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明明拉了一宿。
因为不是第一回拉肚子,沈青藤便很有经验,直接把明明往卫生间里一扔,让他拉了洗,洗了拉。不时还从窗户递过去几瓶运动饮料,省得他拉到电解质紊乱,一头扎进了粑粑里。
明明也很争气,老实在里面待了一晚上,直到早上,才顶着雪白的小脸走下了楼。沈青藤就坐在桃树下面,正要迎上去问问,明明却径直进了沈旻的小屋。
“给我钱。”
明明小手一伸,步伐六亲不认。
焚思鼎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笑道:“你无事吧?快要寿终正寝似的。”
明明脸一拉,又白又青,死人一般。
“快给钱!不然我——”
“好好!”
焚思鼎回身,从衣柜里提出一只绿布袋子,扔了过去。明明打开看了,双眼顿时一亮。满满一袋的黄金,少说得上百两。他这才高兴,嘿嘿道:“爸爸今夜还打坐。”
然后马不停蹄的跑了出去。
焚思鼎摸着下巴,回想着明明刚才的话,心中暗笑,“有点意思……”
沈旻马上警醒,“你又要干什么?别去招沈公子了!他就算打坐,那只狗也会守着他。还有刚才那袋钱,是从哪来的?”
沈旻从来不把这么大的钱放在卧室里。
焚思鼎只是哼哼,让他别管,沈旻却隐隐觉得不安。
外面,明明拿着钱就狂跑了出去,沈青藤在后面叫他吃饭他都没听。傻孩子总归是傻的,还刚拉了肚子,沈青藤便交待哈士奇去盯着他。哈士奇才懒得去,转头把任务又交给了迷谷,迷谷又马上交给仇犹。仇犹左右看看,没人理他,便自己掏钱,请两位小伙跟上去看看。
两人追上去的时候,明明正抗着一整个糖葫芦插杆,上面大大小小几十串,边吃边逛。两人走过去,从后面一人拿了一串,陪着明明逛起来。逛到蛋糕店的时候,明明馋了,马上打开了小绿袋。两个小伙冷不丁瞧见里面的金元宝,双眼顿时直了。
“我靠!这么多钱?!”
“沈哥对他也太好了吧!”
“真是亲儿子啊……”
看着挥金如土的明明,两人顿时一阵嫉妒。其中一人突然灵机一动。
“你不是想去那个地方玩玩吗?让他带咱们去。”
“这……”另一人有点犹豫,“不好吧?万一沈哥知道了……”
“咱们又不点荤的,就过个眼瘾,能怎么地?”
“也是……”
两人对视完毕,不怀好意的目光慢慢投向了明明……
瑞春楼内,沈青藤正在院里喝茶,大厅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小伙冲了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咱们的人被抓了!”
沈奥此时就在厅内,一把按住小伙,“别急,说清楚!到底发生什么事?”
“是……是……”
小伙喘了几声,说不出来,马上拿起旁边桌上的水杯,一口气喝完,终于道:“明明跟两个哥们被别的痁主扣下了!”
“因为什么?”
“说是白吃白喝和……和白嫖。”
沈奥顿时脸色铁青。
白嫖……?!
昨个儿沈旻才去,今个儿你们就步了后尘。人家好赖有钱啊,你们呢?还等让家里带钱去赎?丢不丢人!?还带着明明……明明这孩子大家都知道,傻,肯定被是那两人窜掇着带去的。
想到这里,沈奥简直不敢回头看沈青藤的表情。
果然听到一声冷哼,沈青藤放下茶杯,上楼去了。
沈奥见他不管,只好去取自己的私房钱,先把三个人弄出来再说。
报信的小伙却一脸丧气,颤声道:“还是跟沈旻说一声吧,我估计你钱不够……”
沈奥:“……”
他们仨到底做了多少项目?!
沈奥还是去叫了沈旻,沈旻听罢便跟了出来,先去了店里,取来一小箱钱,然后来到了新开那家青楼的门口,把正在挂破靴,挨批斗的三个赎了回来。
几个人一回到瑞春楼,明明就开始大喊。
“爸爸你快下来,有人要害明明!”
喊了半天,没人搭理。正在满世界打滚的时候,楼上的窗子开了,一只狗头露了出来。
“你爸让你闭嘴。他说看到你心烦,让你自己去卫生间里反省,不到晚上不许出来。”
明明顿时瞪大双眼,“不会的!爸爸不会的!爸爸你快出来,沈旻是坏人!他给我的钱一到付账的时候就变没了,是他要害明明!”
狗头马上缩了回去,片刻后又出来。
“你爸问你刚才去哪了?”
明明不说话了,眼珠开始乱看。谁说明明傻,明明懂得可多了。
哈士奇见状啧啧两声,“帮不了你了。”
眼见狗头又缩回去,明明放声大喊,“爸爸,他真不是好人,还藏到你床下要夜袭你。一定是因为被明明发现了,才要害明明!真的啊啊啊啊——”
叫了半天,二楼也再没有动静。
院子里干活的一坐小伙子却揣着八卦之心,火速围了过来。
“沈旻?!夜袭?!”
“讲讲!讲讲!”
连鱼旋都闻声赶了出来,翘着腿坐在井盖上吐瓜子皮。
明明环视一围,都是看笑话的,没一个真关心他,便冷哼一声,蹬蹬蹬上楼了。
“哟,这是要跟沈大圣当面对质啊?”鱼旋倒真是高看了他一眼。
却见明明钻进二楼,打开卫生间,人进去,门关上,脑袋从窗户里伸出来,表情犹如犯错后不让吃晚饭的哈士奇。
“……”鱼旋一甩袖子,回屋了。
内间中,沈青藤正在打坐顺气。
圣人又怎么样?这种事再多来几次,圣人也得活活气死。
哈士奇卧在他旁边,沉思一会儿戳戳他肚子。
“明明这话……值得深思啊。”
沈青藤睁开双眼,“确实。”
他一边伸直双腿,一边道:“明明虽然……有些跳脱,却很少说谎,早上他也确实从沈旻屋里取出来一个沉布袋。看形状,的确像是装的元宝。但要是像明明说的那样,元宝从有到无,是需要搬运法术的。沈旻虽然有些内力,内力与灵力却不相通,他是定然用不了法术的。”
“那怎么回事?”
明明说的是真的,沈旻又用不了法术,哈士奇想得头痛,“看来此事必有蹊跷。”
沈青藤也点头认下“蹊跷”两字。
本来想把沈旻带出六花街,现在看来,还是放在身边最保险。
哈士奇想起夜袭这事,正想揶揄沈青藤几句,突然一愣,火速钻进了床下。
“我擦!老子的四个小碗碗哪!?”
沈青藤更是神色一正,“难道被他拿走了?不对!你叫他现在上来见我。”
“盘他!”哈士奇狼叫一声,跑了下去。
不一会儿,沈旻便跟着哈士奇上来。
沈青藤才想问这鼎,他便否认了一切。
没来过,没给钱,明明说的都假的。
沈青藤表情微冷。
既然不肯认,你以后就在我眼皮底下待着吧。
沈旻不等他提,主动要求要长陪沈青藤左右。按他的说法,是怕明明气急迁怒,把他死啦死啦滴。沈青藤有点惊讶,但也算正中下怀,便让沈旻带上铺盖卷,直接搬了过来。
跟明明睡在外间肯定不行,便推进来一个短榻,放在内间的最里面。沈青藤跟哈士奇依旧睡床。
这天晚上,沈青藤本不想打坐,哈士奇却给他一眼神,“你放心练,他我盯死了。还弄不过他小样的!”
它已经打算一夜不睡。
沈青藤信他,便直接入定去了。
第二天,沈青藤才睁开眼便看到哈士奇一对歉疚的狗眼。
他嗯了一声,试探道:“你……杀人还是放火了?”
哈士奇摇头,然后默默递过来一个镜子。
镜子里沈青藤的面容依旧蔼如俊美,除了——
左脸上多出来的一只小王八。
“这!?”沈青藤拿过镜子,近距离照起来。
这王八似是黑墨画的,但却搓不下来。正想起来去拿水盆,却听哈士奇叹息一声。
“别找啦,弄不掉。老子都给你擦了老半天了。”
沈青藤看向床边,果然放着一团湿手巾。他拿过来在脸上使劲搓了几下,除了皮肤红了,黑墨更明显了,啥也没有发生。
“……”
沈青藤眼神开始发愣。
哈士奇上前拍拍他背后,“别灰心撒,往好的方向想,至少这王八没用绿漆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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