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咧嘴，这并不是值得夸耀的事情。这样的成就，是许多人用命填出来的。
“莫廿。”她叫出名字，“你是谁？”
莫廿微楞，挥挥手让一直盯着宁玉的纪灿离开。“让你带着的小东西也都出去吧。”他道。
宁玉看看剑和葫芦，摇头道：“我要防身的。”
莫廿嘴角抽搐，抬手拉住宁玉，一手掐诀，视角顿时就变了。
宁玉看着脚下，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站在虚空之上，脚下是连绵山脉，是祁连宗。而她与莫廿，是在一座山上。
“我是弑神界灵。”莫廿道。
宁玉扭头看他，青衣少年笑盈盈，此时那双眼已经恢复视力，耳朵也恢复听觉，一张面目上又似有时光流转辨不清年岁。
“作为一个灵，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作为祁连宗老祖，我能做的也不多。每个世界都有它独有的规则，为了达成目的，让你背负骂名我感到很抱歉。”
“还有谢谢，你做的一切。”
连绵山峦虚无缥缈，面前人言语诚恳。
宁玉看他，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我见过你吗？”她问。此时的莫廿，让她无比熟悉。
“你忘了。”莫廿眼睛成了月牙，“你觉得轮回无趣，厌倦了在弑神界的日子，便要重新来过。这是一场游戏，也是历练。用全新的视角，看待这一切。”
“俯瞰山河，总没有一步步走过来的刻骨。”
宁玉张大嘴，觉得对方在骗自己，可他没有骗自己的必要。
“宁玉我需要你的帮助，如果齐笙得逞，弑神界的一切都会消失。你愿意帮我吗？”
星辰之下，有人问她，愿意为了随便什么东西去死吗？她的答案是不愿意。
“不要。”宁玉摇头。“我要齐笙与华锦死，不是帮任何人。”只是单纯要他们死罢了。
死的人太多她不记得，也无从得知所有人的名姓，索性，她只要记住几个便好。
白曜，游不周，莫无道，江边柳，绿叶红花碧草粉黛。这就够了。
“你这不是死鸭子嘴硬嘛。”
这种嘴上说不要的作风，可真是一点都不实在呀。
“我要他们死，因为想要他们死。”
莫廿微楞，终究点头。
“合作吧，不论过程缘由如何，我们要的结果一样。”
“弑神界之名，应该坐实了。”
两人的合作，茫茫天地间无外人再知晓半分。他们的合作，比天合门与问道阁的要简单许多，甚至不需要策略谋划。
“这会让你觉得有意思的，真的。”
莫廿笑意盈盈，却如何都看不出高兴神色。
“作为界灵，弑神界中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在意，烧杀抢掠，都是生灵自己的事情。只有来自外部的危机会要我的命。”
“界灵也会死？”
“在这个世界最后一个生灵死亡的时候，我也就不存在了。”
而齐笙的目的，是将弑神界的所有生灵毁灭。尽管有种种限制，莫廿也出手的理由。
“这个世界还是有很多漏洞的，我的意识可以到达很多地方，唯独昆仑不行。去看看吧，宁玉或许那里会是转机。你被困在这里，如果弑神界毁灭，你也活不下去。”
“生命力旺盛的承灵草，没有土壤也只有死路一条。”
莫廿这一次很真诚，并没有说废话。宁玉反而有些不习惯了。
他道：“弑神界中有许多原本不属于这里的人。你，问道阁主，客居天合门的空山，血海界的魔头星魁，那个已经苏醒的无极子，你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弑神界的法则，对你们而言作用不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一同去昆仑。即便……没有转机，或许你们也会有离开这里的可能。”
宁玉听明白了，莫廿对弑神这件事，没抱希望。
他的想法是能活一个是一个，偏偏又心存希望，想说服她帮忙。
“如果真的像你说的，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或者说作为化气入灵期的修士，我没有得到传承，能做的事情依旧不多。”
灵修，弑神界中虽然不多，却也不少。结果是，如今灵修大本营聚泉池被华锦和那些怪物端掉了。
在宁玉看来，在郑程暄说出寸土不让的时候，矛盾已经产生。因为，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无尽密林过于广袤，无人知晓有多少怪物在里面。抢回来？靠人命填吗？为了并无大用的无尽密林？
“你说的，我会做。我不相信有什么可以永生，哪怕是神。”
尽管她不理解天合门的行为，不明白郑程暄的话，但这不影响她有自己的想法。
有什么东西是永远存在，永不更改的吗？永恒？
所有东西都在变，没道理那些怪物，那些神修就高人一等。她不信，什么永恒。
离开祁连宗后，无极子发现宁玉沉默许多，就连嚼糖豆的动作都慢了。
“去哪里？”
无极子是认识莫廿的，加一个时间的话，就是在他死之前。万年时间，那个瞎子没有任何变化。即便是无极子，也对此人有了敬畏之心。
“鬼谷啊。”
宁玉伸了个懒腰，赶着妖兽前行。
天合门距离这里不远，她却不想回去，那里似乎没有回去的必要。
抿了口奶葫芦，她开始思索莫廿话语的真实性。这厮的可信度实在不太高，说话有些鬼扯，宁玉还真没全信。
“你现在能炼剑吗？”她问。
无极子不满：“什么你啊你啊，叫我老祖宗！”
宁玉咧嘴，这一个个辈分算起来都顶了天，真没意思啊。“就说能不能吧？”
“不能！我这样，几个雷就劈没了。你这样的修为，一个雷就劈没了，怎么玩？”
“凡铁倒是可以，拿来削苹果？”
宁玉掂量手中剑，她真的很想看看九阙的风姿。其余六把剑，以及斩明折断之前的模样。无极子这个人不好评价，他铸造的剑，却是她见过最好的。
“为什么是九阙，不是二十三十阙？”
“九乃极数，这都不懂，你怎么学的阵法？天合门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基础都没打好。唉，有辱门风啊。”
这和门风有什么关系？宁玉挠头，打消和无极子闲聊的念头。她算是明白了，无极子根本就不能正常说话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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