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攸也不客气,便在姬亘书房,找来绢帛,提笔如飞,耗时一晚,至到东边泛鱼肚白,洋洋洒洒一篇檄文,应势而生;而姬亘在一旁为其研磨,时而提出见解,时而为其煮茶斟水。
“盖闻逆臣制危以图变,强夺而谋权......”二人看着一夜的成果,相视一笑,所有疲惫化作乌有,望着窗外明亮的天空,朝阳从地平线破云而出露出笑脸,照得屋内越来越亮,跌宕的前途仿若在此瞬间一片光明。
“光有檄文还不够,应该派遣使者,游说各路诸侯共同响应,才可凑效,特别是南部洲端沐氏。”姜攸对着姬亘说道。
“好,事不宜迟,我立即差虞蕤去办此事。”姬亘应道,顿了一下继续道:“端沐钦已去东瀚洲,不知所为何事,如今来看需让剡造派人尽快联络上端沐钦,说服他与我军结盟,共伐独孤氏。”
“端沐钦可能会同意,只怕端沐修这个老狐狸不会这么轻易答应?”
“这是......”
正在此时,老管家姬康来到屋外,轻声道:“启公,世子端沐钦于东城门外求见。”
“端沐钦?”二人相视一眼,姬亘立即说道:“通知姬鹏、姬腾领龙骑卫十步一岗,直达东城门,为本公的好兄弟接风。”
“诺。”
端沐钦在城外休息一夜,翌日清晨早早来到东门外,没有过关文牒,也没路引,城门守卫自是将其拦在城外,还被当作细作,团团围了起来。
不得已,端沐钦只得掏出名剌,说是前来拜谒启公,守卫曲长半信半疑,当得知是眼前之人名讳乃闽王世子端沐钦,顿时肃然起敬,此人曾千里驰援启县,与启公、军师被世人称为澶河三杰,曲长满脸堆笑立即赔礼道歉,并飞快禀报启公和军师。
虽然从姬鹏嘴里得知端沐钦不久会来渷京相会,姬亘和姜攸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领着姬鹏姬腾,沿途布满龙骑,威仪十足,十步一岗,执槊行礼,以最隆重的礼仪迎接端沐钦的到来。
远远瞧见城门处一个健壮熟悉的身影,姬亘疾步如飞,数步便来到端沐钦身前,惊喜喊道:“黑熊。”
端沐钦缓缓转过身,望着一脸惊喜的姬亘:“哈哈,老三。”还是原来那个放荡不羁的好兄弟,姬亘与端沐钦相视大笑紧紧抱在一起,他二人与姜攸自小长大,要说感情最好,姬亘与端沐钦最为紧密;姜攸家教甚严,不敢随意四处放浪形骸,而姬亘、端沐钦无人约束,他二人终日结伴,四处放荡;青楼歌坊,狞猎游玩,爬山涉水,上天入地,二人无不同行,在山里面对野兽,二人从来不会擅自逃跑丢下其中一人,齐头并进,共对难关;而哪家青楼又来了一位美人,二人却争先恐后,兄弟一起上阵,直到占得美人归,方可罢休;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不过如此。
岁月流逝,情意不改,看着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二人,姜攸满脸欣慰,三人中最年长的他不停颔首,感同身受。察觉贤兄来到跟前,二人遂缓缓分开齐望着兄长,姜攸朝端沐钦微笑颔首伸出右拳,在端沐钦胸前怼了一记,接着摊开右掌,背面朝上,端沐钦明白其意,亦伸出右手紧紧搭在一起,姬亘在旁伸出双手重重的搭在上面,不言而语,三兄弟再次重逢,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可事实又会怎样,拭目以待。
今次盛景,后人有诗为证:兄弟情深逢乱世,各显神通斗禇庚;十万甲士临城下,澶河三杰美名生。
姬亘、姜攸、端沐钦在城门口紧紧握在一起,良久三人才登上车輿,共乘一车,姬亘亲自驾驭,四匹纯白骏马在前牵引,很快便到达启公府,三人携手步入启公府。
渷京戒备森严,军容齐整,甲士威武,令端沐钦动容,不得不感叹,姬亘天赋异禀乃领军奇才,短短数月便占得渷京,成为群雄中堪比独孤氏的一股力量,难怪独孤羽三番五次要除之而后快,想必是早已看出姬亘乃人中龙凤,异于常人也。
进入府内,三人分坐两侧,姜攸与端沐钦居左,姬亘独自居右,自澶河一别,与端沐钦许久未见,姬亘还如以前一样,对着端沐钦取笑道:“黑熊,你这千里良驹所名不虚,说来便来,真乃神速。”
“是啊,兵贵神速,想当初便是黑熊及时赶到启县,与我军两相夹击,在澶河边大败独孤羽;不久又马不停蹄返回南部,迅速剪灭伏怐,降伏所有不轨之臣,威加南海,被世人尊称为南十三王,可要比这千里良驹名头响了许多。”姜攸也在一旁打趣到,但是所说皆是事实,让端沐钦很是受用。
“贤兄和老三就不要取笑我了,尔等凭着区区数万兵马,大败独孤羽十万大军,又趁机西进,诛庚歆、甄涉、蹇仁等,占得渷京,重振嬴瑧,拥兵十万,独揽上河以南;凭此功绩,我自愧不如,尔等才是当世之奇才,龙凤之姿啊。”端沐钦自领兵以来,身居世子之位久矣,吹捧客套不在话下,只是如今言行举止要比以往稳重了许多,不再性急。
“啧啧,数月不见千里驹变得文雅不少啊,出口便成章,以前与我一起跑马寻山,可是满嘴污言秽语,看来岁月不光改变了山河,连你的菱角也被磨圆变得更像一位殿下了,这南十三王名头果然不一般,哈哈......”姬亘依然打趣说到,说完放声大笑兀自不停。
端沐钦没有丝毫不悦,亦笑道:“姬亘,你小子死性不改,还是如从前一样,不臭我一顿,那就不是你青楼公子了,哈哈.......”端沐钦不甘被奚落,立即反击,重提渷京城百姓称呼的青楼公子。
见到姬亘吃了瘪,姜攸笑在脸上,记在心里,如今这端沐钦不再是管窥筐举之辈也,不可不防啊,刚要出声,便听到一个女子声音在厅侧响起,姜攸脸上笑容变得诡异了许多,望着姬亘心里笑道:姬亘最怕之人来了,为兄帮不到你了。
“尔等在笑甚?”一阵女子清脆的声音传来,宛如天籁让人闻之轻松自在,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大厅右侧走来一位气质高贵、举止从容的美艳少妇,在她的身后还有三位与她一样盛装打扮,雍容华丽的女子,其中一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姬亘见到四美来到,脸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连忙堆笑说道:“夫人来了,快快来见礼,这就是我常跟尔等提起的好兄弟,端沐钦。”
这几人正是姜月娥、瑶姬、惠子、郦如燕,只听姜月娥瞪了姬亘一眼,随即笑容铺面,脆生生的说道:“知道了,夫君大人。”想必刚才的话被她听见了,对于姬亘青楼公子之名还是耿耿于怀,要不然有客人在场,只怕不是瞪一眼这么简单了,姬亘的耳朵肯定要受痛了。
姬亘在离开启公府去迎接端沐钦之前,便让老管家姬康告诉姜月娥,待会到厅中见礼,何曾想到月娥却带着其她三人一起来见端沐钦,仅此一点便能看出她的大度,不管是装的也罢,至少让姬亘倍有面子。
姜月娥说完右手搭在左手平放于胸前,朝着端沐钦拜道:“二叔不远千里而来,一路辛苦了。”
其她三人跟着效仿,亦拜道:“见过二叔。”
端沐钦见到姜月娥突然出现还有些诧异,稍为诧异了一刹,便立即回礼拜道:“几位弟妹有礼了。”礼毕端沐钦又笑道:“啧啧,姬亘真是艳福不浅啊,有月娥这样倾国倾城的渷京第一美人为妻也就罢了,竟还有三位貌若天仙的娇娘一同陪伴于侧,真是羡煞旁人也,便宜了这姬亘小子;咦,月娥,你是何时回到中神洲的?又是何时与这小子成亲的,为何没有告诉我,难道是姬亘怕我把他窖里的青露喝了么?”最后一句显然是玩笑,但是端沐钦的确有诸多的疑问需姬亘解释,遂转首望着姬亘静等他的答复。
姜月娥闻言身子再次微微前倾,盈盈一笑,说道:“有劳二叔挂怀,今日能来与之相见,实在是说来话长,还是让你的好兄弟一一道于二叔知晓吧。”不愧为士族名媛,一举一动礼仪有加,高贵自显,姜月娥因姐姐姜月芷嫁入宫中,是以很小便在宫里进进出出,在宫里耳闻目染,自有一种气质是身后三美无法比拟的。
端沐钦似乎有些惧怕姜月娥,闻她之言也不好再问,颔首正色道:“使得。”
“二叔一路奔波,怕是有些乏累了,我让庖厨准备一些早膳,何不移驾用之,膳后再与其好兄弟好生叙旧也不迟。”姜月娥乃姬亘明媒正娶,说话自有正室风范。
“那就有劳弟妹了。”端沐钦拜谢。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