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样的，你冷静一点。”
被许从霜扑进了怀里，钟玄却依旧没有完全乱了分寸。
今天的他，已经跟以前截然不同了。算上前世的那些岁月，他已经三十有余，早就告别了年轻冲动的年纪。
而且，有巨大的责任压在自己肩上时，整个人的气质也会随之变化。
“你先坐起来吧，这样不舒服。”
“不要！”
“……好，那你趴着听就行。”钟玄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许从霜的头发。
他已经忘记了许从霜的头发是什么触感，但仅存的记忆本能中，他似乎觉得手感要比现在更加细腻一些。
表面上看不出许从霜很憔悴，但她的头发已经有些隐藏的结了，平整的表面下，其实有些乱糟糟的。
“我知道你无法理解的。不仅是你，就连跟着我一起的其他人，包括银在内，都无法理解。
大家都还没有看到魔王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物，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存在的。
而且，有一个非常非常巨大的阴谋在酝酿着，如果他成功了，我们都会灰飞烟灭。
或许我们两个可以接受拥抱着死亡的结局，但这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想活下去，我要为他们负责。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单纯美好的东西值得守护，我不得不去的……”
“可我不想你去……”
“就算你不允许，我也会去的。”
“你都不听我的意见，我觉得我一点也不重要。”
“不，你当然很重要了。只是，有些人生来就有一些责任，而我生来具有的责任，就是维护这个世界。”
“这种事情，就算是神仙来了也做不到。谁给你的责任，是神仙吗？”
许从霜红着眼抬起头来，质问着钟玄。
钟玄只是微微眯眯眼，抱住了许从霜，略有些宠溺地将嘴巴贴近她的耳边。
“嗯，是神仙给的，而且我也是神仙。”
许从霜的身体颤动了一下，似乎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你当我是小孩子吗？用这种话来骗我。”
“是真的。”
“明明刚见你的时候，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可能会是神仙啊？”
“可是我有办法对付钻石龙啊。”
“……哼……”
两人不知不觉扯到了当年被追杀的那件事情，他们都没有想到，在钻石龙的老巢前，一句开玩笑的“以身相许”，竟然变成了如今的光景。
“不仅可以对付钻石龙，我还可以帮助雪梨逃脱诅咒，可以在兽潮最危险的时候赶回来，也能够在这种危机关头突然出现。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很像神仙？”
“狡辩！”
许从霜猛地砸了钟玄胸口一下，贝齿咬住下唇，尽力保持自己的凶狠，免得被钟玄的迷之逻辑逗笑。
她已经太久没有跟人这样说过话了，也已经太久没有跟人拥抱过了，就算对钟玄满腹怨念，也无法否认她内心的一丝欢喜。
有些争吵，从开始的那一秒，就已经决定了结果。
无论钟玄对他的不辞而别给不给出理由，许从霜都一定会选择原谅。
其实，这两个人之间的争吵跟和解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们各自的态度早就已经确定。
只是每个人的心思都只在自己的心中，不可能随意地让人知道的……
“不是狡辩，我是认真说的。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全部都是认真的。
前线本身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前线的对面也不是我们想象中的魔兽。
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对面的魔土，都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真相，我们全部都只是被蒙在了鼓里。知道这个世界真相的人，加起来可能都不到五个。
有些事情，我不做还会有别人去做。但只有这件事情，如果我不去做的话，不会有任何人能够破解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又开始说些我听不懂的事情了……”
许从霜坐直身子，长长叹了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脸色重新变得柔和了起来。
“照你的意思，你很快又要走了？”
“嗯……”
“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又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那你什么时候走？”
“大概一两个星期吧……”
“低头干嘛？抬头看我！”
许从霜轻喝一声，吓得钟玄立刻把头抬起来。
两个人的视线重新碰撞在一起，这一次，由许从霜占据主动。
钟玄还是比较老实的，至少在自己理亏的时候，很难理直气壮。他知道，自己的离开对许从霜又是一次伤害，但这是无可逃避的，迟早要说出来。
“你认真回答我，这一次会有危险吗？”
“有危险，而且很危险，这次离去，不知道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实话实说，这一次来，我本来就是想道别的……”
“道别？你什么意思？不要我了？”
“不是不要，是……”
“要我也是你说了算，不要我也是你说了算，凭什么？”许从霜佯怒地撅了撅嘴，“我跟你说，这次就算你走三十年，我也一定会等着的，就算你死在外面了，我也会等着。要是让我孤独终老，你就等着下地狱吧！”
“你没必要这样……”
“是没必要，但我想这么做，不行吗？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有你在这里，至少能够让我好好活下去。
我只是为了继续找到继续生活的动力才利用你的，别想多了。”
许从霜抬起手来，煞有其事地在钟玄的眉心狠狠点了一下，但眼神之中却没有什么警告的意味。
钟玄先是愣了一下，旋即也明白了许从霜眸底隐藏的深意，无奈地摇摇头。
“好，既然你愿意如此，那便如此吧。为了不下地狱，我会尽力活着回来的。”
“认真的？那我们就算约定了，一定会回来。”
“好，约定了。在离开之前，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去做。”
“你一星期后离开，那这个星期你全部都归我，不算过分吧？”
“你想干什么？”
“不愿意了？哼，不愿意也得愿意。今天晚上不许回去了，在我那里住吧。”
“我怎么觉得……你变得有点像王依儿了……”
“现在的她像以前的我，现在的我像以前的她而已。我已经不想做英雄了，想做女孩子，不行吗？”
“行行行，都随你。”
“走吧，到我的居室去。从今天开始，是你补偿我的时间了。”
“那王依儿怎么办？”
“有人发现我走了，自然会派人来照顾她的。虽然在这里不可能吵醒她，但有些事情……不是很好意思在这里做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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