥在高阁上,挥袖摇帕抛媚眼,一口一个小王爷慢走,奴家等着你回来。女姬中只有虹彩儿一人表情阴冷,眼神里透着毒意,她在心里诅咒韦灵犀有去无回,葬身顺州。

    韦灵犀顾盼自雄,甚是得意,向众人挥手告别。他早已料想到了虹彩儿的歹毒心思,特意挥手向虹彩儿抛去一个飞吻,虹彩儿受宠不惊,背转过身,惹得一众美姬醋海翻腾。

    韦灵犀一马当先踏出,飞驰而去,张文远和肥公子以及众喽啰快马跟上,雄赳赳的飞骑驰出灵犀街,绝尘而去。

    顺州,韦天养辖制的九个州之一,今日的北京顺义区。夕阳西下,官道上,韦灵犀一行人打马飞驰,他们穿过易州城的牌楼,穿过街市,直奔王法的府邸而来,临近门口,只听得有敲锣打鼓办喜事的声音传来,加之人声喧哗,极是热闹。

    韦灵犀缓辔停住,众人也跟着停住。韦灵犀问一侧的肥公子:“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肥公子呆了呆,神情颤抖,一张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小王爷,我、我、叫……”似乎是中了风,说不出话。

    韦灵犀讶异:“你没事吧。”

    肥公子缓口气,神情有欣喜之色:“小王爷莫怪,我只是太过紧张了。”

    韦灵犀问:“紧张什么?”

    肥公子说:“都说小王爷从来不屑于记人的名字,别说问了,我朱泰丰能被小王爷问起名字,那自然是三生有幸,面子上有光啊。我想换做谁,都会紧张啊。”

    韦灵犀哈哈一笑:“这话听着顺耳,你叫朱什么?”

    肥公子说:“我叫朱泰丰,康泰的泰,丰盛的丰,这两字都是吉利字眼,是父亲特意找先生起的。”

    韦灵犀说:“看你脑满肠肥,像头猪一样,给你起个绰号吧,就叫猪太肥吧。”

    朱八戒赶紧拱手:“多谢小王爷赐名。”虽然这个绰号很难听,但是能让韦灵犀记住,那还是比较划算的。

    韦灵犀再看看一侧的张文远,说:“张文远,我想了想,这个亲应该你来抢,而不是我,我若来抢,没名分。”

    张文远弱弱地说:“小王爷,我没抢过亲,不知道怎么抢啊?”

    韦灵犀用鞭子遥指张灯结彩的王法府邸说:“破开门,闯进去,抱了新娘子就跑。”

    张文远问:“万一被阻拦呢?”

    韦灵犀指指身后:“这么多人,怕什么。”

    张文远深吸一口气,壮壮胆,昂首挺胸道:“好,我张文远今天要出出这口恶气。”

    韦灵犀赞道:“好样的,去吧。”

    张文远打马而去,猪太肥带着一群喽啰跟上,众人啸叫着来到王法府邸前,几个看门吓得闪到一边,张文远一行人冲入了府邸。

    韦灵犀缓辔来到府邸门前一边的红墙下,侧耳聆听庭院里发生的事情。韦灵犀是聪明人,在没有预见到危险之前,他决不会第一个出头。

    只听得庭院里人声嘈杂,一片慌乱。

    张文远呐喊一声:“司空老儿,我是来抢亲的。”

    王法的苍老的声音:“混账小子,扰乱我的婚事,想要掉脑袋吗?”

    张文远义愤填膺:“花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被你霸占,我今天要抢回去。”暴喝一声:“上!”

    “住手!”中气十足的喊声,一听就是个练家子,丹田之气饱满。

    “大司空的婚事也敢捣乱,活的不耐烦了,知道我们是谁吗?”练家子大喊。

    “娘希匹,管你们是谁呢?”猪太肥暴躁的声音。

    “看你们都活的不耐烦了,连我官府的公差也敢惹,大伙儿上。”练家子是一个捕头,他带着一群差役冲入了喽啰队伍里,展开了厮斗。

    噼里啪啦的打架声,桌椅碗碟被掀翻的声音,宾客四散惊逃的尖叫声。

    韦灵犀撇撇嘴:“原来是一群差役,我以为大司空有面子,顺州刺史会派甲士来给他镇场子。”

    韦灵犀骑马大摇大摆走入司空府。

    庭院里的打斗因为两个人被挟持停止了。一个人是猪太肥,他被差役们抓住了,刀子架在脖子上。一个人是大司空王法,喽啰们见猪太肥被抓,索性劫持了王法,互相要求放人。

    张文远站在庭院中不知所措,幸亏韦灵犀走了进来,他急忙道:“小王、公子,怎么办啊?”韦灵犀事前已经吩咐过张文远一行人,不要提起他的名字和头衔,否则有他们好看。

    张文远叫了一声小王公子,看他对这位小王公子恭敬询问的样子,在场的人已经明白小王公子才是这支抢亲队伍的头儿。再看韦灵犀虽然是青衫纶巾,一副书生的模样,但是放在人群里,身上自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如鹤立鸡群,卓尔不凡。

    韦灵犀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张文远,摇头:“哎,说好了,你是抢亲的,这种场面应该你出头才能体现的男子汉的气魄啊。”

    张文远嗫嚅道:“韦公子,我实在没见过这种场面啊。”

    韦灵犀叹息:“好吧,我来给你出头吧。”

    一边的喽啰和一边的公差兀自叫嚣不已,一边要求放了王法,一边要求放了猪太肥。韦灵犀走到中间,调解:“各让一步如何?都放手。”

    捕头盯着韦灵犀,冷笑:“痴心妄想,和官府谈条件,不要命了,你们劫持的人是当朝大司空,敢伤他一根寒毛,全家诛杀。”

    韦灵犀哈哈一笑:“哟,我得到的信息是王法已经告老还乡,不再朝廷担任职务了,所谓的司空,不过是个虚衔罢了,所以伤他一根寒毛,我看也没什么大碍吧。”

    捕头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韦灵犀所说不错,王法已经去职,不再有权力,所谓的司空,也不过是朝廷体恤老臣,给他的一个爵位罢了。正因如此,顺州刺史也就不再巴结他,他的婚事借故不来,只是派了一队衙役来负责安保。

    韦灵犀这么贬低王法,王法自是不愿意,古稀之年的他,胡子花白,被两个喽啰强按着,甚是恼怒,王法气咻咻地说:“快放了我,我是正一品的大司空,位居三公,连皇上都给我三分面子。”

    韦灵犀说:“这里,我就是皇上!”

    王法气得说不出话:“你、你,大逆不道之言。”

    韦灵犀盯着王法,说:“我说你已经是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纳什么妾啊?你的那话儿还能用吗?”韦灵犀说着捡起一根掉落的筷子,点了点王法的裤裆。

    韦灵犀的举动让全场的人忍俊不禁,就连一众公差都稀稀落落地笑了几声,捕头严肃地咳嗽一下,才停止了。

    王法气得面红耳赤,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受过的最大侮辱了,他怒不可遏:“黄口小儿,竟敢这样侮辱朝廷宿老!”

    捕头见王法遭受侮辱,知道此事一旦被传播开,自己也会被刺史问罪,掉落乌纱帽。他不得不替王法说话:“无知小儿,你可知侮辱朝廷宿老,会被杀头的。”

    韦灵犀看了一眼捕头,哈哈一笑:“你信不信我敢阉了他。”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捕头吓坏了,以为韦灵犀会当真阉了王法,他把架在猪太肥脖子上的刀换了一下,用刀尖对准了猪太肥的咽喉,大叫:“你敢动大司空一下,我就将刀子插进他的脖子里。”

    猪太肥虽然是一等一的纨绔,坏事干绝,但今天这种刀子逼近喉咙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见,吓得脸色发白,哆嗦着求救韦灵犀:“小王、公子,救我!”

    韦灵犀满不在意,对猪太肥说:“没事,他不敢动手,如果敢动手,我就阉了司空老儿。”

    捕头不相信韦灵犀敢对王法下手,叫道:“司空是什么身份,你敢和我一命抵一命吗?”说着,捕头的刀尖就插向猪太肥的咽喉,猪太肥吓得大叫起来,刀子还没到脖子上,吓得居然昏了过去。

    一众差役哈哈大笑起来,笑猪太肥真是软骨头。

    猪太肥的家奴们也被捕头的举动吓得不轻,他们见猪太肥只是昏了过去,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张文远,刚才吓得捂住了胸口,现在见猪太肥无碍,才放开了手。

    韦灵犀倒是不惧,他对猪太肥的性命没什么怜惜,只不过是这肥猪真的被杀了,他的面子就丢大了。“幸亏这肥猪昏了过去。”韦灵犀侥幸地想。

    猪太肥既然没事,韦灵犀就可以强词夺理了。他对捕头说:“我的这位兄弟,被你吓昏了,我有你好看的。你说我不敢一命偿一命,我现在就让你看看。”

    “来人,脱下司空老儿的裤子!”韦灵犀大喊。

    几个喽啰将王法抬到桌子上,生拉硬拽下他的裤子,只留了一条白色底裤。王法气得快要哭出来:“住手,住手……”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拿短刀来,我亲自阉割。”韦灵犀说。

    一个喽啰递上匕首,韦灵犀接在手中,抖腕直刺下来,王法吓得脸色大变,求饶道:“公子饶命,你抢亲尽管抢吧,别伤人。”

    一股腥臊之气传出,原来是王法吓得尿了裤裆。

    韦灵犀将匕首钉在桌子上,捏着鼻子说:“好,司空老儿,先让当差的把我的人放了。”

    王法连忙点头:“是是。”

    喽啰们放开王法,王法坐起来,对捕头说:“胡捕头,放了你手里的人吧。”

    胡捕头见王法已经屈服,自己阻拦下去也没多大意义,但是毕竟作为官府的公人,不能在恶徒面前丢了身份,他还是坚持道:“司空,万不可在一群恶徒面前丢了颜面。”

    王法不听则已,一听来气:“哼,还不是你们无能,让老夫丢了颜面。”

    王法终究还是将安保不利的责任推脱到了胡捕头一众公差的头上的,这是胡捕头早已预料到的,但是没想到这么快,这么直接,这让胡捕头始料未及,他有点生气,心里骂,妈的,是你先投降的,怨我们干什么。不过,这些话不能说出口,王法毕竟是位居三公的司空,职权不在,但是名望还在。

    胡捕头让两个差役把猪太肥抬着送了过去。众家奴将猪太肥放置在桌子上,有人掐人中,有人按百会,有人脱了鞋揉涌泉,一番折腾,猪太肥终于苏醒了。

    “哎呀,我还活着。”

    “公子,你福大命大,怎么会死?”家奴们恭维。

    胡捕头看到猪太肥醒了,对韦灵犀说:“你的人无碍了,司空可以放了吧,他已经答应你带走新娘子了。”

    韦灵犀说:“从现在开始,放不放,不关你的事,你们看热闹就行。”

    胡捕头吃了个哑巴亏,想要发怒,但欲言又止。

    韦灵犀问躲在一边的司仪:“新娘子呢,在哪里?”

    司仪说:“在厢房。”

    韦灵犀仰头看看天色,夕阳西斜,天空已经有了昏沉的样子。

    韦灵犀对司仪说:“我还要赶着回去参加王八宴,拜堂就早点举行吧。”

    司仪为难,看看王法,请示意见,王法已经彻底蔫了,摆手同意。

    新娘被请了出来,两个婢女左右扶携着,来到了庭院中。王法的庭院深广,为了以示豪阔,在庭院中搭建了一个巨大的帐篷,一切仪式都在庭院中举行。

    在燃烧的花烛面前,新娘一身凤衣,披着红盖头,等待和王法拜堂。

    两个家丁过来扶王法去拜堂,韦灵犀拦住了他们,说:“错了,不是他,是他。”韦灵犀指的人是张文远。

    在场的人都震惊了:“啊?!什么情况?”所有人用发懵的眼神看着王法,看他怎么反应?

    王法久居官场,知道一场权力斗争,落败者必然会被胜利者骑在头上,倾轧至死方可罢休,如今的场面,不啻于一场权利斗争,他是落败者,势必会被韦灵犀折磨到底,但是没有办法,只能听对方的。

    王法低下头,不说话。司仪走过来想要听王法亲口确认,猪太肥拦住司仪,大声道:“没听明白吗?不是他,是这位。”猪太肥把兀自在惊讶中的张文远拉过来。

    张文远说:“这、这不太好吧。”

    猪太肥说:“你连小王、公子的面子也敢驳吗?”

    韦灵犀一行人说话的间隙,新娘子花容悄悄掀开盖头看了看,这一看,她慌张了,适才院内大乱,她知道有人在闹婚礼,但不知道闹的人是谁?如今,才看到原来闹婚礼的人不一般,这人是幽州城乃至河北九镇鼎鼎有名的混世魔王韦灵犀啊。自己和张文远的媒就是此魔王保的,其实她是不想嫁商人之子的,所谓士农工商,等级森严,嫁作商人妇,一辈子没有地位,远不如嫁给一个士大夫荣耀。别看那些商人腰缠万贯,动不动就一掷千金巨大排场,但是在当权者面前,随意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会让你一夜破产。这时,花容在青楼待久了,得到的经验,她发誓这辈子一定要钓一个当官的。可是,事与愿违,被癞皮狗张文远盯上了,坚持不懈地追求她,甩都甩不掉,好不容易,被韦灵犀临幸一次,但这魔王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居然被张文远的痴情感动了,提起裤子就走掉了。这件事让花容哭笑不得,我已经衣衫半解,玉体横陈了,你居然走了。不过,不管临幸成未成,能被韦灵犀看中,不啻于被皇帝看中,这件事她足以能炫耀一辈子了。于是,她逢人就说,韦灵犀临幸过我了。刚开始,姐妹们都嫉妒的要死,每当看到她炫耀,一副恨不得要掐死她的样子。可是,没炫耀多久,韦灵犀又发神经了,居然要给张文远保媒,强迫自己嫁给张文远。哎,不同意又能如何,谁敢违抗魔王的旨意呢?不过,说回来,自己虽然不愿意嫁给商人,但是保媒的人是韦灵犀,那就不一样了,这河北九州,谁能有如此荣幸得到韦灵犀的保媒呢?她是独一无二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在韦灵犀的见证下,她和张文远订了婚,商量着等张文远的父亲从辽东做生意回来,就成亲。可谁料,张父和他的全部家当都折在了辽东,张文远一下变成了穷光蛋。我花容月貌,正值韶华之年,不能嫁给一个穷光蛋啊。花容心想,你也不能怪我,谁让你落魄了呢。花容不和张文远说一句话,连夜就离开张家,回到了青楼。

    在青楼,花容继续钓金龟婿。司空王法告老还乡,在青楼宴饮,她是陪伴的女姬,她使出浑身解数,将平生所学,琴棋书画之艺都施展了出来,只为博得这个老胚子一笑。功夫不负有心人,老胚子被她迷上了,没过几天,就心痒痒地要纳她为妾。

    婚礼就在今天,可是被韦灵犀破坏了。看这情形,魔王连位居三公的大司空都不怕,自己岂不也要遭殃?

    花容越想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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