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猛一拍惊唐木,“来人呀,把那个刘大树用水给泼醒了。”
下面的衙役应了一声,用凉水把刘大树给泼醒了。
石猛厉声喝问:“刘大树,本官来问你,你是不是事先买了考题,让人代写的文章,考试时背诵答题?”
刘大树晃着肥白的手,带着哭腔,连声说道:“大人,冤枉呀,小生并没有事先买考题,更不能让人代写文章,考试时背诵答题。”
“那好,既然你说你没有,那本官来问问你,你答卷中有一句‘有凤来仪’,这个词何解呀?”
刘大树想了想,答道:“这句话说的是有个有钱人家有一个闺女叫有凤,她在家没事儿,她姨就来了……”
刘大树还没说完,下面已经是笑声一片了。
邓世光实在是看不下去,大声地喝斥道:“好你个刘大树,连这句‘有凤来仪’都不懂,还敢说没事先买到考题,看来用用大刑你不会老实招认呀,来人呀,先打他三十板子,看他招是不招?”
两旁的衙役应了一声,上前把刘大树的裤子扒下来,按在一条刑凳上就是一顿乱打,直打得刘大树哭爹叫娘,还没打到十五版子,他已经是抗不住了,连声喊叫,“大人,两位大人,不要打了,我招,我招就是了。”
邓世光哼了一声,吩咐人把他拉一来,“刘大树,你快快从实招来。”
刘大树跪在那里,无比沮丧地说:“我……我的确是事先买了考题,请人代写,然后背诵成文,到了考试的时候把背好的文章写上去的,可是我脑子笨,有几句没背上来,就落了,没想到……”
“那你的考题是从何处买来的?”
“是一个叫赵三伦的人手里买来的。”
“赵三伦是什么人呀?”
“据说他是本科主考大人燕维廷的内弟。”
石猛和邓世光对视了一下,石猛抽出一支火签子向下一扔,“去,把那个赵三伦给我押到堂前问话。”
一个班头应了一声,拿着火签子去燕家拿人了。
这个赵三伦真得是燕维廷的内弟,他一向是不学无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赵家原来也算是富户人家,可是赵家二老死了以后,把所有的家业都给了赵三伦。
可是这赵三伦不争气,吃喝嫖赌,几年的工夫就把偌大的家业全部败光了,现在经常会到燕家跟他姐姐赵氏要钱花。
以前,燕维廷不会是个六品官,俸禄很低,而且他这个人一向忠直,不会利用官职贪污受贿,所以家里的日子也一直是紧吧吧的,也没有多少油水。
他听说自己的姐夫当了本科主考官,大喜,认为发大财的时会到了,于是来到燕家找他的姐姐赵氏。
刚开始的时候赵氏是不肯的。
赵氏虽是个悍妇,但是颇知大理,她知道牛峰让燕维廷当这个主考官,是自己相公出人头地的最好机会,如果本科顺利选几个人才出来,他相公必定是首功一件,另外,那些考生一旦考上了功名,就是燕维廷的弟子了,而这些人将来必定是朝廷的栋梁。
所以,赵氏说什么也不肯。
赵三伦见姐姐不答应,就撒泼耍赖,说什么外面欠了一笔巨额的高利贷,现在天天被高利贷追杀,再不还钱,就会没命的,请他姐姐救他一命,并保证以后一定是改恶从善,痛改前非。
赵家只有赵三伦这一个男丁,从小就受宠,而且他父母死的早,赵氏一直是以姐代母对待这个弟弟。
没办法,赵氏只好去找燕维廷,让燕维廷把考题给透露出来,让弟弟发一笔钱还了高利贷。
刚开始的时候,燕维廷说什么也不肯,夫妻二人就大吵了起来。
赵氏如数家珍地说起了当年燕家母子是如何受到赵家的多方照顾,所以,燕维廷才能有读书和做官的机会。
现在,赵家的势力倒了,没有以前风光了,正是要燕维廷回报赵家恩情的时候了。
燕维廷还是不肯,赵氏拿出了一哭二闹三吊的架势,又是要喝毒药,又是要撞墙,把燕维廷闹得没办法,只得答应了。
这赵三伦得了考题之后,到各处售卖,不二价,三千两。
那些家里有子弟想当官的,可是子孙又不争气,没读好书的人家就拿钱买题,因为他们知道赵三伦是本科主考燕维廷的内弟,也都相信他。
赵三伦总共卖了二十几家,得了七万多两银子。
有了钱之后,他马上来到新州城内一家勾栏院里包了五个绝色粉头侍候他。
这一天,他正和五个粉头饮酒作乐,几个衙役冲进来,用锁把他锁了拿到大堂。
石猛看了看这个赵三伦,问他:“你是赵三伦。”
赵三伦吓坏了,不敢撒谎,马上答道:“大人,小的是赵三伦。”
石猛一指旁边的刘大树,“你可认识他?”
赵三伦一看这个刘大树知道自己售卖考题的事泄露了,暗叫一声不好。
他在卖考题的时候三令五申跟这些买家说了,一定不要把他卖考题的事说出去,当时这些人也全部答应得好好的。
没想到,他们会泄露了。
赵三伦知道,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再不承认,也没有任何意义,弄不好还得被官老爷打一顿板子,他无奈地点点头:“认识。”
石猛又问:“他的考题是不是你卖给他的呀?”
“是,是我卖给他的。”
“卖了多秒钱呀?”
“纹银三十两。”
“卖了几家呀?”
“二十四家。”
“那你是从哪里得来的考题呀?”
“我是从我姐夫燕维廷那里弄来的。”
“怎么弄来的?”
赵三伦就把自己怎么逼姐姐,姐姐又怎么逼燕维廷弄来考题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石猛又一指跪在旁边的程光权、吴必用,“他们二人的考题也是你售卖给他们的?”
赵三伦看了看程光权、吴必用两人,马上摇头,“不不不,大人,他们俩人我不认识,并不是我卖给他们的考题。”
石猛和邓世光都愣了一下,他们刚才还以为只有燕维廷一个人泄露了考题,没想到还不止他一个。
两人对视了一下,让赵三伦和刘大树画了押,把他们两个给押进大牢。
石猛转过脸问程光权、吴必用,“你们二人说说吧,你们二人是从哪里买的考题呀?”
程光权、吴必用刚才见识了刘大树受刑不过的情形,他们知道自己不老实说,也得被用大刑,弄不好就得给打死,二人不得不招认,是家里从副主考张乐平那里买来的。
石猛让他们二人也押了签送进大牢,又派人马燕维廷和张乐平二人给抓了来。
燕维廷马上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可是张乐平却不肯承认,他承认是自己卖的考题,不过他是被人逼迫才这么干的,而且卖题所得的钱,他一两也没得,全是唐俊英拿去了。
石猛和邓世光一听说“唐俊英”三个字全傻了。
唐俊英可是牛峰的心腹爱将,他怎么会参与到售卖考题的案子里呢?
原来,刚刚打下新州以后,唐俊英因为功高,被牛峰封为正三品冠军大将军,可是他因为自己功高,而且是牛峰的心腹爱将,满州的官员,除了牛峰和石猛之外,没有一个他放在眼里的,经常打这个骂那个,见到比他官阶高的人也不知道收敛些。
有一天,他半夜酒醉带着二十几个部下闯进了御史中丞黄克群的家,非逼着黄克群给他酒喝,还逼着黄克群的两个小妾陪着他喝酒。
黄克群原来是新州的官儿,非常有才能,而且脾气也非常倔强,根本不理唐俊英的茬儿,不但说家里没酒,更别说让自己的小妾陪唐俊英喝酒。
唐俊英大怒,打了黄克群,而且把黄克群的家里砸了个稀巴烂。
第二天,黄克群就跑到牛峰面前告状。
牛峰大怒。
对于这些新州的旧官吏,牛峰一向是格外的敬重,对他们一向都非常客气,而且多次提醒自己的这些部将,要敬重他们。
现在这个唐俊英竟然闹出这样的事出来。
牛峰马上派自己的侍卫去把唐俊英给抓来,不由分说先踹了他几脚,然后才问他,“唐三儿,你昨天是不是去黄大人家闹事了?”
唐俊英醒酒之后,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这前牛峰特地几次敬告过他,不许他惹事,要是敢惹事,就重重罚他。
唐俊英跪倒在地,“王爷,属下有罪,愿受所有惩罚。”
牛峰气得又踢了他一脚,“你先在马上向黄大人磕头陪罪。”
唐俊英马上向黄克群磕了三个响头,“黄大人,对不起,我昨天晚上喝了几碗马尿,把人脑子喝成了狗脑子,得罪了你,请你大人不让小人过,饶过我这一次。”
黄克群一转身,冷着脸没理他。
牛峰说:“光磕头还不行,你现在马上亲自带人去黄大人家,把你所有砸坏了的东西照原样买三套新的,钱都你出。”
唐俊英马上点头,“是,我买五套陪给黄大人。”
牛峰本以为打唐俊英一顿,再让他向黄克群赔礼道歉,然后再赔偿人家的损失,黄克群就会原谅唐俊英。
没想到黄克群根本就没打算就这样放过唐俊英,而是向牛峰提出如果不按律重办唐俊英,他马上就辞职归隐。
这下可能牛峰给难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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