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迷蒙蒙的雾气中，真城觉得自己好累好累，只想放松，只想睡一觉。
似乎有什么想不起来，但是很重要。就像记忆太多过载的CPU发热，一个声音在对他说：“睡吧，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于是安睡。这是除了猝死那个夜晚睡得最香的一次了，天天熬夜头发都要掉光了，程序员真不是人干的活。
香甜的梦中，真城在一个没有代码，没有app，也没有互联网的世界，快乐的奔跑、奔跑。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不知过了多久，下面凉飕飕的感觉让真城忍不住低头一看，只看到白色的天花板——他醒来了。
印象中自己好像昨天重生了，然后还去救了老王那小子。然后，然后不小心把小荆姑娘给弄倒了，还出了很多血，就直接晕过去了。
晕血，这个老毛病还在啊。真城苦笑，上次看到老王头被另一个小姑娘割下来藏在旅行袋里渗出来大片的血，自己很干脆地晕了。
微微抬起头，看到眼前的事物，真城觉得自己不但晕血，还晕奶。
那是一个圣洁的白衣天使，真城头晕乎乎的赶紧躺回软和的枕头，心道奇耻大辱啊，自己居然连这点抵抗力都没有，真是奇耻大辱啊。
头发乌黑柔顺如瀑，紫罗兰般遮住半边眼睛。脸颊清秀，眼神明亮有神，披着一身白色的外衣，内衬是鹅黄色的衬衣，因为弯着腰，那胸前的饱满也如发丝垂落下来，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摇欲坠。
白衣上的铭牌有她的名字，李惊雁。名不副实的是那压根就像是随时要掉下来的深水炸弹一般。
若隐若现的另外半张脸，足以让人迷醉，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无论长相还是身材都没有一点青涩感，如那熟透了的水蜜桃。
真城不是那种因为外貌就喜欢一个人的，从上一世开始他只喜欢过一个人。那时她正朽于喧嚣，那时他正老于世故。
于是遗憾。但是这个妹子太赞了，她高中时又是谁的青春呢？
“阿姨，你在干嘛呢。”真城装作懵懂地问。事实上他很清楚，因为梦得太欢快他可能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在大草原上的遗落，而善良的李惊雁小姐姐正在帮他换裤子。
李惊雁本来是隔壁房间的护士，但是真城睡得太香而叫的太销魂，让李惊雁坐在床边看着他的睡颜本来怀念起自己的弟弟，忽然，她温润如脂的脸上布满红润，风流蕴藉的眸子盛满怒意。
而不寒而栗的是，那薄薄的蓝白被子中间……
……被子宛如被龙卷风袭击过的停车场，善良的小姐姐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于是有了这一幕……
渐春的微风拂进白色单调的病房，绝色的美人红颜若霞，玉指纤纤，少年的剑未曾入匣，杳指苍穹，香床伏案，木字成书。
世界名字。
真城的第一次搭讪就以匆匆告终了。阿姨这种禁词绝对不能乱放，虽然真城只是想适应一下自己的新身份。
这也侧面说明了一个道理：直钩是钓不起来鱼的。
……
方肆钓鱼，愿者上钩。
小呆：怎么样？觉得明年还要再来吗
真：不用了，我听力只有滋滋滋
小呆：确定是不用了？
真：明年还有六级啊
小呆：你写的很顺吗
质疑的非常到位，这是基于一定了解了的形象，具体来说我的形象已经算是定下来了吧。
真：不知道啥时候能看成绩，这次我估分我424
小呆：呵，先拜拜佛吧，还想压线，在家那段时间查成绩
幼稚鬼总好过成熟？我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类。
真：我又不信佛，我是道家的
小呆：道家求谁啊
真：道家求道，道法自然
小呆：你还是去拜你诚哥吧，要他放过你
吐槽力忽然max，我并不是喜欢上某个人，而是依赖上这种轻松有趣的吐槽氛围？
真：他昨晚告诉我收音机的频道了，78，今天我全程滋滋滋
这事还真不能怪城哥，自己傻缺。
小呆：你是不是傻呀，老校新校不一样，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没有提醒吗
是，我是傻，我是真的傻……
真：木有，也许不该买他同款的收音机
玄学问题还是不要纠结了。
小呆：那你听力都没听到你还想424？
真：我从75到85都试了一遍，全是滋滋滋
小呆：那你什么没听到也不知道问别人或者问老师吗，老校好像是六十几
真：我老校的同学说是80.8，我之所以没问老师，一个是来不及了，二个是老师也不知道哇
小呆：是吗？那你最后找到了吗，你整篇听力就没听啊
真：木有，我用的感觉法，逻辑推理外加感觉，我感觉挺顺的，424没毛病
小呆：天哪，服了你
苦水不倒了，但是还是感激大姐姐的倾听。
真：我还能怎么办……
小呆：老师肯定知道是多少频道啊，就算他不知道他会问其他同学的
真：没关系的
小呆：在下佩服，发现你好水啊
真相了！
真：那时候还是不要打扰其他同学了，什么水？
小呆：水货
真：啥意思
小呆：不是正品
真：我是干人，无水
真：难道还有赝品不成……
小呆：你是划水的货
哇塞，预言帝。把准脉门似的。
真：我佛了，划水我也能划过
小呆：你吹吧
真：赌一把
小呆：元稹的感情史好丰富啊
真：除了亡妻……还有吗
小呆：你百度一下，何止一个亡妻
真：貌似后来有薛涛
小呆：不止
真：啊……
这点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小呆：韦丛之前还有个崔莺莺，之后有薛涛，韦丛死了又娶了一个，然后还纳妾了
真：崔莺莺？那是他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吧
小呆：反正都说有这么个人的，还是他初恋
真：貌似说是他表妹
小呆：他的一生就是在不断的换女人中啊，是表妹，可能在古代正常吧
真：真是没想到，我一直以为他这么多妹子是为了掩饰白居易呢
开始说烂话了，一到关键时候就改不了这个毛病，崩成沙雕。
真：不过他情诗写的好
小呆：掩饰白居易？难道你你觉得他喜欢白居易？
真：死生契阔者三十载，歌诗唱和者九百章
这大概是友情。
小呆：哦，好吧
真：你觉得元稹怎么样?_?？
小呆：他的人还是他的诗——诗我不知道
真：人呢
小呆：人有点太滥情太不负责任了吧
真：我也不是很了解，我还是更喜欢白居易……白居易不这样吧
确定你不站稳立场吗？
小呆：我不知道诶
真：你怎么会突然去看元稹的
小呆：昨天我刷抖音，不是给你看了吗？评论都说元稹是个渣男，然后我就去看了
抖音上线，杀时间第一利器。
真：抖音这么好玩的吗
小呆：没有啊，不好玩
否认二连，我该说点什么，啊，这是傲娇么。
真：你账号是多少，我关注你，不好玩？
小呆：nonono，我的抖音号没有一个熟人知道
真：为啥
小呆：没必要啊，不想，微博也是
两个理由：没必要，不想。这样可以拒绝世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与事了。
真：你还有微博，行行行……我好奇心已经没以前那么强了
或者说学会了克制。
小呆：那不是因为下一个软件它都会要你注册账号呀
真：qq登录呗
小呆：不行，不能到处暴露我的qq
真：噗……你是特务么……还暴露
某种意义上还真是。
小呆：咋滴，不行啊
真：行行行……但是你这么谨小慎微干嘛
小呆：我只是怕qq到处登会降低我qq的安全系数
真：嗯嗯，你这个qq号还有吗，除了
小呆：有啊，小号
真：小号绑定了手机，你这个号还没有绑定么_
小呆：我有两个手机号码呀
呀，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真：哦哦，酱
……
李惊雁匆匆出门正好撞见老王这货提着水果鲜花来看望，当然鲜花是小荆不要的。
老王眼睛跟车头灯似的，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抵住门，拦下来这个丰神冶丽的女人。
“哎呀，多谢MM照顾我兄弟了，我老王最感谢你们这些白衣天使了！”老王误以为李惊雁是真城的护士，一张嘴就卖出了“照顾”和“我兄弟”两个词，这只会让李惊雁对他的观感直线下降。
“不行，一定要请沙妹妹吃饭才行。”老王兴高采烈地想着屁吃。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才十七岁，反而掏出一束鲜花，深情款款地说：“专程送给你的，康乃馨，代表着爱，魅力以及纯真的钦慕！啊，伟大的护士。”
李惊雁没好气地推开小屁孩，撩了一把紫罗兰般的长发，露出右眼白了他一下，自顾自走了。
老王乐滋滋地挥手告别。
“行了，看你那花痴样。”真城酸酸地说。
老王笑呵呵地说：“真的要感谢所有医生，所有护士，没有动到胎气哦。”
“什么？”真城直挺挺地坐起来，“让她生？”
老王让人觉得欠揍是他天性风流薄情，而真城就是单纯的不会说人话了……
现在他俩才高三，家庭条件老王尽管比他好点但是也强不到哪去，这事态，严重了。
“嗯。我要赚钱。”老王严肃起来。
真城躺回床上，这也是他的想法。这个时候jack马应该快纠集第三次创业了，Jack马对真城有知遇之恩，这点他不会忘记，凭借他对网站和app的熟悉，这次，以往的那个传说恐怕会更为震撼。
看着真城随之肃穆的表情，老王沉默了，呶呶嘴说：“其实问题不是这个啦，主要是俏俏那里，我想和她分手了。”
“你想定下来？”作为好友，敏感地发现这个花花公子的变化。
“吃你的苹果吧。”老王咬下苹果的的一口，扔给真城，起身往外走，“有空来我家，我妹老念叨你呢。”
真城应了一声，看着手中被咬了一口的苹果，前世的记忆一下子又暴动起来了。
揉揉太阳穴，尽量不去想以前或者以后的事情，那个春梦悄然出现在真城的脑海中，豁然清晰，就像看沉浸式第一视角电影。
是她。在公司，她亲手沏了一杯卡布奇诺冰咖啡递过来。
“还没走么？来，老是见你买速溶卡布奇诺，这是我现磨的哦。”她巧笑倩兮。
真城当时心里吐槽，我办工桌底下全是max咖啡的罐子你没看到么！卡布奇诺那是泡给我兄弟喝的！熬夜还喝咖啡容易猝死知道吗！
出于某种保护措施，乃至于后来重生这段记忆都模糊掉了。
她是真城的同事，曾经的同学。
也是真城上一世唯一喜欢过的人。
端起咖啡，透过波光反射，他看到了结局。那种玄之又玄的眩晕感，喝之则死，弗喝则生。天知道他怎么会冒出这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荒谬的猜想还在蔓延，死了也好，这样起码她会记得我一辈子。
一个清冷的巴掌拍拍真城的脸，是在那片灰蒙蒙的雾气中，一个精灵可爱的面孔却面无表情：“喂，醒醒，别回忆了，你在做梦。”
那嘟着嘴的样子真好看，不过却有点面生。真城有些疑惑地问道：“那我最后，喝了吗？”
“你说呢？”小可爱皱皱鼻子，用一种特别熟谙的语气吃着醋。
真城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了，他的梦还在持续下去，羞羞的梦境跳转到和一个女子行云布雨，但是一直看不清这个女子的长相。
忽而女子化成她的模样，忽而又化成刚刚那个可爱的女孩，以第一视角的真城冷汗直冒，如果是她还能理解，这个可爱到爆炸的女孩又是记忆哪个角落出来的？
邓懿，忽然这个名字跳出来，真城也回到那个灰蒙蒙的雾气之中。邓懿？有点耳熟的，但是想不起来。
邓懿点点他的额头，“你的记忆我已经全部封印在这里了，如果要打开，只要慢慢来就好了。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我重生也是？”真城心中闪过一丝明悟，记忆像是一块冰石，散发着丝丝缕缕的冷气，正是这股冷气一直在浸润他的心灵。
“是我害得你失去了金钱，所爱，地位，名望……因为我的自私。”邓懿黯然道。
真城摸摸她的小脑袋瓜，心疼道：“没事，只不过恢复原状罢了，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
所爱？
略有耳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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