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长风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镇东王。
自从平复了陈孝礼的作乱、对外宣称病愈后,镇东王就一直关注着中山王和京城内的动向。
他连着多日派出自己身边的亲信前去阳城和京城打探消息,另一方面,也第一时间着人备上厚礼,前往京城向皇后娘娘请安、并传递出自己不日将启程前往京城的消息,以此来看皇宫内的反应,以及那些等着看他笑话的朝臣们的反应。
前往阳城的亲信很快传回来消息,说的内容也和文无所说的基本无异。
镇东王在听完汇报后,站在廊下沉默良久,目光凝视着园内的花草,心里在细细的盘算。
“尉迟丞相既然被劫出中山王府,想必劫走他的人,肯定会有殿下在其中。”镇东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尧,这位监国太子他见过几面。他曾经一直以为,这位会是任由皇后娘娘摆布的傀儡,不曾想在阳城匆匆一见,竟让他改变了对傅尧的看法。
“末将拜见王爷。”镇东王正在沉思的时候,孙守仁在小厮的带领下走到他面前,单膝跪地一拜,朗声说道。
“孙将军,你来的正好。”镇东王一抬手,遣退了小厮,并招呼孙守仁走上前,低声说道:“阳城那方来信,说是老丞相已经离开,而且很有可能,殿下也跟随在他身边。”
“王爷说的是太子殿下?”孙守仁并没有太过惊讶,镇东王在平复乱局后,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在阳城内的遭遇向他简单描述,其中,重点提到的就是尉迟丞相和傅尧。
镇东王点点头,继续说道:“尉迟丞相这么多年一直蛰居在丞相府,养花逗鸟,含饴弄孙,如今因为本王的事情被牵扯进来,怕是往日平静的生活要被打破了。”
“老丞相虽多年未曾在朝堂上现身,但是一直都在影响着朝堂上的大臣,此时出山,想必老丞相并不会拒绝。”孙守仁得体的回答道。
“如今看到储君并非他人摆布的傀儡,而是心有抱负的少年,那个老狐狸当然不会再继续保持沉默。”镇东王笑笑,说道:“只怕是他们离开阳城后,那个老狐狸就会现出原形,逼着太子跟他回宫,恨不得比任何人都早一步控制住太子,以便太子站到他们这些老臣的阵营里。”
“那王爷打算怎么做?”孙守仁一听,顺口问道。
“且看他们的动向吧。老丞相一片忧国忧民的心,只是想法上多少还是老套固执了一些。他如果能成功逼得太子跟他一起回宫,那太子,说不定也会半路逃脱呢。”镇东王伸手侍弄着廊下枯萎的花草,语气轻快的说道。
孙守仁细细一想,虽然他没有亲眼见到镇东王口中的监国太子,但是从镇东王的描述中,还是可以想象到,这位太子是一位不甘被他人摆布、又颇有想法的。于是,他也笑着说道:“末将不懂政事,但是末将知道,只要王爷吩咐,无论是怎样的困境在前,末将都一定会护在王爷左右。”
“哈哈哈,本王有你和陆、李两位将军,实为幸事。”镇东王心情大悦,拍着孙守仁的肩膀说道:“方才派去京城的使者也回来了,说是皇后娘娘下了懿旨,特让仲卿暂放手中公务,回及济州城与本王团聚。等他回来那日,你叫上陆玄和李武,大家一起来王府内,好好吃上一顿家宴!”
“皇后娘娘体恤王爷辛苦,特派了大公子回府,实在是王府内的幸事。”孙守仁一听这个消息,也是大喜过望,对着镇东王一拜,说道:“末将一定将王爷的美意传给陆玄和李武两位将军。”
……
凛冽的秋风吹过中原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深秋的步伐变得沉重又快速,初冬似乎已经迫不及待的跟在它身后,随时想要接管整片大地。
一列对由马车和士兵组成的队伍,在由岳阳到京城的官道上走着。
傅尧百般无聊的坐在马车内,撑着头,懒散的看着马车两侧帘子外的景色,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叹息——明明是少年一般的身姿,却如年过半百的老者一样,周身上下了无生气。
“殿下还是在生老臣的气?”尉迟丞相坐在傅尧身旁,淡定自若的问道。
“丞相多心了。”傅尧毫无波澜的回答着,顺口吹了一下面前的帘子,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丞相对此朝廷一片赤诚之心,所做的事情都是为国为民考虑,更何况论年纪,您还是傅尧的长辈,傅尧怎么敢生您的气呢。”
“呵呵,太子嘴上说着不生气,但实际上所说的话每一句都在透露着您的心事。”尉迟丞相慢悠悠的开口说道:“此行路途较长,殿下若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让老臣听听,说不定还能排解一下您心中的郁闷。”
傅尧抬眼看了一下尉迟丞相,思索了片刻,果断坐起身,丝毫不掩饰的对尉迟丞相说道:“老丞相,从前我是很敬佩您的,无论是从父王那里听闻您的过往,还是后来自己了解到,您不仅是朝中重臣,而且还是以为忠义两全的忠臣,您怎么……您怎么能联合皇后这么对我呢?”
“殿下。”尉迟丞相被傅尧说的一番话感动,低头轻轻唤了一句,说道:“您贵为监国太子,但怕是还没有实际感受到皇位会给您带来的责任以及影响。”
“您坐在那个位置上,就不再是一名世间少年,而是一名天子。天子就应该为普天下的臣民负责,您所说出的每一句话,您所作出的每一个决定,甚至您在不经意时做出的表情、动作,都会对您的臣民带来影响。更不用说您任性一般的离宫出走。”
“您可知道,在您离宫期间,皇后娘娘一个人肩负着处理政务、管理后宫的指责,多少臣子的眼睛在盯着皇后娘娘,多少张嘴巴在讨论着您的行踪。您如果不随老臣回宫,难道是要看着这天下被他人篡改、历代先皇的心血就此被浪费吗?”
“够了!”傅尧被尉迟丞相说中心里的痛处,开口叫停。
“殿下,老臣并非联合皇后娘娘来牵制您,是在替整个天下的臣子来请求您回宫啊。”说道动情之处,尉迟丞相老泪纵横。
傅尧看着他,心情复杂。
这时,马车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声,傅尧凑上前,掀开帘子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来人!有山贼!护驾!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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