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在跟我谈判吗？以你的水平，就算要合作，也用不着跟我吧？
虽然这片森林被封锁了，但也不至于一点风声都放不出去。何必与我说这些呢？”
“呵呵呵……经过的岁月越长，你就越会知道，‘再来一次’是多么可怕的一种能力……”
红龙神秘地笑笑，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欲言又止。
她张开的龙翼慢慢收收拢了，合在了手臂的后方，虽然还是很大，但至少已经不那么张扬。
她转过身去，缓缓走向了自己的金堆，然后坐在那座小金山上面。
这些金子，已经不知道存在多少岁月了，虽然价值可能比不上旁边的一株神草，但只有它们，才能陪着红龙长生至今。
“你看那里。”
“……怎么了吗？”
钟玄顺着红龙女王的手指方向望去，却并没有看到什么特殊的东西。
那是一个很寻常的墙壁，除了下面长着一株蓝色神草之外，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至于这株神草，虽然品质绝对不差，但钟玄并不觉得它比洞穴内的其他宝物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你没印象了？”
“什么意思？”
“那是你死的地方。”
“……”
“哈哈哈哈哈……”
看着钟玄脸色铁青的模样，红龙放声大笑起来。
虽然不是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但她好像已经太久没有笑过了，急于寻找一个释放的空间。
就算是被嘲笑了，钟玄也依旧不得不承认，她的笑声非常悦耳。
“算了，玩笑话到此为止吧，该干正事了。”
红龙看钟玄并没有什么反应，笑了一会之后也是意兴阑珊，朝洞口的方向走去。
那是钟玄来时的方向，在那里，悬停着一个巨大的晶茧。
“你有办法解决吗？她已经没有办法自然醒来了，就算衰败状态已经破除，我们也不敢放开这个晶茧。”
“办法自然是有办法的，而且也并不是很复杂……”
红龙低声呢喃了一句，指尖轻轻点在晶茧上。
只见晶茧开始出现了细密的裂痕，就像是凿子打进了光滑冰面会散发出来的裂痕一样。
银是一个被封在琥珀之中的永恒存在，就算是自身的保护破坏了，也并没有任何一丝反应。
这种晶茧，本身就是龙族对自己灵魂的自然保护机制。既然出现在了银的身上，就说明她已经没有什么拯救的可能了。
所以，钟玄带她来了这里。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萝拉之外还有什么神迹的话，除了红龙教会都不敢涉及的古龙森林，钟玄再也想不到什么别的地方。
细密的裂痕上，出现了红色的火焰。
在魔土有太多的红色，但眼前这一抹红，跟红色的土地、红色的天空亦或是红色的巨龙都不一样！
这是一种充满了生命力的红色。
如果说不久前那条赤龙的火焰能够毁灭天地，那么这一缕小火苗，就能够孕育一切！
“好强的生命力……”
“生命力？很有趣的概念……在我们这个层次，已经很久没有提过‘生命’这种字眼了。”
“为什么？”
“你不能感觉到吗？这个世界没有生命。”红龙扭过头去看向钟玄，“我们只是有意识和思想的一种‘东西’，距离真正的生命，还差得远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真正的生命是应该独立存在的，出生、存在、死去，都有其固有的原因。
一个生命的出现，可能是生命的结合，也可能是某种法则的孕育，而不可能凭空出现。
一个生命的死亡，可能是被杀，可能是病死或者老死，但也不可能凭空消失。
在编织魔法阵的时候，某个阵纹消失了，并不是因为这个阵纹病了、老了、或者与其他力量冲突而被杀死了。是因为，我们将其‘取消’，让它毫无理由地消失了。
世界的外围，也有这么一个‘魔法师’，能够凭借意志将我们全部‘取消’掉，让一切归于虚无。
从这个层面上说，我们跟阵纹是一样的，自以为强大却完全受制于人。如果阵纹不算生命，那么我们也不算。
这种事情，你应该能够感觉到吧……”
红龙的目光落在钟玄身上，让他的身体一阵发烫。
他知道，红龙已经触摸到了这个世界最本源的东西！
在萝拉的程序没有缝合之前，在萝拉的程序没有完全封装起来之前，神明确实有从外面修改一切的权限！
而不可思议的是，红龙竟然从世界的‘里面’看到了世界的‘外面’！
那是一种逆维度的洞察！
如果这个世界上的东西都是纸片上的小人，那么萝拉就是用画笔绘制世界的画师。
每一个小人都是平面的，不可能知道三维世界的画师在看着自己，甚至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自己只在一个画布上，随时可能被橡皮擦抹杀！
但是，红龙却隐隐约约地做到了……
钟玄跟她对视的时候，就感觉那一个“小人”从纸面上转过头来，看着他……
“我一直在等你谪落，‘上位者’。”
“你也知道‘上位者’……”
“不仅我知道，所有远古种族也都知道。将这个世界拆成两边的那一战，我们都亲眼见证了。
那一战之前，世界还是极致的混乱，充满了斗争、杀戮、优胜劣汰，但这就是世界最原始的模样。
大战结束，新的‘秩序’出现了，约束这世界的运行。世界终于从‘自然’变成了‘社会’，就像是从懵懂的壳子中挣脱……”
红龙说到这里，手心忽然一亮，晶茧上的纹路迅速扩大，然后轰然崩碎！
晶茧悬在空中大约半米，银的身体从破碎的晶茧中摔落，重重摔在地上！
“银——”
钟玄焦急地冲到了银的身边，将她扶起，却发现银的眼睛已经在轻轻颤抖，似乎意识已经苏醒。
虽然没有打开属性栏确认，但钟玄敏锐地察觉到，银的生命值已经脱离了危险线。
她终于睁开了眼睛，但眉头却紧皱着，微微露出的瞳孔中，率先出现的是恐惧的神色。
也就在这个时候，红龙终于把剩下的半句话说完了。
“然后像她一样，看着世界，充满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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