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开火的男人冷笑，终于出了口恶气，向其他人得意一笑，道：“这不就行了。对了，你们有人想玩玩么，这个机会可不容易。”
其他几人听了直摆手，歪到墙边，一边看一边抽烟。
一人还笑了笑，“不干，省得到时候沈家找我麻烦。”
其他人则没表态。
那男人又看了看也歪在边上的队长，队长做了个“您请”的手势，便一边把手枪抽出来，一边漫不经心道：“随便你们吧！”
说着，用一开始怎么也打不中沈青藤的这把手枪对准了下面。
“报仇了啊……”
沈青藤一直重重喘息，一手费力的支着拐，一手摸着中弹的地方。那颗子弹穿透了右小腿，虽然没卡在肌肉里，却是留下了一个开放性的伤口。这个受伤的程度跟前面截肢的伤口简直不能比，但当时马上就接受了良好的处理，止痛和抗生素一直没停，沈青藤本身根本没受什么罪。
以前在仙界，小的时候有师傅带着，师傅没了沈青藤自己已经成了圣人，虽说生活一直是穷得要死，但身体上的痛楚却是没怎么吃过。这一弹硬受下来，沈青藤有点消受不起。
他额头上马上凝出一层冷汗，视线也渐渐有点模糊。隐约看到别墅顶层的空地上，有人身影向他摆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对着这边抬起了手臂。
啪！
一声轻响，在沈青藤的耳边就像是一场爆炸。他不知道是什么声音，求生欲却他下意识的闪开了脑袋。一颗子弹擦过了他的耳鬓，打在了身后的土地上。灼热的弹道让他脸部发紧，擦过的地方还留下了一条不浅的血痕。
“啧……”
上面的皱眉男人上膛，不禁道：“沈家人真是邪了……”
从他这边看来，沈青藤完全是未卜先知，在他出枪前就知道要往哪里射一样。
队长摇摇手指，“一点不邪，其实很简单。”
他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临时队友，跟沈家有点交情。透过这个人，队长了解了点内幕。
“沈家有一项专门的练习，就是用枪来听声辨位。”
“听什么声？”那男人直接气笑了，“开枪还能辨位？再说了，我消声都用了。”
队长深吸了一口气，悠悠道：“消音？你以为的消音没准在人家那里跟敲锣一样呢。告诉你，是撞针声……我朋友说了，沈家人可以从开枪瞬间的撞针声判断出射击点，然后完美躲避。”
默默听着他说话的几人一时没有反应。
“玄幻是吧？”队长道：“我也觉得假。但无风不起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他擦了擦自己的步枪，喃喃道：“这么多年，不管买主出多少，我从来都没敢惹过姓沈的，今天这事纯属意外。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该干的咱们也都干了，路是堵死了。所以说……”
队长把弹填满，面露阴狠，“千万别留了活口。”
其他人也站直了身子，把手中的步枪一一上膛。一人嘻笑道：“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管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了，已经得罪了。一起上呗。”
一开始的男人“切”了一声，却也没说什么。跟其他人一起向下瞄去。此时天已经黑透，沈青藤这边视野不好，也能看到人影。又见本来只有一人的顶楼突然钻出来一伙，默默咬牙。
只一把火器就已经是抵挡不住，若是如此，自己恐怕要在此地身死道消了。
他突然有点不甘心。眉头一皱，双拳缓缓攥紧。
虽然嘴上说着仙界的事与我无关，万万民众是生是死与我无关，但让沈青藤自己如此轻巧而死，徒留别人在世上受苦，他却是万万不肯答应的！
这丝不甘从心中一生，便如狂风席卷，把沈青藤这许久来故作淡然的心境搅乱了。一镜湖水突然波澜丛生，是悲是愤是怒是惊，他已然分不明了。只觉体内的灵气激荡，似乎要一口气从身体里逃出。四周微薄的天地之气也跟着微微颤动。
沈青藤已失了圣人体，根本看不到也引不动这天地之气。这些天地之气不过是感应到圣人悲喜，跟圣人的神魂相互共鸣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顶楼上鸣枪了。一瞬间产生的星芒火花和雷鸣般的撞针声犹如万箭齐发。沈青藤也在同一时刻，周身灵气激昂，宽松的卫衣像是吹鼓的风筝，猎猎作响。只听一声裂帛，卫衣被撕扯至粉碎。
狂涌而出的灵气撑破了卫衣尚不能止住去势，团团向外奔腾，在沈青藤的身体四周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屏障，把沈青藤严严实实地包裹其中。
那灵气也并不是静止的，而是在旋转的同时保持着球形的形状，把周围的空气带动着一起旋转，不一会，就引来一地的枯叶。枯叶在飞速转动中慢慢升腾，直到升至沈青藤的头顶，形成了一个圆润的太极。
沈青藤稳坐其中，双目微闭，面容如睡如醉。
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
而沈青藤此时，却连“身”这一物也是没有了。
圣人若此，岂能不成其私？
一直在飞翔中的子弹也到了，被逼悬停在沈青藤身外一米处。在灵气的搅动中，多数四散，射击到地面上。少数击打在灵气壁上，瞬间化为齑粉。其中却是有几枚，巧妙地击中了灵气的孔隙之间，射进了屏障。只听几声闷响，击打到了沈青藤的身上。
“唔！”沈青藤眉目隐忍。
他脸上表情从无到有，无悲无喜的状态顿时破了，四周的灵气也随之消散。沈青藤愣愣地看着身上的伤口。自己进入圣人境界，全力的求生一搏竟也是输了……
没有圣体，所谓的圣人境界竟连人间的火器也斗不过？沈青藤真的不懂。到底什么是圣？自己道德成圣，成圣的难道不是灵魂？灵魂即在，为什么不能自保？难道成圣的其实是自己的肉身。可肉身不过一具皮囊，没有神魂，便如草木，怎可成圣？
想及种种，沈青藤简直觉得自己成的是个假圣。
师父是不是诳我的啊？这成的什么圣啊？仔细想想，成圣这事好像也是师父说的。一句“宝贝徒弟呀，从现在开始，你可是成圣的人啦”，就让自己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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