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却是顿住脚步，有些茫然地看向天合门的方向。
“掌门说的很好，可我不懂。”旷野的风有些喧嚣，她眯眼望着极目之处，遥遥可见耸立山峰，于远山雾霭间。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能用自己的命，救所有人，他会救吗？”
“当然！”沧云剑魂答的干脆利落。
“可我不会。”
宁玉连脚步都沉重了，她垂头避开草木，踩着沙砾往前走。
沧云剑魂沉默，这种问题在他看来没有答案。说和做从来都不是等同的。他说白曜会，是因为那个懒懒的掌门干过这种事情，如今还在做。
可要是拿这个问题，去问白曜，他恐怕没脸直接说会的。
“我是不是很自私？”
小姑娘这些年学会了不少词，用的越发纯熟。
“我的那些剑主，都是这样的。有一个说这样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
剑魂难得不插科打诨恶作剧，努力安慰小姑娘。
怕死，是神庭域中很多修士的通病。强烈的求生欲，造就了一批又一批高阶修士。世间万物，但凡有生命的，哪个不是为了求存？个体是，物种是。能好好活着，谁想死？
沧云剑魂不是人，上升不到道德高度，也无法领悟那种大义。
“所有人都是这样的，白曜那种才是怪胎。”
宁玉胡乱点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她不太懂，没人教过她这种问题。看，又不那么看的明白。
走了三天三夜，小姑娘找到一个问道阁分阁。买了糖果和新出的小点心，又在后堂问消息。管事看着信物，整个人都不好了。
阁主三天一小催五天一大催，要他们好好寻找的人，就这样堂而皇之来到自己面前，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他很想拍着桌子大吼，娃子你知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全神庭域通缉？
宁玉想问的是月柳的消息。
消息嘛，是没有的。不过管事眼珠子一转，拿出张地图在上面比划。
“最近有小道消息称在这里看到过神似月柳的人，只是阁中人手不够，无尽密林危机重重，暂时没腾出手进一步查探。”
神庭域以南，比御降宗还要南的方向。地图上写着三个血红的大字，聚泉池。与神庭域相隔大片的无尽密林。
看着那三个字，宁玉眼睛亮了。这里有师姐！
小姑娘已经完全忽略掉‘神似’两个字，一心觉得聚泉池有师姐。
管事看她神色，心中大定。
“姑娘若是去，问道阁可以代为指引。”
“不用！给我地图，我自己去！”宁玉握拳，跳下椅子，已经伸出手。
管事窸窸窣窣掏出一大叠地图，给了出去。
“这是详细地图，一寸相当于三百里，根据图示就能走到。”
宁玉丢下一袋血灵石，什么都没说，一溜烟就跑了。
还要嘱咐她做好伪装的管事满脸呆滞，这样的人是怎么逃过各大门派追捕的？
有了师姐的消息，宁玉欢欣鼓舞。从沧云剑魂那里知道除了御剑和法器外可以代步的工具后，一路狂奔去买马。
摊主看着血灵石，面露难色。
“小仙子，咱们这都是小买卖，找不开。”
宁玉很大方：“不用找的！”
“……”太没眼力见了。
摊主试探问道：“不如小仙子拿东西来换吧。不会让您吃亏，除了马匹，还会给你配马车。”
他以为宁玉是修仙门派里偷跑出来玩的小孩子，不敢大骗，只想着能得一些可以当传家宝的好东西。
宁玉挠头，她身上除了吃的，就是吃的。血灵石还是被沧云剑魂指引，自己去挖的。东西啊……她翻了翻储物袋，从里面掏出一个大葫芦。
“这个，能装很多很多水，可以吗？”
葫芦一尺多高，周身光泽莹润，并没有寻常葫芦藤上生长的有老旧粗糙之感。
摊主沉吟：“一个恐怕不够。”
宁玉一拍脑袋，干脆把整个储物袋给他了。
摊主不敢接，几个葫芦他敢，修士用的储物袋，就是招惹祸端了。
“啊。”宁玉干脆将葫芦统统倒出来。一大堆葫芦长相差不多，大小也差不多，大约有三十多个。“够了吗？”
“够了够了！”
摊主看了眼已经围过来看的人，建议道：“小仙子要的东西需要整理一下，不如和我回去，一起拿。我家里有更好的马。”
“好。”
还没等沧云剑魂制止，她已经应下，跟着走了。
摊主任劳任怨的将葫芦放在车架子上，用绳子绑好。打发了问价的人，匆匆带着宁玉回家。
他的家在一个偏僻的巷子里，从外面看很简陋，走进去别有洞天，颇有大隐于市的意味。
“小仙子稍等片刻。”
摊主匆忙往里面走，宁玉被留在原地，几个呼吸间就见不到人了。
“走！”
“不用。”
小姑娘拒绝沧云剑魂的提议，低头看脚尖。
“这人一定有问题，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不怕。”
无形的根须蔓延开来，顺着摊主离去的方向而去。“他们都是凡人。”宁玉说。
不过一盏茶时间，摊主已经匆匆回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人。他们背着小包袱，形容狼狈。
“小仙子，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其中的一位老人步履蹒跚，拉着宁玉满脸激动。“小仙子无论去何处，都带上我们一家子可好？”
“对对，铺床叠被，造饭洗衣我都会。”妇人模样的人连忙开口。
“我会赶车。”十多岁模样的小子开口。
另外的老妪双手颤动：“姑娘一个人出门在外不方便，带上我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摊主没说话，脸上的希冀让人无法忽视。
背后两把剑都在颤动，宁玉假装没有感受到，歪着头看这一家人。
两对夫妻一个少年，同样热泪盈眶的表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一家的。
“你们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
无形的根须的在半空舒卷，他们虽然刻意不去注意，还是忍不住被吸引目光。之后，又竭力假装没有看到。
“不知道，我们就是想出去转转，可都是凡人，没办法远行。如果姑娘愿意带我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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