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要出发的巨蟒主人,站在客栈顶楼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处。放下要塞进嘴里的丹药,“那个白毛的,拿来拉车不错。”
下方巨蟒若有所感仰头,眼中带着几分迷茫。“嘶——嘶——”
“那两个人,似乎不好招惹。”
“这世上,有我不能惹的人?”
巨蟒主人转身,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撩动耳边长发,笑得花枝乱颤。“那个小姑娘,以后说不定能是个台面。至于那个男的,杀了。”
“不可,那两人是从草原过来的。根据痕迹看,行走速度不慢。恐怕是练家子。”
“你们怕了?”
女人弯腰对上说话的人,眼中盛满笑意,脖颈雪白,渗着出汗珠,面上带着点粉红,不像早起,倒像是红日已高三丈透意境下的迷乱。
“您是知道的,我等从不怕。只是您还是收敛些好。总有些硬骨头,是砍不动的。”
说话人有一张极为正直的脸,尽管以此刻的角度,能看到春光明媚,依旧八风不动。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其他人跪着,他不伦不类地蹲着。
手里的罗盘滴溜溜打转,早已经坏掉。他却时不时低头认真看。
“还是不肯么?只要你一句话,哪怕是膝盖碰一下地面,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齐夏,你还在执迷不悟?那个冷淡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师门规矩,可跪天地,跪亲师。旁人不跪。”
齐夏面上带着笑,倘若熟悉的人,就能看出,他的笑容一点都不真诚。每次忽悠人的时候,都是这种表情。
“您何必执着于我这种无名小辈?而且——”
他回头看了身后面红耳赤的那些侍卫们,笑得更加和暖亲切。
“这么多年过去,您还没发现,我不会被这些手段蛊惑?齐夏生来,便脱离这些禁制之外。”
“君妍妍有什么好?竟让你这样念念不忘。”
“好的,万般皆好。”他盯着罗盘,笑容里含了真诚。“若您当真要抢了那只狗,不如一试?只是齐夏以为,那两个人您惹不起。”
“这世上,还没我妖魔叉惹不起的人。”
女人面上张狂,于是齐夏笑得更加灿烂。“大可一试。若是输了……”放了君妍。后半句话他没说出口,也不用说了。
如果来的是其他人,他或许还会有几分顾虑。郑程暄,宁玉,白隐曜。他们三个加在一起,齐夏半点顾虑也无。
“您不是想知道,齐夏为何从不拔剑?原因很简单。珠玉在前,不敢放肆。”
他站起身来,无视妖魔叉,走到窗边,直接跳了下去。
风声带来他的话语。
“我会带消息回来。同样的……”你也洗干净脖子等着。
哎呀,心跳太快,差点口不择言。
妖魔叉盯着齐夏悠然而出的背影,发觉这人与先前相比,有细微的不同。
“传话给君妍妍,倘若她还不肯屈服,那我便用齐夏的性命来抵。”
侍卫悄然退下,一个向着远方,其他的暗中跟上齐夏。
这时候郑程暄正在拉住要饿疯要抢东西的白隐曜。
“不能吃,不能吃,我们没钱!”
一文钱难倒问道阁主。郑程暄有钱,金银器物,灵石法器,都不缺。可打不开储物袋,也是白搭。
“我们出去吃!”
他暗自磨牙,最终选了个残破的城墙边角,翻墙出去,开始寻找猎物。
齐夏一路潜行,他天赋技能如此,即便比不过宁玉的阵法无伤,也差不了太多。那些侍卫几乎无从跟踪。勉强才维持不跟丢的程度。
越接近,齐夏心中越是坦然。鼓噪起来的心,渐渐落下。
他不动声色瞟了眼跟踪自己的侍卫们,慢吞吞翻上城墙。侍卫们连忙跟上,等落了地却不见人。
用了障眼法的齐夏,站在城墙上看着侍卫们左右张望,最终四处散开,面上终于带了真实情绪。冷笑道:“跟踪我?还差了点火候。”
这番话以此刻的姿态说出,很有高人模样。
小心翼翼爬下城墙,他慢吞吞朝着郑程暄离开的方向走。要找到同门师弟,齐夏有十万种方法,主要分为两种。召唤和自己去。
眼下没有灵力可以用,又有人跟踪自己,召唤可以划掉。
那就只能自己去找了。
在阵法和罗盘上考量一番,齐夏还是找不到方向,干脆扯了一把草叶子。
“西南,火,木。”
他环顾四周,直接朝着西方而去。
……
宁玉好不容易吃上郑程暄做的烤肉,刚咬一口,就看到穿着黑衣接红带的人扒开杂草走过来,呆了一瞬,有脚尖点郑程暄。
“有糖吃师兄,我看到齐夏师兄了。”
“错觉,错觉。”
郑程暄还在努力把潮湿的木柴烤干,说话时不经意抬头,愣住一瞬。
“齐夏师兄向来穿白衣,他以为那样能让自己更有亲和力,骗起人来简单方便。他不穿这么骚包的颜色,这不是齐夏,只是长得像。”
“嗷嗷。”
“小白白说味道一样。”
“……”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一百多年没有相见的师兄弟二人,并没有拥抱,老泪纵横,互诉衷肠。而是结结实实打了一架。拳拳到肉的那种。
最后两个离了灵力,就很多事情做不了的‘弱鸡’摊在地上,面带感慨。
“吃饱了干活。”
齐夏伸长手,抓起插在火堆边上的烤肉,往嘴里塞。
“……多年不见,不应该好好交流,抵足而眠?”郑程暄震惊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百年不见,再见如同昨日分离那般的交流模式。
打开的方式不太对啊。
宁玉早就在旁观他们两个‘同室操戈’的过程中吃饱喝足。嘴里啃着干巴巴没味道的果子,含含糊糊道:“俞长风以前和我们还没见过呢,也没交流什么啊?”
“我以前和师姐好多年没见,也没睡在一起啊。”
“上次我去问道阁,你也没和我说很多啊。还有糖没?”
齐夏的自然而然,宁玉的打断,让郑程暄酝酿出来的久别情绪全都泄了个一干二净。
他仔细回想过往,离别总是那么干脆,重逢总是猝不及防。离开的,不以为然。归来的,一如往昔。时间隔阂,只存在于某人修为如何,天合门是不是有什么新东西做出来,这种事情上。
“……”
郑程暄沉默半饷,“天合门真是个奇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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