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会吧……”
白露儿很想好好泡个澡,再顺带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因为这具身子实在是太久太久没有清洗过了,为了给白家省水省柴火,两个月也就擦洗过两三次,还被二哥挑毛病,说她穷讲究。
话到嘴边,白露儿却艰难地开不了口。
在这种贫穷落后的山村、在这种严峻凛寒的天气,她要求洗个热水澡,简直是天大的奢侈。
她是脸皮厚,但不代表她不要脸啊。
不过,简单的洗漱还是可以做到的,在淘宝商城中选购了最便宜的牙刷、牙膏、洗面奶、洗脸海绵,分别花费:1点、5点、10点、5点淘气值。
白露儿先是在齐战狐疑的目光下认认真真刷了三分钟牙,又在齐战越发疑惑的目光下一丝不苟洗了两次脸,终于觉得舒!服!多!了!
“齐大爷,您过来,小的帮您洗漱一下。”白露儿狗腿起来还是挺有一套的,实际上是她想着还不知道要跟齐战相处多久呢,她自己爱干净,也受不了别人不爱干净。
偏偏齐战不吃她这套,懒散地应道:“我用盐漱过口了,也抹过脸了。”
白露儿无语凝噎,望着窗户边吹着的那条黄得发黑的脸帕,她决定找个机会偷偷把它扔了,省得她看着就犯恶心,还有,盐要是能漱干净口,还要牙膏做什么。
软的不吃,白露儿就来硬的,鼓着腮帮子强硬喊道:“齐战,你丫给我过来!”
在昏黄色炉火的映衬下,那张面黄肌瘦的鹅蛋小脸生起气来朝气蓬勃,连带齐战的心情也变得好了,强压住困意,披上貂皮大氅,齐战翻身下了炕。
白露儿在淘宝商城里多买了一支牙刷,洗脸海绵她就勉强跟齐战共用一块了,省一点是一点。
“这是牙刷、这是牙膏、这是洗面奶、这是洗脸海绵。”白露儿一一指着物件介绍。
齐战淡淡应了一声:“嗯。”
挤了豆大的牙膏在牙刷上,白露儿让齐战先喝口水漱一漱,吐进脏水桶里,又让他自己握紧牙刷,柔荑覆上他的,耐心地教他怎么刷牙。
本以为齐战刚学刷牙会掌握不了技巧,没想到齐战轻蔑地瞥了她一眼,就自顾自的刷起牙来,刷得还像模像样。
狗齐战!真当她乐意当这个孙子啊!
还不是为了往后能过上干净舒适的日子么!
给齐战悉心涂抹洗面奶时,白露儿才认真端详这张脸——
乌黑油亮的发丝简练盘于脑后,肆意洒脱,棱角分明的俊朗脸庞,布满数不清的细小疤痕,一道狭长黯红的疤痕自眉间贯穿下颚,颇有几分凶狠,如剑眉峰下,一双深不见底的漆黑凤眸轻扬上挑,眸底宛如寒潭死水波澜不惊,薄唇微抿,耐人寻味。
要是没有那道疤,这张脸还当真算得上风华无双,要是放到21世纪那是当明星的料子。
这样一想,白露儿心里就平衡了,虽然自己这张脸虽然长得含糊,但好在没有缺鼻子少眼睛,更没有让人望而却步的胎记疤痕。
净脸擦干,一气呵成。
浓密湿润的睫毛轻微颤动着,白露儿略有成就感,嘴角带笑道:“可以睁眼了,舒服吧?”
齐战睁开清亮的眼眸,适应了一会,淡淡应道:“嗯,舒服。”
他知道就算他问了,小家伙也不会老实交代,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都是从哪里来的,索性也就不问了,他甚至喜欢上小家伙不断带给他的新鲜感。
躺回炕上盖好棉被与兽皮,齐战的眼皮已经沉甸甸的了,也不知道小家伙哪来的精神,还迟迟不上炕休憩。
齐战心心念念的小家伙正在做着严峻的心理斗争。
咬咬牙,再忍一天吧,明天说什么她都要洗澡换里衣裤!反正她又不是白吃白住,洗个热水澡应该不算太过分吧?
白露儿脱掉外衣,留下暗黄色里衣裤,钻进了热炕的另一边,与齐战睡在一头,二人中间隔着得有一米,白露儿觉得这个距离很安全。
齐战翻了个身子,侧枕在玉米芯填充的枕头上懒洋洋望着她,乌眸如夜,倒映着一汪沉寂的黯淡月色。
估摸着现在只不过是六七点,白露儿根本睡不着,索性也侧躺着望向齐战,月光熠动的乌瞳深邃而静谧,蕴含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白露儿看得有些痴了,直到那桃色薄唇嘴角轻微上扬,她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将目光慌乱地瞥向别处,深感丢人丢到家了。
“你多大了啊?”白露儿想用闲聊来掩饰尴尬,再者,她对齐战的确是充满好奇的,他小小年纪就自力更生,竟还能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哪像她,租的房子里没有一天是干净的,不是她懒,而是真的上班累得没有功夫去打理。
齐战轻阖眼睑,慵懒地答道:“十七。”
与自己猜得相差无几。
“我二……十五岁。”白露儿差点把真实年纪说了出来。
“你哥说过了,再大点就好了……”齐战眼皮都没抬一下,低声嘀咕着,似乎对她的年纪有所不满。
白露儿轻哼道:“你还不是才十七。”
说得她想变大就能变大似的,何况他不也是个未成年小屁孩,才比这身子大两岁而已,有什么好优越的。
回答白露儿的是鼻间传出的沉重呼气声,齐战竟然跟她聊了没一会就睡着了!
其实白露儿的身体也已经很疲惫了,但就是头脑精神,闭上眼睛躺了好一会也没有困意。
倾听着纱窗外寒风呼啸,在宁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伴着齐战的呼噜声,脑子里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总之是越发睡不着了。
由于下雪,连接房顶的黄泥墙角都被雪水渗透了,整个屋子除了炕边,都潮湿极了。
不仅如此,这床上的被套、床单、兽皮也不知道多久洗了,盖在身上有一股难闻的异味,熏得白露儿难过得紧,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的,两个多月没洗澡,她身上真有些瘙痒不适,又怕吵着齐战睡觉,只敢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入里衣挠痒。
拿出手,借着月色一看,白露儿要哭了。
指缝竟然黑黢黢的,满是黑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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