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仅是因为博大集团的各种人士和资金的变动，主要还是因为我突然找不到Foxmail未来的方向了。”
翻开张晓龙的履历，无论是Foxmail，还是藤讯邮箱和维信。没有坚定的信念，这三个项目没有一个不是成功的。但也就是这个成功的张晓龙，此时的言语中却透露出些许的迷茫。
过去这一年，米国纳斯达克(NASDAQ)指数原本被互联网等高新科技板块拉动了快速增长，在2000年3月20日就升至5054点，却在一年后的2001年3月9日跌到2000点以下。
这是一个60%的跌幅，是互联网这个曾经的神话变成泡沫的直接反应，这也使得前世里2020年已经遍及世界各处、各个行业的互联网产业在此时正经历寒冬。
连前世里未来的那些巨头在此时都在迷茫着，无人幸免，更不要说一直没有找到自己方向的张晓龙了。
宁子默虽然是知道未来的人，但是如何合理的说服张晓龙，确实需要一番技巧的。
再给脑海里理了理头绪，宁子默才开了口：“我觉得吧，首先是观念问题。咱们不说那么大，就只是从Foxmail说起吧。”宁子默突然想到以前给姑父和韩清华举的例子，顿时笑着道：“我以前还用Foxmail举例，反向说服了我的拍档们为女娲软件立项，现在又要给你举例，不得不说我和你这Foxmail之间还是蛮有缘分的。”
张晓龙哪知道自己和宁子默之间有这样的缘分，好在宁子默也就这么一说，接下来进入了正题。
“首先我要说到的就是自由软件，我觉得你甚至大多数自由软件行业的人，对自由软件的理解是错误的。在英文里FreeSoftware的Free，是自由的意思，可不是免费的意思。就是因为很多人的理解错误，同时又高举免费来为自己的软件做宣传，所以自由软件在你们这里成为了免费软件。”
“所以包括Foxmail、FlashGet在内，你们这些自由软件，从一开始就定义错了方向。自由软件的本意是让用户有自由选择的空间，所有的基本服务是用于体验这个软件的好坏，至于更多高级功能，完全可以用收费功能来实现。”
前世里有太多这样的例子，一如逊雷，一如各大视频网站，一如英雄卖萌。他们都用到了自由软件的思路，基本功能都是免费的。但是，享受更好的服务或体验本就是需要有投入的，使用者付费享有高级服务，服务提供者赚取适当利益让支撑服务向更好的方向发展。
可这些东西，宁子默不可能拿出来说，但他有另外的方式来解决。
“我就跟你举个与互联网无关的例子，聊完你你肯定就能明白了。这个例子嘛，就用免费医疗吧。米国有几任总统一度想要做到全民医疗，听起来很伟大是不是？但实际情况呢，由于医院的运营需要相应的费用，场地，人员，设施，用品等相应服务不可能是免费的，导致米国所提供的全民医保方案里，资金有效的全民医疗能力有限，每天能提供给人的服务只能是一小部分，所以需要看病的人必须要排队。
在人口多一些的洲，连普通感冒至少要排队一个星期，那怎么办？选择付费喽，自由市场下的私人医师很好的弥补了公立医院的空缺，对于那些略微有些钱的人而言，直接花钱买服务不就可以了吗？
然后把话题拉回到自由软件身上，你就会发现，刚刚的案例中，自由市场的公立医院就是自由软件中的基本服务，可以满足基本需求，但同时它受制于条件所限，提供的服务只能是最基本的。而想要享受高级服务，爽快地付费即可。”
宁子默冲张晓龙挤了挤眼睛，但张晓龙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的反应也很快，冲着宁子默直接道：“可是互联网、软件和医疗本质上是有区别的，使用互联网和软件都是在用户本地的，他不需要排队，自然可以选择不用付费啊。”
“没错，但互联网和软件的受众与医院不一样啊，一家医院只能应对一个区域内的人。在互联网上，你的软件应对的是千千万万的人啊。总有一些对功能、效率、服务要求高的人吧，这些人有着付费购买高级服务的需求，为什么不去相应他们呢？”
“可是，这不就区别对待用户了吗，再者人们又免费的用，为什么要付费？”
宁子默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着：“哦，对哦。我们不能区别对待用户。反正大家无论什么学历，什么出生都应该享受到公立医疗，那我干脆不要去学那5年的本科，3年的研究生，三年的规培实习了。这样我的人生就轻松多了，还不需要爸妈花那么多钱来供养我。反正都是免费医疗，谁愿意去学医，谁就去学医。”
“国家又不是不给医生和护士钱？”
“先不说国家给的钱从哪来，就单说这种体制下，国家给的那些钱，我连自己都养不活。合着我寒窗苦读，最后连个咱们中华美德里传宗接代的可能都没有？”宁子默笑看着张晓龙：“你说，原来想要做医生的人，一看医生竟然这么苦逼，要不读计算机吧，哎呦，不行不行，计算机专业读出来做的东西都没有人愿意买，还是读其他的吧？诶，不对哦，没有人愿意付费，感觉读什么都没有前途啊。怎么一免费，连带的似乎什么都受到影响了？”
宁子默冲张晓龙挑了挑眉毛：“你看，这种情况下，有什么好办法吗？”
“这……”
宁子默耸了耸肩道：“人们总说商人逐利，但是这个社会想要发展，哪个地方不需要钱。大锅饭时代最终印证了大一统的生活方式，在人性的恶面前根本是不可能健康的发展下去的。追逐金钱本来就没有错，适当的收费和合理的利润，是让各种服务更优质，是让社会永远向着更好的时代发展着的必然之道。
所以，你的自由是选择免费，我的自由是追求更美好的东西。如果你选择免费，不就是在扼杀我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吗？合着我学了那么多东西，只能给人提供很差的服务？那这样的情况下，对你而言是自由，对我不就是没有自由了吗？
所以，现在你能告诉我，FreeSoftware里自由软件的‘自由’，到底是自由选择，还是免费？自由软件指的就是要向所有人提供一样的服务吗？如果是，那我们每个人那该死的，无处安放的个性和魅力，又拿什么去应对呢？”
张晓龙哑口无言，虽然宁子默举的例子与自由软件相差甚远。
但细想到两件事情的本质，截然不同的行业却展露出殊途共归的意思。
张晓龙无奈道：“好的，我想我必须认可你对于自由软件的看法，我以前的理解确实是错误的。那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困境吗？如果你有，我愿意付费咨询。”
宁子默看着张晓龙嘴角翘起狡黠的笑，明白这是他反将一军的意思。
可自己这没有金刚钻怎么会揽瓷器活？
眼见张晓龙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迷阵，宁子默笑的可畅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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