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歌打了个冷战，想到那个空山师叔，整个人都有点不太好。“可问道阁的人要弄死我怎么办？”
“他们不敢。”玄门掌门拍了拍徒孙孙的狗头，直接将人甩出去。
“走吧，我带你们去。”他觉得再在这里呆一会儿，自己的脸就要被这些徒子徒孙丢干净了。
化魔池是玄门一直就有的宝物，是天下魔修都畏惧的地方。
有胆子小的魔修，甚至出门披蓑衣，有钱的就弄个防水法器，生怕玄门的卫道士抽风，朝他们泼化魔池的水。
他们也不想想，那个卫道士不爱面子，怎么可能用那种方式降妖除魔。
与外界魔修以为的不同，化魔池并非是一汪池水，而是一个低于地面的凹陷，里面如同实质一般全都是灵气凝结的浓稠灵液。
乍一看有些浑浊看不清下方情形。仔细看就会发现，化魔池下是一个方台，周边是锁链。用来束缚化魔的人。
“这么多年过去，无论怎么看，刑罚方面，还是玄门个中翘楚。就算魔界也是比不上的。”
阿莫站在池边，盯着那些锁链。
“封魔印，源源不断的灵气，一点点侵蚀干净受罚者体内的魔气。在其中的人，无法挣扎，无法攻击逃走，只能一次次被镇压，被洗干净身体中的魔气。
在这过程中，不知道多少魔修因此丧命。毅力，恒心，对魔的抗拒。缺一不可。你玄门死在这里的弟子，也不少吧。
她声音幽幽，“这可比魔修杀人的手段高明多了。”
“小月儿，我给你重新考虑的机会。生死与寿数，你自己选。”
月柳盯着化魔池，觉得这和天合门用来试炼的剑魂池没什么区别。剑魂池她也能走过啊，化魔池又如何？她抬步入内，脚刚迈进去，就被灵气侵蚀，冒出黑烟。
她咬牙落下另一只脚，走到了化魔池正中坐下。打着封魔印的铁链如有自我意识般，将人牢牢锁住。
“需要多久。”阿莫问。
“时间到了，锁链会自己松开，全凭心性。”
玄门掌门目光在阿莫和周身黑气环绕的月柳身上打转，“做个魔，也挺好的。”他说。
“这孩子本有两条路可以走，妖魔双修也不是问题。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她步入魔道修炼方式就错了。高屋建瓴，如何有建树？劳烦你了。”
阿莫微微点头，走出化魔池。“我是在这里呆不下去，看不下去。”
“行啊，我在观星测算上有些困惑，不如找个清幽之地与我讲一讲？”
“我哪里懂这些？玄门不是有个小辈，百年金丹，天资过人，以天道为道。在观星上，他定然比我这种半壶水强。”
“谁人不知七宿殿在这方面出众？如果不是在剑上那小子有点天赋，我早就将人送去七宿殿了。”商业互吹的两个人渐行渐远，
抱着一叠资料的郑程暄本来偷溜过来告状，表现一下自己的委屈与愤慨——问题没有出在问道阁，而在于给钱不拿货的弦歌身上——刚准备好说辞，从竹林里钻出来，就发现掌门不见了。
化魔池上方黑气缭绕，显然有人在里面。他凑过去看，觉得有些眼熟。等放下资料，跳入池中，他震惊了。
“二魔头？”
化魔池对现在的他没有太大影响，先前他也是经历过的很清楚在化魔池中是什么感觉。他这个后天入魔的都觉得死了一回，月柳这个半魔，岂不是要没命？
“这是多想不开，才会进来的？”郑程暄在旁边坐下，摸了摸从月柳身上升起的黑气。
魔气在过于浓厚的灵气作用下，被压成一丝一缕，尽管如此，徒手触摸，还是能感觉到烧灼。
晃晃受伤的手指，他仔细盯着月柳看。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半魔怎么就不要命了。以他对玄门掌门的了解，很清楚那个老家伙不会强行让人进入化魔池的，只能是月柳主动进来的。这也太不要命了。
“看够了？滚出去。”
月柳睁开眼，其中暗黑一片，引得郑程暄一个激灵。
他伸手戳了戳锁链，笑了，“我不滚你能怎么办？这个封魔印威力很强，比在弑神界我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强。”
他目光在月柳身上打转，“算了，本阁主大慈大悲，帮你转移注意力，我们来侃大山吧。”
“滚！”
被紧紧束缚住胳膊青筋暴起，黑气升空的速度越来越快。月柳脸上魔纹一闪而过，“不想死就滚。”
“疼吧？”郑程暄往后退了一些距离，伸长手扯月柳的头发。“等下更疼奥。我可是有经验的。来听我的，放缓呼吸，跟着封魔印的节奏走。它的力量不是一直很强的，有一个强弱的节奏。”
锁链震动，哗啦作响，月柳想要从郑程暄手中抢回头发，没能成功。强行操纵魔气直接将那一缕头发斩断，忍着被灵气反噬的疼痛，她冷冷盯着对方。
“你到底要干什么？”这不是敌人，可月柳还是都从这人身上，感觉到了深深恶意。似乎这人是来……落井下石的？
“哎哎哎，不是说了，我是来和你侃大山的。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呢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和小和尚，老和尚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那——从前有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敲啊敲木鱼……”
“滚！”月柳已经确信这人是来落井下石的。
“那换一个？我想想啊，混沌未分天地乱，茫茫渺渺无人见。自从盘古破鸿蒙，开辟从兹清浊辨……毕竟不知向后修些甚么道果，且听下回分解。咦，你这是什么表情？不喜欢这个？那换一个……”
黑气环绕之中，一身扎眼明艳袍子的年轻修士坐在角落里，自己给自己打着拍子，大说特说。
从洪荒远古，到时间尽头。从野史杂谈，再到时事八卦。
又有许多让人听不懂的平行空间，时间节点，魔法少女，屠龙勇士变成恶龙之流，月柳忍无可忍，却因要忍受灵气侵蚀无法开口。
泄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她甚至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疯癫到那种程度。妄想良多，这种人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没被打死的？
“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个球，如果你站的很高很高，就会发现，天海尽头是一个弧线。站的更高更远，就会发现它是个不规则的球体。转啊转啊，围绕着恒星一直转动……”
在观星台将整个万极界尽收眼底的月柳表示，不想说话，只想将人丢出去。
在这样生死的严肃时刻，旁边有个话唠，真的好吗？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郑程暄是个话这么多的人。
“这个好像不太对，世界不一样。我想想啊，你知道吗，你做饭很难吃的。我总怀疑你弄错的盐和糖，就连火候都有问题。唯一指的夸奖的就是刀工了。以后问道阁如果开展新业务，我一定会找你的。”
郑程暄自顾自说着，丝毫没有发觉月柳的面色越来越黑，比飘出来后被灵气冲散的魔气还要黑沉几分。
“对了，我有糖你要吃吗？”
郑程暄亮了亮自己的储物袋，打开的时候发现周围灵气过于浓稠，根本没办法正常打开，于是他跳出去打开储物袋用衣服兜着东西回来。
月柳刚松了一口气，就见这人再次跳下来。因为没找准位置碰到封魔印，直接被阵法反弹到另一个方向。
“唔，还好还好，有瓶子装着没事。”从地上爬起来的郑程暄，抖了抖身上不存在的泥土，回到月柳面前，一样样介绍问道阁新出品的糖果吃食。
“到任何地方，那些女修们都看重外表，直接导致开模成本高了很多，就连成品率都低。”
他倒出来一颗糖，手指肚大小的糖球，里面有一颗小小的珠子在正中，呈螺旋状周围是光点，满眼星辰。
“这是问道阁出品的满天星辰。最中间是不容易融化的糖，那些小点点是灵气，为了把弄上各种颜色，可累死我了。灵气冲进去也麻烦。”
“啊，张嘴。”
他将糖球往月柳嘴里塞，早就被化魔池的灵气洗刷得筋疲力尽的月柳恶狠狠盯着这个话唠，张嘴直接咬在他手上。
“让你吃糖，没让你吃我啊，我又不好吃。松嘴松嘴，骨头断了，就没办法画符了。
没办法画符就没办法忽悠玄门掌门了，赶紧松嘴啊，这可是生死存亡的事情，绝对不能马虎……”
一番挣扎之后，郑程暄终于把手拉出来。他晃晃肿胀起来的手指，满脸愤慨。
“不吃就直说，你又不是狗，咬我干什么？”他整理好乱成一团的东西，再次全都铺在衣摆上。往手指上糊了一层药膏，继续说自己这些东西。
“这个是改良版辟谷丹，多种味道可选。要不要来一个？红黄蓝绿，你要哪个颜色？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月柳：鬼才吃什么辟谷丹，又不是刚入门的修士。
“这个是葫芦糖，里面可以藏东西。有阵法加成，不是本人绝对不可能发现里面是有东西的。里面小型空间阵法，让它有一尺见方的容量，非常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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