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藤蹲坐在地上,“冤有头债有主。”
云池虽然冲动,却还不到死的地步。
哈士奇哼哼两声,它也是在气头上,现在踢过东西了,气也顺了。惦记着沈青藤吃的那三斤巧克力,想赶紧找个地方给洗胃。云池见他走过来,屁股在地上下意识地褪了几步。哈士奇则直接走过他,揪着沈青藤的脖子抱起来,往楼下去了。
云池愣了愣,又站起来,冲下喊道:“别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会打又怎么样,你就他妈一个人!”
“怎么着?”哈士奇歪着头回过身来,“你还想摇人儿打爷爷?来啊,爷爷在这儿等着你呢!你下来啊!”
云池脸色抽抽了,不再说话。
哈士奇冷哼一声,“垃圾!”
就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云池突然叫嚣:“你再牛逼也是我公司的小弟!信不信我现在打个电话,马上让你喝西北风去?!”
“我擦——”
这是哪来的臭狗屎,沾身上还擦不掉了是不是?
哈士奇气得不行,要狠你丫就狠,要怂你丫就认怂,一会儿王八一会儿王霸的是怎么个意思?耍人啊?别人不用干事的嘛?
马上要回楼上把云池按在地上摩擦。沈青藤也是一脸够够的表情,拍拍它肩头,“理他做甚?怪烦人的。”
哈士奇心道也是,又看云池吓得那个德行更觉没意思,在地上吐了口吐沫道:“别说爷爷是你小弟了啊,爷爷还不伺候了呢!就那点工资,要不是爷高兴,谁稀罕!”
“你……你这是违反合同,要赔钱的!”
“哈!”哈士奇跟沈青藤对视一眼,笑得眼睛都眯成缝,“赔!你尽管去告,告下来爷爷就赔!多大的事啊……”
说完哼着歌,抱着狗,踢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你……有本事你别跑!等我朋友们到了,看你还敢牛逼!”
等哈士奇的影子看不见了,云池骂了起来,突然想起云皑,又转回屋里。吴舜颜靠墙站在门口,双臂抱胸,低垂的脸埋在手臂中。
“怎么了妈?难道是小妹……”
“没有。”吴舜颜摆手,手指在眼尾上扫了一下,“一会儿王医生来了,你带他上来。我有点不舒服,要躺一会儿。”
“可……”
小妹还在发病,吴舜颜却要进屋里睡觉,这种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云池心中奇怪,又想起来,“要不要让王医生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了。”吴舜颜向客厅走去。
相册还摆咖啡桌上,吴舜颜一本本合上,放进了箱子里。摸到了小孩的那本相册,她先放进去,又了拿出来。这本相册并不厚,里面的照片也只有几十张,却是她一直以来的念想了。十九岁那年她有了第一个孩子,二十一岁的一天则失去了他。她每一个噩梦都在重复着那一天,她每一次惊醒都会打开这部相册。
孩子可爱如旧的面容无法缓解她的夺子之痛,她也不想忘记这种痛楚,她只是在一遍遍提醒着自己,不许迷茫不许退缩。
她要找回自己的儿子。
以前的那个无助少女已经长大了,压在她身上一座座巨石也不再坚不可摧了,她必将一一打碎。只是没有想到,在她行动之前儿子竟然被找到了。她也没有想到,跟儿子相认最大的阻碍不是家族中的势力,而是儿子本身。
儿子长大了,而且过得很好,有没有我这个妈……好像也不怎么重要。看他跟云皑的关系,恐怕她是他的妈反而成了一种困扰。
就这样吧……
吴舜颜像往常一样合上了相册,却再不准备打开。
就在相册合上的瞬间露出了一页空白。吴舜颜脑中有照片的全部细节,这里原本夹着的是一张她与儿子的合影。她也明白地记得,刚刚翻看的时候还在。
这里进过别人吗?
没有。除了她和儿子,再也没有别人。
吴舜颜的脸色微微变了,有些事注定不能被掩埋。
……
沈青藤跟哈士奇出来就刷了个小黄车,沈青藤坐前车筐里,哈士奇骑。因为中年危机,小吱开始养生,任何有损体力的活动——比如闪现,那是一概不肯答应了。
哈士奇心中正骂,又想到刚才的情景,脱口道:“帛爵明儿不会轰炸我吧?真是烦!到时候你去跟她解释啊。”
“闯祸有你,背锅我来?”
“靠!我说不干了的时候你不也挺爽的吗?”
“我哪有?”
“你乐得跟个二百五似的,以为我没瞅见哇?”
沈青藤清清嗓子,开始正经人了,“这件事还没到那么遭的地步。吴舜颜那边很大可能不会行动。”
“不会吧?”
都当着她面咒她闺女了,还能不生气?再说了——
“她不追究我还要追究呢!还下药害人……”
沈青藤一出来就跟它说了巧克力是绿冒吃的,但云皑害狗之心也是显而易见的。
沈青藤却摇头,“我们暂时不要跟她撕破脸皮,她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说着小爪向后一伸,筐里马上递出张纸片,放在了他的爪子里。
哈士奇抽过来一看,“这不是吴舜颜和那小破孩的照片吗?你啥时候拿的?”
沈青藤指指背景,红木桌正中放着一个漆黑的香炉,烟云袅袅。
哈士奇盯了一会儿,突然摸下巴,“这玩意眼熟啊,好像在哪见过。”
“还记得我们去过的郑家据点吗?”
“啊!”哈士奇想起来了,“那墙上有好几副画,里面也画着这种香炉。”
沈青藤点了下头,“郑家也有一个。当初去郑家总寨的时候我就寻找过,可惜没有发现,只以为是她们藏了在什么地方,没想到是落在了政府的手上。好在最后还是被我拿到了。”
他在长青山基地中得到的香炉就是郑家的那一只。
哈士奇跟着他跑那么久也没听说过什么香炉,“这干什么用的啊?”
“我也不十分清楚,只能拿到手再说了。”
“什么跟什么啊……”
哈士奇埋头苦骑,到宾馆的时候也近半夜。一人一狗开门摸黑进屋,准备睡觉,刚在床上躺好,旁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好啊。”
“我去!”
哈士奇窜起来,一巴掌打开了灯。有个男人坐在靠窗的沙发里,脸望向外面的夜色。然后他转过了过来,露出一张年轻的脸庞。
“还没自我介绍,”他歪进靠背里,抻了抻衬衫的袖口,“我姓仇,单名一个犹,隶属于国家安全部第二局。这次目的是要代表组织,跟沈先生洽谈有关合作的问题。那么……”
他扬起头,过分瘦长的脸颊更显得势利。
“你们哪个是沈先生?”
哈士奇后退一步,“不是我。”
沈青藤也不用自爆了,直接让绿冒拿出能说话的小领带,戴在了脖子上。
“有事?”
“确实。你不觉得我们现在互相拆台的相处方式很幼稚吗?双赢才是我们共同的目的。我们这边可以为你提供帮忙,而你只需要给我们行个方便,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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