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太阳逐渐爬到最高点,调动所有能量向地面播撒着一天当中温度最高的热量。
西城门处,前来凑热闹的百姓依旧陆续散去,只剩下一些无所事事的老农民或小混混还坐在阴影处,一面喝着糖水,一面翘首期盼着刘金锁的说书。
而此时被吊在城楼上的刘金锁,也终于难敌过于透支的体力,不再大声嚷嚷着说书,也不再贫嘴,而是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着头,任由自己的身体被粗绳捆着,吊在城楼上晃来晃去。
谢千军重新登上城楼,探身看着没有了声响的刘金锁,冷笑了几下,阴恻恻的说道:“你说啊,你不是很能说吗?老子倒要看看,你小子还能挺到什么时候。呸!”
说罢,他接过一旁的士兵递来的水壶,直接倒下城门。
清冽冰凉的水从头顶浇下来,直接将刘金锁的脑袋和大半个身子都淋湿,也重新唤醒了快要被晒晕的刘金锁。
刘金锁支棱着脑袋,努力抬起头,想看看是哪个没长眼睛的,倒水也不知道往嘴里倒。
结果回应他的,只有刺眼的太阳光,和一眼望去,几乎是白茫茫一片的天空。
“刘金锁,小子!你怎么不说了?老子特么的和一帮弟兄还等着你说书呢?”谢千军说着,又是一壶水从头浇下来,只是这一回刚好有一些被刘金锁张口接住。
“嘿嘿,你当小爷是什么人,你想听小爷就要给你说吗?”刘金锁沙哑着嗓子说道:“想听小爷说书,先给小爷磕三个响头再说。”
谢千军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看他摇摇晃晃,依旧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嘲讽的笑了笑,嘱咐身边的士兵看好刘金锁,就走下来了城门。
就连城门下看热闹的百姓,在看到刘金锁一副了无生机的样子,也是惋惜的摇了摇头,说道:“看吧,上午还嚷嚷个不停,才这会功夫就没了动静,估计啊,最多也就是撑到明天。”
“唉……谁让他得罪谁不好,偏偏得罪中山王。不扒一层皮下来,难道中山王能饶了他?”
“可不能乱说哟,老哥哥,难道你也想被吊在城楼上吗?”
……
几个百姓手里扇着草帽,摇着头,一脸惋惜的看着刘金锁。
而此时阳城,还有一个人在为刘金锁的命运而担忧不安,这人就是一向和刘金锁不对付的阳城知府,钱多。
中山王要惩罚刘金锁的消息,钱多几乎是和阳城的百姓同一时间知道的,而且消息传到的时候,他刚刚安排孙义去接应傅尧和林啸,并让孙义无论如何都要保证傅尧和孙义能够安全出城。
结果,在得知中山王震怒,要将刘金锁吊挂在城门上的消息后,钱多最先后悔的就是自己不能收回对孙义的命令。
他懊恼,他悔恨,他不安……自打中山王的消息传来,钱多几乎就没有一秒钟是消停的。
他背着手不断在府衙内渡着步,紧紧皱起的眉头丝毫不见放松。
钱多很想找个人来诉说一下自己心中的不安和顾虑,但是他刚想要张开口,就又觉得府衙内说不定已经有了中山王派来的人,暗中监视着自己,就是为了等着他自己开口暴露心里的秘密。
然后……然后钱多就只能苦闷的闭上嘴巴,继续背着手来回渡步。
“唉……”钱多重重的叹了口气,觉得中山王这么做,表面上看是惩罚刘金锁没有抓住贼人,并想诱惑贼人主动投案,但实际上这是在敲打自己、在利用刘金锁威胁自己做出选择。
“这可怎么是好。”钱多又是重重一声叹息,看着天井处那四四方方的天,大脑一片空白,既想不出该如何去救刘金锁出来,也想不出该怎么做才能把自己保住。
“钱大人!属下回来迟了。”就在钱多看着天空发呆的时候,孙义快步从府衙外走进来,拱手对钱多说道。
“怎么样?那人……刘金锁的情况可还好?”钱多急切的开口问道。
“不好。”孙义低着头,如实说着:“属下方才去城楼看了,金锁早就没有了早晨那样的活力,这回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钱多了然的点了点头,喃喃的自言自语道:“这是肯定的,这是肯定的。日头这么晒,就是在外行走一趟都受不了,更不用说他了…”
“大人,你看我们该怎么办?”孙义急了,他可不知道刘金锁和中山王的恩怨,他就知道,刘金锁在做捕头的时候,着实帮了他不少的忙,甚至提高了他们府衙的破案速度,不仅是他,甚至府衙内的其他衙役,也都跟刘金锁交情甚好,哪里能就这么看着他被吊在城楼上受苦。
“金锁好歹也是我们府衙内的人,中山王爷这么做,岂不是明着欺负我我们府衙吗?”
“欺负?”钱多斜着眼睛看着孙义,冷笑了一下,说道:“中山王还用欺负我们?他就是把我们府衙推平了,我也不能对他有一丝不满。”
“跟王爷提欺负?我看你是在府衙当捕头这么多年,过得太安逸了吧?”
经钱多这么一提醒,孙义连忙认识到自己的失言,连忙拱手说道:“属下失言,望钱大人见谅。”
钱多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以后多加注意就是。”
孙义放下手,犹豫着开口向钱多询问该如何解救刘金锁,就听见钱多长叹一声,说道:“刘金锁这个局,我们是解不了了。”
“大人此话怎讲?”孙义凑上前问道。
“呵呵,你难道还看不出来?”钱多苦笑着说道:“中山王是不会要了刘金锁命的,他只是想借着这一手,打醒傅公子和林啸。”
“就是之前大人交待给属下的那两人?”孙义问道。
“对。”钱多慢悠悠的说道:“虽然中山王可能并不知道这两人的真实身份,但此次老丞相被劫走,他一定会从中察觉出一些端倪。借着这个由头惩罚刘金锁,想必也是想敲打一下那两人,那他们再次行事的时候有所顾虑,有所忌惮。”
“那这么说,刘金锁不会又是……”孙义听完钱多的叙说,大喜着说道。
“出事?王爷可不会让他出事。”钱多笑着摇头,说道:“刘金锁对他还有很大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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