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坡。
这个地方距离沂州府并不远,十里坡,顾名思义,便只有十余里的路程。
不大的村子里,零星的住了十几户人家。小侯爷要找的绿柳本姓王,十几年前长宁侯府出事,她便回了家,却因为一直疯疯癫癫,据说至今未嫁,守着老父老母过日子。
此时,林长风已经到了村庄,却在村口的位置停了下来,目光疑惑的望着这个小村。
此时正是正午,按理说,该是炊烟袅袅的时候,可村子里却静悄悄的,别说炊烟,就连一声狗叫都没有。
整个村子,一片死寂。
这时刘金锁也拍着马赶了上来,他终究还是没能追上小侯爷,脸上有些懊恼地在林长风旁边也勒住马,探头往前看去。
“小侯爷,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林长风点了点头,道:“我也如此觉得,金锁,我们进去看看,记住,小心行事。”
“嗯,不过小侯爷,你知道那个绿柳的家是哪家么?”
“我只是知道她家在这里,因为她跟了我娘很久,比较熟悉,小时候曾经听她提起过,不然的话,你以为我凭什么会记得一个丫鬟的住处?”
“好吧,咱们先进去找个人,打听一下。”
刘金锁一扯缰绳,当先进了村庄。
林长风随后,边走边打量着这有些古怪的小村。
不知道为何,两人进了村子,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踪迹。同时,村子里的空气中,仿佛飘荡着一股血腥气。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那里有人!”
刘金锁忽然指着旁边叫道,林长风忙转头看去,只见在一排栅栏围墙的里面,一户农家院子里,赫然躺着数具尸体,身下一大滩血迹,刺目惊心。
不好,果然出事了!
林长风正要翻身下马,想要奔过去查看,却就在这时,刘金锁又指向了另一边。
“还有这边!”
道旁林荫树下,又是两具尸身横躺在地,一名老妇,一名孩童,面带惊恐,身中数刀,鲜血染红了地面。
两人一路前行,才发现这村子里竟已没有一个活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约有数十具尸体,都早已冰冷了。
终于,在一个院子里的几具尸体中,林长风发现了一个面容依稀熟悉的妇人。
他立刻冲了上去,仔细辨认,然后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见状,刘金锁的心里也是一沉,脱口道:“这就是我们要找的绿柳姑姑?!”
林长风紧咬着牙,正要点头,就在这时,一个人影突然从两人身后窜出,手中寒光闪烁,竟持着一柄剔骨尖刀,狠狠刺向了刘金锁!
刘金锁正低头看着那妇人,忽然察觉到不对,再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急切中,他猛的向前俯身,却没能完全避开,那人手中的尖刀不偏不倚,刺在了刘金锁的后腰上。
“哎哟”
刘金锁大叫了一声,这时林长风也已经起身,飞起一脚,当啷一声,将那人手中尖刀踢掉在地,然后又是一脚,正中那人胸口。
那人似乎毫无还手的能力,直接被踹飞出两米开外,捂着胸口在地上不住挣扎,状甚痛苦。
林长风没有理他,急忙扶着刘金锁,连声问道:“金锁,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刘金锁躺在地上,手捂着后腰,鼻子里已经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小侯爷,对不住,我不行了,要死了……可怜我年纪轻轻,尚未娶妻生子,你要是可怜我,就在我死后给我烧五六七八九个大姑娘,外加金银元宝,房屋仆人,美酒美食,让我也享受享受有钱人的生活,我在九泉之下,我就感谢你八辈祖宗了……”
林长风气的都乐了,骂道:“放心吧你死不了,一口气能提这么多要求,我看你活个七八十岁没问题。”
“不行不行,小侯爷,我的腰子啊……”
刘金锁不住哀嚎,林长风翻了个白眼,抓起他捂着后腰的那只手,放在他面前。
“你自己看,哪有半点血迹?”
刘金锁闻言定睛一看,顿时愣住了。
咦,还真没有血啊……
不对,那刚才的一刀,难道没刺进去?
“呵呵,我林家的金丝软甲,岂是一般人能刺穿的?”
林长风冷笑一声,不再搭理刘金锁,转身一脚踏住刚才的刺客。
那刺客痛呼不断,连声求饶。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啊,我也是被逼的,我冤枉啊……”
林长风低头打量,见这刺客只是穿着寻常的百姓布衣,皮肤黝黑,身材短粗,看面相,就只是个农夫而已。
而且从刚才这人的反应来看,他也不会半点武功。
但林长风还是没有收回脚,反而加了一丝力道,同时抽出了腰间佩剑,指向那人,大声喝问:“那些人是谁,你又是谁,为何大胆行刺,这满村的人,又是何人所杀,说!”
那人却已经被吓破了胆,面如土色,浑身不住哆嗦,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刘金锁这时候也站了起来,他只觉得自己后腰一阵疼痛,但伸手摸了摸,非但没有血,连软甲都压根没有损伤。
好宝贝啊好宝贝,刘金锁不由摇头吐舌,心说这要不是无意中把小侯爷的软甲要来耍,刚才那一刀估计就能要自己的命了。
林长风还在那里咬牙切齿的审问。
“你到底说不说!”
刘金锁看不下去了,几步跑了过去,拦住林长风,把他的脚从那人胸口挪了下来。
“别这么暴力,我又没死,乖,你看你都吓到他了……”
林长风一头雾水的站在一旁,心想审问不都是这样的吗,难道还有哄着的?
刘金锁笑嘻嘻的把那人拉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手里拿着掉在地上的那把剔骨尖刀,在那人面前不住比划。
“我说这位大哥,看你应该是这个村的,你叫个啥名,今年多大了?”
那人眼看着刘金锁拿着刀,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哭丧着脸说:“我叫王大柱,四十二岁了,那些杀人的我也不认识,他们进了村子见人就杀,我全家都死了,我求他们饶我一命,他们就让我替他们办件事,说我要是做了,就饶了我,不然就把我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抽筋剥骨,把脑袋砍下来当尿壶……两位好汉爷爷,我根本不认识那些人,他们杀了我的全家啊,你们饶命啊……”
他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来,林长风不得不服气了,暗中看了刘金锁一眼,心说自己连唬带吓的问了半天,一句话都没问出来,刘金锁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两句话,跟老朋友聊天似的,那人居然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说出来了。
高手,这个是高手!
刘金锁却是听的直嘬牙花子,心说那些凶手也太能忽悠人了,就这么一个普通村民,一刀就结果了性命,哪来的那么多闲空,还给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抽筋剥骨,把脑袋砍下来当尿壶……不够耽误工夫的。
“咳咳,你别怕,别看你捅了我一刀,但我也不一定会捅你,当然,这也看你的表现。正所谓来而无往非礼也……”
“别别别,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知道错了,我也是被逼的,那些人说,让我杀了一个身穿金丝软甲的人,事成之后就放了我……”
他说到这里时,刘金锁抬起头,和林长风对视了一眼。
难道那凶手杀了绿柳,杀了满村的人还不算,甚至想要小侯爷的命?
如此说来,从小侯爷这次回城的时候起,应该就已经有人惦记上了小侯爷,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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