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杨琦又把钱赛还给了枣核头，说，“这都是份内的，咱们都是自家兄弟，还要什么钱，这钱你收回去！”
枣核头当然不肯再收回去，两人撕扯了一阵，杨琦说，“蔡圣孟，我记得这附近有一家什么赌局了，咱们不如就用这些钱去试试手气！输了也不心疼，万一赢了……哈哈哈！”
“好呀！杨科长如果有这番兴致，我自然陪着同去！”枣核头说完话，一转身，看到了站在身后的杨易。他瞪了下眼睛，像是正要张嘴让杨易滚远点，不知却为什么没骂出声，反而凑到杨琦身边小声地说了句什么。杨易就见祖父转过身，看了自己几眼！
杨易并不担心他被祖父认出来，他出生的时候，祖父已经死了好多年了，二人根本就没见过面。退一步讲，就算见过面，杨琦也认不出他，因为这毕竟不是在同一个世界……
杨琦对着杨易微微点头，笑了笑。对蔡圣孟说，“那现在就去吧！”
杨易生下的时候，祖父已经死了好多年了。此刻见到祖父，不由得生出了亲切感，他走过去，把身上的袋子递给杨琦。
“这是什么？”杨琦奇怪地打开袋子，见里面装着黄瓜和西红柿，笑了，“在这冷天里，倒是稀罕东西！”
杨易说，“都是我自己种的，肥料都是鸟粪稀释后的绿色肥料，不用洗直接能吃。”
杨琦“嗯”了一声，正要说话，枣核头蔡圣孟却伸手抓了一个西红柿，也顾不得寒冷，张嘴就咬了一口，“真不错呀！”他伸手进了兜，掏出一张钞票递给杨易，“给你的。”
杨易顺手接过钞票，对杨琦说，“您如果觉得好！我会经常给你送点来的，除了西红柿、黄瓜，还有豆角、茄子、青椒什么，等再过些日子，水果熟了，像什么西瓜、桃什么的，我也可以给您送来……”
“不用了……”杨琦若有所思地看了杨易一眼，对蔡圣孟说，“走吧！”
杨易见俩个人上了车，枣核头摁了下喇叭，瞧意思是让杨易躲开点，不然撞死不管埋……车尾处冒出一股黑烟，缓缓开走了。
杨易看着车越来越远，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想了想，顺着留在雪地上的车辙印，跟了过去！
走了不到半小时，杨易看到杨琦坐的那辆号牌为0127的车停在了一处大院子外。杨易刚才从他们二人的对话中得知，这个院子里一定有个赌场……
院子外除了零星地停着两三辆小汽车外，多数都是黄包车。车夫三三两两聚在那里，见有人走近，就上去兜揽生意。从黄包车的数量来看，这家赌局的生意一定是极好的。寻常赌徒都是上午睡觉或干别的，下午才去泡赌场。而杨易瞧了瞧太阳的方向，现在最多不过是上午十一点左右，这里就赌客盈门了。
才进院子，赌局上哄吵声就不绝于耳。杨易见有一间房门口挂着个厚厚的棉帘子，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走了过去，用手挑起棉布帘子，进了赌场。
赌场内到处充斥着劣质旱烟的味道及荷官的吆喝声、赌徒的欢呼声、输了之后粗莽的吼叫声、叹气声……“有没有了？有没有了，呵！开了呀……”“呦！三番，哈哈哈。”“他妈的，又没压中，再来，天门……”
杨易见杨琦和蔡圣孟站在一处赌台前，又凑了过去，他见蔡圣孟扬着一叠钞票说，“咱们已经站这儿看了半天了，不知道杨科长擅长玩儿什么！咱们上去试试手气！”
“什么也不玩儿。”杨琦淡淡地说。
蔡圣孟的表情有些惊讶，似乎是说，“不玩儿来干什么？”他笑着说，“看来杨科长是来查案的。”
“嗯！”杨琦深沉地点点头，“我有确切情报，这家堵场的老板李元庚，是山林队的头目。”
蔡圣孟一脸惊讶地说，“杨科长，你的消息准确么？”
杨琦从衣服口袋中摸出烟，抽出一支，在烟盒上敦得实成了，放在唇边，正要点火……
“呦！哥，你怎么来这了？”一个看着虎头虎脑的壮实汉子凑到杨琦身边，快速地摸出火柴，帮杨琦把烟点着。
“嗯！”杨琦用熟识的眼神看了汉子一眼，口气平淡地说，“我来找李元庚。”
“你要找五哥？”壮实汉子鬼祟地四下瞄了瞄，又朝前看了看。然后赶紧低头走开了。
杨易顺着他眼神的方向看去，那是另外一间屋子，门关着，里面不知有什么人。他见杨琦朝那个屋子走去，就踅到汉子身边，把蔡圣孟给他的那张钞票递给了壮实汉子，问，“山林队都是干什么的？”
那汉子吃了一惊，低声说，“山林队是个抵抗组织，专门和日本人过不去，日本人和警察厅，到处都在抓山林队的人。”又说，“你如果有山林队的消息，咱们可以去报告，能领到不少的赏金呢！”
杨易又问，“五哥又是什么人？”
那汉子收了钞票，装进衣兜，把杨易拉倒一个角落，“你连五哥都不知道？这市里面的赌台，有三成都是五哥罩着的。”
杨易“哦”了一声，说，“看来这家赌场也是五哥的了！是不是五哥的赌场都这么小呀！”
“小？”汉子瞥了眼杨易，似乎觉得杨易什么都不知道，他说，“这家水师营赌局，从前的时候，是前清水师营驻地，被五哥改造成了赌局，三进三出，能有十几间房。不信你进其它的房子里看看，里面都是这么多人。”他又悄悄说，“除了设赌局外，这里面还有妓院，兄弟你要是玩儿的累了，或者输的多了，随时能到后边找女人。”
“看来五哥的油水真不小。”杨易自言自语。
“那是自然，在哈尔滨的这几位大哥中，五哥的名气是响当当的，连警察署也得避让一下。”
直到此时，杨易才知道自己来到了四十年代初的哈尔滨。
他问，“除了五哥，还有哪几位大哥有名？”
“七哥李九鹏算一个、九哥姚锡九也算一个。”
“这个李九鹏和姚锡九又是什么出身？做什么生意？”
“跟五哥差不多吧！卖大烟，开妓院，设赌局，太平桥那家市内最大的‘花会’就是七哥的，听说宪兵司令部的伊藤也有股子，更有人传言土肥原贤二才是那家花会局的最大后台，反正来头大得很。至于九哥，生意做得就更大了……”汉子说的时候，言语间充满了妒忌，感觉口水都要向下淌。
“花会是什么？”杨易看了眼杨琦，见杨琦正站在那间屋子门口，似乎是被一个壮汉拦着，不让进那间屋子里去……
汉子斜着眼瞥了一下杨易，似乎是说，“怎么连花会都不知道……”他说，“花会就是把一些古人的名字编上号牌，然后封入筒中让人投注，等所有人都下了注之后，把筒中人名公布，买中的可获赔二十倍，买不中就赔了下注的钱。”
“这倒是公平……”杨易喃喃一句。
“公平？”汉子冷笑一声，“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等杨易发问，见杨易似乎并没有追问的意思，他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
此时杨易的注意力，已经全被杨琦吸引住了……在那间屋子门口拦着杨琦的那个壮汉，脑袋特别大，穿着皮袄、腰里别着撸子。似乎是任凭杨琦和蔡圣孟怎么讲，他就是不让二人进那间屋子。
然后杨易就看见杨琦有些发火，从腰间拔出了枪，顶在了壮汉的脑袋上。
壮汉“哼”一声，回身在门上敲了几下，推开门说，“五爷，警察署的人找您。”
屋中传来一阵骂声，“你不知道老子正忙着么？娘的，是谁？是老高来了么？”
“不是高厅长……”
“让他滚犊子，老子不见。”李元庚的声音急躁且恼怒。
壮汉斜睨了一眼杨琦，阴阳怪气地说，“不行呀五爷，他非见你不可。”
“让他滚，回头老子给高厅长挂个电话，有什么事电话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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