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杜文涛说是那些银锭已经以每块四十七万的价格都出手了,一共二十几块。他说杨易真是神了,似乎料定那几个外地人会接手似的。
当天晚上,依旧在那家茶楼,杨易又见到了老金。老金拿出能有二十多块宋银,开出一口价:每块四十七万,他说原本还要每块四十九万的,可李冠是老朋友,就稍微让些利润出来。
李冠简单看了货,说是跟上次的品质一样,值这个价。
杨易突然就糊涂了,这老金在玩儿什么呢!一分钱不挣,就给人跑腿了。
既然货没问题,就要付款了!老金和李冠以及王小伟就都看着杨易。老金和李冠似乎也都知道,杨易才是王小伟背后的金主。
杨易犹豫了一下,同意付款。老金这批银锭一分钱没挣,就给了王小伟,那说明人家没跟李冠串通起来坑王小伟,那他就没理由拒绝付款。只是这个老金为什么要这么干,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做好人好事。
一直到付完钱,他都想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王小伟拿到银锭,乐呵呵地对杨易说,“你等着我给你打电话啊!李冠说了,如果顺利,这几百万很快就回来了。”
杨易“嗯”了一声,心里觉得有些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他一下子想不出来。可是等王小伟走了之后,他才想起来,除了第一次王小伟付的几万块,最近两次买银锭的钱,都是自己付的。照理说不算这次的五百万,王小伟已经从自己这里拿走一百八十多万了,卖这批银锭,自己本来只需要补足王小伟差的那些钱,大概三百万出头就行了,可是付钱的时候,王小伟却一声不吭……杨易算了一下,王小伟已经从他这里前后三次,弄走了六百八十万。
一开始还不觉得,可当六百八十万这个数字一下子跳出来的时候,把杨易都吓了一跳,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居然借给王小伟这么多钱,而且没有欠条。
杨易怎么想都觉得不妥,他决定先从王小伟手里要回一部分钱,最起码也要王小伟打张欠条。虽然是亲戚,但杨易并不相信王小伟的人品……他拿起电话打给王小伟,王小伟的电话提示无法接通。在随后一天的时间里,杨易给王小伟打了无数次电话,不是无法接通就是关机。杨易在心中隐约觉着,他借给王小伟的那些钱,想要回来,只怕没那么轻松……
两个月后,赶在春节之前,杨易手中的存货,除了依旧放在山洞中的数十件瓷器外,基本上都已经出了手。段云崖很讲信用,前后带来了三位买家,把他手中的宋版书及字画几乎全部收购了,之所以说是几乎,是因为有两副图没出手,一副是韩滉的《集社头牛图》,一副就是《江山清远图》。《集社斗牛图》没出手,是因为张晓辉坚持要卖两个亿,这个价格可是要担着巨大的风险的,因此没人愿意给到这个价格。《江山清远图》则因为是残卷,上面没什么名人题跋,因此卖不上价钱……收购完成那天,段云崖跟杨易商量说,“那幅夏圭的《江山清远图》能不能转给我,我愿意出一百万。”
杨易马上就想起来杜文涛讲的那个卖靴子的故事,他强忍着笑,同意了段云崖的请求。段云崖捧着《江山清远图》的残卷,如获至宝的走了!杨易却知道,他花钱的时候才刚刚开始……
王小伟的电话终于打通了,杨易问他什么时候还钱,王小伟说是买的银锭全砸手里了,因此一下子还不上钱。杨易早知道王小伟会想法设法推诿,但六百八十万不是小数字,杨易岂能这么轻松地就放过他。就说,“既然这样,你就把那些银锭给我抵了债吧!”王小伟又说那些银锭不在他手里,全在李冠那里放着。说是他联系一下李冠,然后把那些银锭给杨易拉过去,让杨易等他电话。
这个结果杨易早已经料到,也能猜到王小伟还是在搪塞他,想等到他的电话根本不可能。杨易说,“既然这样,我晚上去你家,你先给我打个六百八十万的欠条。”王小伟支吾地说他现在不在本市,等回来了,一定给杨易把欠条补上。至此,杨易的心中基本有数了,王小伟根本就不打算还他钱了。那些银锭,或许早就被他贱卖了……
春节前,杨易种在“水云幽涧”的那些蔬菜、瓜果基本上都成熟了。这两个月中,杨易几乎日日都会来到这里,侍弄蔬菜或进行冥想修行。
此时,架子上的黄瓜又粗又绿,各种颜色的西红柿绽放着笑脸,青椒、茄子、生菜、油麦菜、菠菜、茼蒿、空心菜、小白菜各有一小垄,生长的异常茁壮。西瓜结了十几颗,各个碧绿溜圆,看着非常喜人。甜瓜也结了不少,远远地就能闻到香味。草莓也已经能采摘了,看着鲜美红艳……这些蔬菜瓜果没有用一点化肥。所有的肥料都是杨易在“水云幽涧”中收集的鸟粪。
外面早已经是冰天雪地了,进入腊月后,山中连着降了几场大雪,群山洁白。而“水云幽涧”中的草却依旧是绿的,只不过已经不是那种嫩绿。青草从根的地方起都是发了黑的浓绿颜色,草尖已略显枯黄,在太阳底下闪着金属一样的光亮。草地上开着的花,也不再是那种细碎靓丽的小花,而是代表着一个繁荣季节即将结束的菊花……凡是生命,就不会永远长青,人是如此,草是如此,万物皆是如此。新陈代谢才是永恒。
坐在桂花树下,看着树木交错的枝梢,繁盛地向四方伸展着,那由颤动的叶子交织而成的空隙中,露出蔚蓝的天。淡淡的云停在清朗蔚蓝的天下,使人有一种飘忽高远的感觉。
缠绕在桂花树上的藤蔓,绿闪闪的向树干上攀沿着,只要抓住一根枝梢,就将那长长的卷须悬在空中,努力地又向着更高的枝梢抓去。
在离那颗大桂花树不远的地方,杨易意外地发现了几株怒放的玫瑰,野生的玫瑰远不如放在客厅里的玫瑰那样色彩鲜艳,喷香扑鼻,而是给人一种蓬头垢面的感觉,但却贵在天成。杨易避开尖刺,小心地采下几束玫瑰,扎成困,准备放在自己的房间里。
蔬菜、草莓,甜瓜、整整装了一大袋子,又抱着一个西瓜,外加一束玫瑰。杨易回到“半山园”的时候,正巧被安琪撞见,安琪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看着他抱在怀中的玫瑰,脸上挂着疑惑。
“你如果喜欢!就拿去放你房间里!”杨易说。
“你如果送我,我就喜欢!”安琪说。
杨易笑了笑,把那束野生玫瑰交到了安琪的手中。
回到房间,杨易从皮匣盒中取出地图,他要去找董宋臣,向他讨要《江山清远图》余下的部分……
南宋的都城临安,每年似乎总有那么一段日子,天空泛着铅白的灰色,那厚的云层让眼前所有一切都融入了这种静谧的灰蒙中,仿若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水墨……
杨易才进入皇宫,一直阴霾的天空终于飘落了小雨,沿着被小雨洗刷得分外明净的石阶小路缓缓前行,路两旁新生的翠竹,被细如发丝的碎雨罩着,绿蒙蒙的望不到边际,远处一片就似初开的桃花,夹杂在那片绿蒙蒙翠竹里,就像是刚滴到宣纸上的水彩一样,慢慢地浸润来开。好似一幅妙手天成的水彩画……
杨易走到桃花前,伸手去摘一朵桃花的花瓣,花瓣应手而落,在杨易的手中停留了一下,又穿过他的手,缓缓落到了地上。杨易看着地上落英缤纷,心中又喜又忧。通过不间断的冥想修行,他已经能摘落幻境中的花瓣了。可也仅仅是摘落而已,还是不能让这些花瓣留在自己的手中。他不知道自己还要修行多长的时间,才能真正的抓住在幻境中看到的东西……
董宋臣见到杨易,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惊慌,仿若杨易就是他的老朋友、老主顾。也仿若他盼杨易已经盼望了很久。他说,“不知道您又需要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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