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黑大汉向后面的四个随从使了个眼色,四个人走过来把身上的褡裢往柜台上一放,从里面倒出大小不一的金块、金条、金元宝,全是金子,因为这些金子太过沉重,差点把柜台给压塌了。
黑大汉指了指这些金子,对牛峰说:“掌柜的,你称称,这些金子够不够呀?”
牛峰叫人把这些金子称了一下,一共是四千七十三两。
牛峰笑着说:“这位客官,按咱们越州的汇价,一两金子换十两银子,您这四百七十三两,可抵四万七千三百两银子,也不够呀?”
大汉问:“差多少?”
牛峰算了一下,“还差二万八千三百两,这样吧,咱们算个整,就算二万八千两,怎么样呀?”
这个大汉明显不是做生意的人,他回头看了看那四个随从,几个人小声地嘀咕了一下,大汉回过头说:“我们还要再买十万个箭头,这样吧,下次我们再来时,再给你带二千八百两金子,怎么样呀?”
牛峰笑着摇摇头,“客官,我们这个买卖呀,是概不赊账的,你有银子来买,我给你多少货,你没银子恐怕……”
后面的一个大汉火了,冲到前面指着牛峰大声地骂道:“好你个没见过世面的东西,这几个钱算什么我们山寨……”
黑脸大汉推了他一下,低喝了一声,“住嘴,谁让你说话的?”
那个大汉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红着脸住了口,不过眼睛还是生气地瞪着牛峰。
那个黑大汉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你跟我走一躺去拿金子。”
牛峰一听这话,心中暗喜,不过,他脸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位客官,我们是做生意的,向来以安全为本,不能跟着你去那种不知底细的地方,要不然咱们这单买卖暂时就不做了,等你下回凑够了钱,再来拿货吧。”
黑大汉似乎有些恼了,沉着脸,用威胁的口吻说道:“掌柜的,我好言好语跟你商量,你……我告诉你,这单买卖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否则的话……你,你一定会后悔的。”
牛峰露出一副非常恐惧的表情,“这个……这个,那,那我派几个人跟客官你走一趟。”
黑大汉摇了摇头,“不用去那么多人,你跟着我去,另外再找辆大辆弄个车夫装金子回来就行了,对了,还有件事,我要的这些东西,你一个月内必须把货给我备齐了,爷有急用,晚一天,爷要了你的脑袋。”
牛峰做吓得六神无主状,连连点头,“那,那我就跟各位客官走一躺。”说着向石猛一招手,“小石呀,去,弄辆车,咱们俩跟几位客官去拿金子。”
虽说牛峰之前没跟牛峰说破他的这个请君入瓮的计划,但是石猛毕竟跟了牛峰这么久了,现在他也明白了牛峰的用意。
现在,达通天要攻打越州城,必定需要大量的军器,牛峰把所有的铁匠铺和卖兵器的买卖全给停了,而在这里独开一家,而且必须是大宗买卖。
那达通天的人只能是到这里来买这些东西,通过这条线就可以查到这些山贼的蛛丝马迹,从而变被动为主动,采取突然袭击的办法攻击不备,剿灭这些山贼。
这样就避免了自己这方兵老,墙破,钱少的尴尬了。
石猛心里对牛峰的这个大胆的计划是又赞叹,又害怕。
这几个家伙只让他们两个人去,他们俩个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是几万山贼的对手,一旦动起手来,必定是凶多吉少。
于是,石猛对牛峰说:“掌柜的,这么多金子呢,太不安全了,我担心半路上会有劫匪,咱们是不是多带几个人呀?”
还没等牛峰说话呢,那个黑脸大汉不以为然地说:“放心吧,有我们护送你回来,有我们护送,没有人敢抢你们的。”
石猛还是不同意,但是牛峰却点了点头,笑着说:“小石呀,有这几位客官保护咱们,你怕什么呀,行了,快去准备吧。”
石猛没办法只好出去准备了辆马拉的大车,他在准备时悄悄地地车里面放了两把刀。
他的想法是:有了这两把刀,他和牛峰要是在里面出了事,就凭这两把刀说不定就能杀出来,不必束手就擒。
不想,那几个大汉非常得警惕。
出来后,就在石猛的车上查来查去,就发现了两把刀,一个大汉一把勒住石猛的脖子,低声喝问:“你拿刀干什么?”
石猛说:“这么多钱呢,不拿两把家伙防身,要是……”
那人拍了石猛脑袋一下,凶巴巴地说:“你是不是聋子,我们大哥不是跟你说了,我们会保护你们吗,有我们云霞山的人保护你,谁也敢动你们。”
云霞山就是达通天大伙的老巢。
另外一个大汉用胳膊肘拐了这人一下,“老五,你胡说什么,什么云霞山?”
这大汉这才醒悟,刚要说话,牛峰和那个黑脸大汉从里面走出来。
牛峰一见石猛被人用刀架着,马上走过来问:“哎,这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要动刀子呀?”
边说边回头看那黑脸大汉。
黑脸大汉也问:“怎么回事呀,快把刀放下,你以为这是哪里呀,快点放下!”
边说边警惕地四下查看。
那个大汉这才松开了石猛,把石猛的那两把刀子扔到路边,悻悻地说:“这小子在车上藏着两把刀,让我给查出来了。”
黑脸大汉眉头一皱,厉声喝问石猛,“臭小子,你去我们那儿拿刀干什么呀?”
牛峰也跟着问:“是啊,小石呀,咱们是去拉金子的,又不是去打架的,你拿刀干什么?”
石猛瓮声瓮气地说:“掌柜的,这么远的路,这么多钱,要是出个一差二错的怎么办,我拿两把刀防个身,怎么了?”
牛峰似乎是很生气地指了指石猛,“你这个家伙呀,这位客官不是说了嘛,由他们护送咱们,有他们几个在,你拿把破刀有个屁用呀?”
石猛还要辩解,牛峰瞪了他一眼,“少废话,咱们走了。”
说着一偏腿上了车,石猛没办法只好拿着一条鞭子赶着马车跟着五个骑着马的大汉往前走。
走着走着,牛峰觉得后面似乎有人跟着,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见后面不远处跟着一个一身道袍的中年道士,骑着一匹马,背上背着剑和鱼鼓。
牛峰向石猛递了个眼色,石猛点了点头。
约摸走了两个时辰,一行人来到云霞山山脚下。
前面的黑脸汉子向另一个汉子使了个眼色,那汉子跳下马,从怀里掏出两块黑布和两根绳子,对牛峰和石猛说:“二位,对不起了,这是我们山寨的规矩,得把你们两个绑了,蒙上眼睛,才能让你们上山。你们放心,上了山之后,就给你们松绑。”
石猛不干,牛峰示意了他一下,很淡定地对那人说:“应该的,按规矩办。”举起双手让那人把自己的双手给绑上,又用布蒙住了眼睛。
石猛没办法也只得从命,两个人坐在大车上,走了一会儿,几个大汉赶着马车顺着山路上了山。
走着走着,牛峰和石猛两人趁人不注意把脚上的鞋一只接一只地故意给踢掉在山路上。
这是他们之前都训练好的布下索引路线的招术,扔下四只鞋,再来山上,只要带一条狗闻着味儿就会找到上山的路了。
走到一半时,天已经黑了,牛峰突然说自己和鞋掉了,要几个大汉停下来找鞋。
几个大汉骂骂咧咧地说:“天都这么黑了,到哪儿去找呀,到山上给你们找一双就行了。”
又走了约半个时辰,大车停上来屯。
几个人把牛峰和石猛从车上拉下来,却并没有松绑,而是带到了一个大堂上,并没有给他们俩松绑,只是解开了蒙眼的黑布。
因为长时间的被蒙着眼睛,牛峰四下看看,见自己和石猛身处一间高大、宽敞的大堂之中,两边站满了人。
大堂的最上面有一个虎皮大椅,虎皮椅上坐着个赤发环眼豹腮,身材健壮高大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正是云霞山大当家的达通天。
下面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着正是那个一路上一直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个道士。
这个道士是云霞山的二当家的,名叫古道济,以前是个道士,后来上了云霞山,因为足智多谋,经常给达通天出谋划策,加上读了许多年书,所以就成了山寨的二当家了,人称“二王爷”。
牛峰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各位,这,这是怎么回事呀?为什么都到了地方了,还不给我们松绑呀?”
达通天大声喝问:“说,你们俩在官府里所居何职,姓甚名谁呀?”
牛峰一时有些懵,他是真得懵了,不知道自己和石猛是怎么漏的馅。
他怔怔地看着达通天,“这位兄弟,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是做买卖的,我们来拿钱,怎么成了官府的人了?”
和牛峰一起回来的那个黑大汉也有些不解,说道:“大王,他们俩的确是做买卖的,怎么会……”
达通天生气地吼道:“你们几个大傻子,把官府的细作弄上山来,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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