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合便是天合。”
声音传入脑中,他的另一半心凉了。
天合剑,这是要彻底消失?
两个天合,怎会一样?一个是天合剑,一个是天合门。白曜悲怮至极,电光火石之间,想了很多,竟对鬼谷生事,有了分感激。
若今日天合灭门,总归还有人在外,天合门人在,天合门便在。
宁玉不知白曜已经想了许多,这位掌门居然这样戏多。
无形的根须,顺风而去,缠在天合剑残留的剑魂之上,将几乎能被风吹散的剑魂牢牢包裹。
她目光一凛,有了决断,取出竹剑,向根须斩去。
这是她第二次自残,第一次因为月柳,第二次为这算得上是素未谋面的天合剑。
白曜被剑气惊醒,就见翠绿剑光已至,他侧身要躲,却被无形的力量紧紧束缚。暗道不好之余,向着剑光所出之处看去,就见宁玉立在那里,面上无悲无喜,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他。
他觉得怪异,可眼前形势容不得多想,艰难的抬手要阻拦剑光,却见它是冲着自己前方一寸而来。
冥冥之中,他听到有东西斩断的声音,束缚他的古怪力量的也极快的由上而下消失。
而他的眼前,多了一个半透明的光团。
光团挣扎扭转,最终成为剑胚模样。
白曜心中震惊万分,他能感觉到,光团之中是天合残魂。本已经要消散的残魂,如同被注入全新的力量。
这样的认知,让他心神舒畅,自继任以来,压着神经的巨石,陡然松动。
他竟感觉,掌门剑正在被修复,假以千百年,定能重见天日。
白曜猛的转头,看向宁玉。
小姑娘面色煞白,好不容易晒黑一些的肤色,也挡不住此时的虚弱之色。
眼见人要从高处跌落,白曜想也没想冲了过去。先是习惯性的提着衣领,其后猛的惊醒,小心翼翼将人抱在手里。
他左右看去,一边是立在剑魂池上方的沧云剑魂。另一边是已经沉寂下来的天合残魂。
忽的,他哈哈大笑。
“不枉此生!不枉此生!”
沧云剑魂一脸看傻子的表情,挥手将光团握在手中。表情古怪的看着宁玉,他想起了小姑娘的话。
尘埃落地,化为沙土,凝聚成石。以石铸铁,以铁炼剑。剑为沙,沙作土,土化风。
无论变成什么样子,剑就是剑。
握紧手中的天合残魂,他全身颤抖。虽然并不认同宁玉的话,可他很想,那话是真的。
白曜见他收了残魂,并没说什么,只是抱着宁玉离开。
到了天合殿,便听到沧云剑魂的传音。
“她,是我的持剑人。”
白曜对着虚空点头,丝毫不在意对方能不能看到。
将人放在蒲团上,他匆匆去了天河峰。几个时辰后,这个掌门人看着师弟得出的结论,表情难看。
游不周不知道掌门师兄为什么要让他算宁玉的卦象。
大半日的功夫,都在卜卦。但凡所知的方法,都用上了。周围龟壳,石块,竹片,蓍草等物散落一地。如空山的结论一样,无果。有无形的力量将宁玉阻隔在规则之外,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存在。
游不周将自己的想法说了,白曜看傻子一般看他,抬手给了个脑瓜崩。
“算齐夏。”他说。声音是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的颤抖。
恐惧往往来源于未知。
激动与恐惧相生相随。
游不周揉着脑袋,依言照做。
取了五十根蓍草,遁去其一,两分为二。以单数为阴,双数为阳。连分六次。
他神色郑重,心中满是齐夏所在的方位,和他的名姓样貌修为。
半刻钟后,已有结果。
震为雷,三变取中。
九四,震遂泥。
游不周沉默不语,他不知道掌门师兄要做什么。只是觉得他表情差的离谱。
良久之后,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游不周禁不住出声道:“对他们而言,这都不是问题。”
三灾六难天合弟子向来不怕,怎会因为雷鸣沼泽而没落?
他不以为意,白曜心中已有惊天骇浪,翻涌的他心神不宁。
“我要闭关。”
丢下四个字,他匆匆离开。这一闭,便一直到了重阙等人归来。
游不周的卦象向来的准确,天合门弟子也都不是吃素的。
是以,这一行,虽波折良多,但终究还算全须全尾归来。只是率先在偶然间发现鬼谷事变的弟子,折损大半,归来众人之间,气氛有些低迷。
齐夏慎而重之的将一枚储物袋交还给师父,眼底一片赤红。
“折损一百三十七人,带回五十九具尸首七十三枚令牌。”
莫无道沉默地接过,神识一扫,便知其中有多少人与门派令牌。折损一百三十七人,其中有五人形神俱灭,就连令牌都没有寻回。而留下令牌的弟子,只剩下令牌残存。
他摇头笑了笑:“回去休息吧。”又安慰道:“这是我天合门创建以来,伤亡最小的一次。”
和齐夏等人相比,他的表现太过于云淡风轻。更显悲切。
神识扫过众人,清点人数,莫无道哑声问游殊童:“你师父呢?”
那一百三十七人中,并未有游逍。
游殊童垂头不语,立在人群一侧的空山挥手,一颗珠子落到莫无道面前。
“这便是。”空山说。
莫无道心下震惊,认真去看,这才松了口气。圆润的珠子上,莹光流转,一看便知不是凡物,更没有灵药的味道。是可以放置活物的法器。
莫无道躬身行礼道:“多谢真人出手相助。”
空山摆摆手,并未多言,身形一闪,便不见影踪。
莫无道有些奇怪,这空山真人,素来喜欢用双脚丈量土地,这一次怎么用了遁术?
忽的,想到宁玉。他表情一滞,看了眼带队的重阙,微微点头,带着齐夏与君妍妍离开。
宁玉还未醒,尽管他不知其中缘由,可也知道,事情不寻常。
空山到了俞山峰,神识扫过,没有捕捉到小姑娘的动向。当即面色微变,转而去天河峰。
天河峰上,游不周盘膝而坐,斩明剑半数没入地面,阵法符文时隐时现,让人看了便觉得头脑昏沉,辨不清阵法用处。
他的对面,一具傀儡同样坐着,只是姿态僵硬,看起来有些奇怪。
“阁下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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