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不敢置信的问:“项哥,你信这个?”
她没想到,项陶然还信这些事。
“我信不信不重要,关键愿意信这些的人多。听说打桩的时候,没打多深,说什么就打不下去了,现场的工人说打桩机带出来的土都是红色的。
当时就乱了套了,施工方立刻派人到处去请高人,有人说打桩机钻到的是一条地龙,说这是一条小龙脉,如果再继续施工,恐怕会有损金元未来百年的福运,这样说的人不少,但都没人愿意去。说这事他们办不了。
还有传得更邪乎的,说当场看到有大蟒蛇从底下钻出来的,反正是煞有介事。
后来没辙了,施工方今天跑去请净心方丈,结果怎么样我还不知道呢。”
都讲到这了,项陶然竟然不知道,玉京有种听书听到正起兴,突然人家小板往桌上一拍‘预知后置请听下回分解’的感觉,这可叫她有点抓耳挠腮,心里十分不爽。
观音庙,玉京跟何蒖珠一起去过,但从没听说过方丈叫啥名,也没打听过。
“我们乡下也有人信这个,但因为神棍造谣生事,我家房子都差点没建成,还有我们那地震的时候,也因为她乱说话,差点引起暴乱,得亏我皮糙肉厚,能扛锄头能抡刀,不然你现在真见不到我了。
我这人相信头上三尺有神明,但是绝不相信那些神棍的胡言乱语。”
项陶然认可她说的,但是依旧很执拗的强调道。
“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接下来项陶然就没说话,但是他一口一个净心方丈,想必人家是有点来头的。
玉京的好奇完全被勾起来,问他:“净心方丈很有名么?”
项陶然撂下掌心的紫砂茶壶,一副她没见过世面的表情。
“妹妹,感情你连净心方丈都不知道,还是不是金元人?”
她怎么就不是金元人了?她又不住尼姑庵,谁没事跟和尚还能沾亲带故是咋地。
“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什么都信,他牛,你让他给我吐个莲花,我看看…”
项陶然嗨了一声:“那些给人算命的你可以不信,但净心方丈可不是花俩钱就能请来的,十来年了,金元市当官的,做买卖的,就算拿着真金白银,也没有人能请动他。”
不贪图钱财…真有点超脱红尘的味道。
“这么难见?”玉京问。
项陶然一挑眉,像是说,这下你信了吧,他接着说。
“嗯,很难。我小时候都是靠我面子只过他老人家一面。那还是因为很多年前,我们家就跟方丈有点缘分。你听过‘压胜’么?”
玉京听闻点点头:“木匠建完房子,都会在房梁上放点东西,乡下老房子都有,不过那不就是图
吉利的么?”
项陶然:“其实我也不太懂。我是听我奶奶说的,我太爷爷年轻时候得罪了当时金元这片军阀的副将,但我们家当年也不是平头百姓,明着我太爷爷没让那些人得手,但想害人总有各种手段。
有人想让我们家运势受阻、厄运不断,就趁着我爷爷结婚建新房时,叫木匠在我家房子、梁柱上都动了手脚,讨吉利的压胜都被换成招阴弄邪的东西。
我们家虽说没有世代官途亨通,但绝对是平常人嘴里祖坟冒青烟的那一类,哪怕是最困难的时期,家里也从没缺过一口米,少一丁点钱。
说来也怪了,我爷爷跟我奶奶刚结婚,就被抓了,差点死在监狱。
全家都为了我爷爷的事焦头烂额,可是家里也没消停,我小姑姑那年才十七,也不知道怎么了,非要跟一个卖豆腐的私奔,路上遇到劫匪,劫匪想把我姑姑抢走,最后逼得俩人一起跳了河…
因为是横死的,加上我们家得罪人,所以那档口,没人愿意来帮他俩超度,净心法师当年是个小沙弥跟他师傅路过这里,没有落脚的地方,想讨口水喝,他师傅替我姑姑和卖豆腐的超度,家里人想给我姑姑做个大法事,就让两个和尚在家里多住几天。净心法师出家之前是个木匠,赶巧了,就是他在家里发现的问题。”
虽说自己也是转世重生,这种灵异事件玉京之前都是自己从书里看到然后对别人胡说八道,像这次,她是第一次听别人亲口提起,不觉后背汗毛直竖。
明明是悲剧故事,被他一念叨,就跟单口相声似地。
这次没有放下压板的感觉,玉京听完就差当场给他呱唧呱唧鼓掌了。
“后来呢?”
项陶然笑了一声,说:“后来他帮我们家搞定了房子的事,我爷爷很快就回来了,还升了官,我们家为了表示感谢,帮净心法师跟他师傅修葺了一座破庙。”
玉京惊讶的瞪大眼睛,张着嘴:“不会是现在的观音庙吧?”
项陶然不以为意的点点头:“嗯。”
玉京突然一脸谄媚,变化之快都叫项陶然都反应不过来:“项哥…你也带我去见见净心方丈呗?”
俩人说着话,这顿饭也快吃完了,项陶然看她脸变了一百八十度,嗤笑了一声:“怎么?想叫人家给你表演个舌吐莲花啊?”
“不不不…那多不尊重人,我单纯是因为十分仰慕他老人家,想去看看他老人家的风采。”
“你这张嘴呦!”项陶啧啧啧三声然后说:“你要是早几年认识我还有可能,我奶奶头几年过世了,我现在都见不着!”
玉京还想带林逸尘一起去呢,看来是没希望了。
玉京结完账,秦白夜给项陶然打电话,才知道他们俩在一起,然后三人相约到公司碰面。
车刚停下,秦白夜就亲自出来迎接:“你们俩出去吃饭怎么也不叫我?”
秦白夜不怎么高兴的问。
项陶然没想让好朋友知道,白玉京找他是去办通行证的,明摆着要去会情郎的。
那天在白家别墅,白玉京的亲弟弟特意把所有人支走,只剩林逸尘跟白玉京俩人,从那时候开始,项陶然就不怎么支持秦白夜再在白玉京身上浪费时间了。
项陶然岔开话题道:“你不是说公司有事么?”
秦白夜点点头,然后撇了眼某个正在打印资料的‘小文秘’。
白玉京也注意到尚小熙的存在在,可是杨子骞却不在。
“杨老师呢?”
秦白夜有些不情愿:“上午杨总来了一趟,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然后跟杜小姐一起走了,杨总叫我留在公司帮盛威给林总监弄新工作室。”
项陶然:“不愉快的事?”
玉京大概猜到是哪种不愉快的事了,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这次竟然不是杜美薇主挑事。
“林总监走的时候,应该没跟尚助理提起,来了半天,她也没见林总监,杨总来的时候,尚助理就去找他,可是杨总却没说林总监去哪了,只说他去出差。
尚助理突然好像谁给她委屈了似地,哭着问杨总,为什么这些事她都不知道,刚巧杜小姐来了,当场就动起手,还把尚助理臭骂一顿,叫她摆正自己的态度。
杜小姐是公司大客户,跟杨总私交也好,杨总不好说杜小姐什么,叫尚助理好好反思,实习期本不该犯错,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跟杨子骞玩梨花带雨,那也得看杜美薇给不给她机会,不用想,玉京也知道杜美薇那花式巴掌是怎么轮得尚小熙找不着北的。
真是太爽了!回头得好好表扬表扬木匠。
玉京脸上露出了笑脸:“所以她脸就拉得跟长城似地。”
秦白夜点点头:“嗯。”
项陶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你当时也在,她怎么不来问你?”
秦白夜俊脸一冷:“来了,不过没人给她机会,盛威把杨总的话又说了一遍。”
真惨,没了顶头领导,四处碰壁,还把其他人都得罪了,公司的大客户,领导的好朋友,一起进公司的实习生,一个没落下。
白玉京心里这口气终于出了,接下来不出意外,杜美薇一定会闹着让杨子骞把她开了。
林逸尘这次去香港的事,没几个人知道。
玉京对其他人也决口不提,但是有件事,是她必须提起的。
“日料店的漆器有着落了,林逸尘认识平遥的一位漆器传人,最近就会过来金元。咱们村地震以后,赈灾款迟迟不到灾民手里,今年的庄家基本也没什么,村里人伤的伤,病的病,有的连家都没有,现在每家只有一个简易房,这个冬天都不知道怎么过。我打算在莲花乡建家具厂,让村里的男人去厂里干活。当然女人的出路我也想好了,我们家出技术,村里各家个户投资,让村里联合办一家熟食熏腊店。”
头几天去莲花乡时是晚上,村里除了白家灯火通明,项陶然压根没看见莲花乡是什么情况,但是第二天走的时候,他惊到了,原来还有受灾这么惨的地方,看得他毛骨悚然,他那些朋友当即表示,再也不来这地方了。
“你说让我帮忙留的地就是为了给村里人谋营生?”
项陶然没想到白玉京竟然还有这份打算,这可叫他刮目相看,这年头有钱人不少,但是愿意接济穷人,还是这么多穷人的,那可不多。
玉京:“正是。”
秦白夜不知道玉京的这些想法,当即表示支持:“玉京,我能帮什么忙么?”
玉京心里有个小算盘,她虽然有这份打算,但是这太难实现了,所以压根没跟任何人说起过。
就算现在,项陶然能帮上她,她也没打算把不切实际的梦想说出来。
“当然,以后有的是用你帮忙的,下一步建家具厂,就得靠你主力帮忙了。”
玉京在秦白夜肩膀上用拳头怼了一下,他非但没生气,还一扫之前的不快:“好,你说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他扭头问项陶然:“陶然,赈灾的事可不小,伯父能不能帮帮忙?”
项陶然看在眼里,骂在心里,给你贱的!
事关项家的官途,赈灾款的事不用说也知道一定有人从中捞钱了,项陶然多奸,玉京说村里人掏钱开店,他下意识的想到这一点。
“你也知道这是大事,我得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
玉京出声道:“不好过多打扰项伯父,开厂子的钱我出,开熟食店的钱我是打算叫村民自己挨家挨户都出钱的。但是,现在最主要的是村民们居住问题,如果伯父肯帮忙,那我们全村都会特别感谢的。”
项陶然一愣。
白玉京的话提醒他了,凡事都要辩论的看,说不定,这是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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