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坐下说了点家常客套话后,终于道:“妹妹,我现在来是有件事想求你帮忙。你已知道了,娘娘明年中秋要回来省亲,我们准备给她建一个好点的省亲别墅。但眼下因之前我们家刚为巴结隆科多用了不少银子你也知道,所以府里公中的银子有点紧张,你看能不能先借点给我们周转下。你放心,等我们府里银子充足了一定会先还你们的。”
薛王氏停了下小心道:“姐姐啊,你也知道我就是个不管外事的妇道人,这事我还得等蟠儿回来后跟他说下。但你放心,这个忙我们一定会尽力帮的。只是姐姐,我也想请你帮个忙。”
王夫人明白这个妹妹要跟自己谈条件了,只好道:“妹妹尽管说,能帮的我也一定帮!”
薛王氏道:“姐姐你也知道,钗儿已快十五了,我现在最操心的就是她的亲事,只是和尚说了,必须要带玉的男子才和她相配,这个现在我们这里除了宝玉也没其他人了,你看我们是不是尽快把他们的亲事给定下来,我们亲上加亲不是更好嘛?”
王夫人本来是赞同薛宝钗的,只是现在她心里也期盼着将来给自己的宝贝儿子找个家世更好的助力心里也不愿再定亲薛家了,小心推卸道:“姐姐啊,我一直是最喜欢宝丫头的这你也知道啊,可是老太太她一直偏心林丫头我也没办法啊。不过你现在也不用再担心了,林丫头已回不来了,等时间一长老太太和宝玉也把她会慢慢忘掉的,到了那时候除了宝丫头还能有谁?等以后我进宫探视娘娘时请她再想想办法,这还怕不成。”
“那也是。”薛王氏只好道。
王夫人道:“妹妹,那借银的事?”
薛王氏道:“我不是说了吗?现在店里都是蟠儿在管,这事我得先跟他说下,等他回来吧。你也知道,蟠儿外面应酬多,一直回来很晚,有时在外面过夜几天也常有。”
王夫人道:“没事,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就在这陪你一起等蟠儿吧。”她今天干脆也是为了借银豁出脸面了。
薛王氏脸色已快挂不住了,这时薛宝钗回来了,她的脸色也有点生气的样子,但看到王夫人马上又变回柔软道:“见过姨妈!”
“哦,钗儿回来了!”王夫人借机赶紧道:“正好我来找你妈商量事,你也一起来听听。”薛家住进贾府这两年,王夫人也看出了其实自己妹妹和薛蟠都没什么能耐,薛宝钗才是真正的薛家主心骨。
薛宝钗坐下道:“姨妈有什么事但言无妨。”
王夫人把自己想借银修省亲别墅的事说了一遍,薛宝钗神色一紧,看向母亲,只见母亲只对自己投来无措求助的神情,薛宝钗停了下也只好咬着牙道:“不知姨妈需要借多少银子?”
王夫人直接道:“五十万两!”
此言一出,薛王氏吓得差点跌倒,薛宝钗也完全花容失色了,心里骂道:“你可还真会狮子大开口啊!我们薛家现在只怕就是把最后的老底都押上了也没五十万两。”薛宝钗这下也不客气道:“姨妈,这你真的是太高看我们了,我们家的情况你应该也清楚,这些年生意一直不好,眼下就剩京里这点店铺了,我们也不瞒你,五十万两我们现在就是真的倾家荡产也拿不出!”
王夫人脸色也明显不高兴了:“那你们能拿出多少?”
薛宝钗想了下咬牙道:“十万两最多了。姨妈,不是我们不想借,我们是真的拿不出再多了。”
王夫人心里大骂:“才十万两?你打发叫花子啊?”可此时她也没有其他借银门路,便又讨价还价道:“这样吧,你们借我二十万两,这是必须的。你们放心,只要你们帮了我们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你们在京里的生意我会继续罩着的。宝丫头,你的亲事我也会继续帮忙的。只是这次修园子恐怕要占用很多地方,万一经费不足的话这梨香院恐怕也要占用了,还请你们再找找其他住的地方吧。”她已是明显的胁迫了。
薛宝钗心里也怒极了,看看母亲,只见她已完全惊恐无措了。可薛宝钗心里挣扎了片刻还是咬牙道:“好吧,二十万两就二十万两吧。”
“钗儿!”薛王氏忍不住失声叫起来。薛宝钗握住母亲的手又向王夫人道:“不过姨妈,这笔数额真的太大了,你们贾府得给我们打个借条。”
王夫人又不愿道:“大家都是亲戚,有这必要吗?”
薛宝钗正色道:“对不起,姨妈,俗话说亲兄弟明算账,这笔数额实在是太大了。”
王夫人只好应下,接着才还很不满意的告辞离去了。
王夫人走后,薛王氏马上向女儿叫道:“钗儿,你疯啦!你怎么能答应借出二十万两啊?我们家还有多少底子啊?”
薛宝钗苦叹道:“那还能怎么办?这贾王氏刚才都已说出威胁的话了!我们现在还不能和贾家翻脸啊,我们又没其他倚靠,现在就和他们翻脸的话我们薛家最后这点生意只怕也要保不住了。”她现在气愤得连“姨妈”都不叫了。
薛王氏哭起来道:“天哪,怎么会这样啊?想小时候我们姐妹这么要好,现在她竟会这么对我?”
薛宝钗哼道:“人情本来就是淡如纸!到了现在这个份上所有人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薛王氏道:“我还是气不过啊!他们拿了我们薛家这么多钱,可现在连你和宝玉的亲事都不肯定下来!”
薛宝钗突然道:“我和宝玉看来真的是很难了。现在宝玉已有了个当皇妃的姐姐,将来又是荣国公的继承人,老太太还有贾王氏只怕会想着给他找家世更好的,我还有林黛玉他们已都看不上了。论势力眼其实他们都是一丘之貉!还有宝玉,这个人也肯定不是我的良配。妈,其实我刚才就从他那里过来,他正在给林黛玉写信呢,听说林黛玉现在回不来,他一点精神都提不起,我算是看透了,他的心里除了林黛玉也不会再有别人了。我可不想把我这一生毁在这没用的情种身上!”
薛王氏停了下道:“那你以后可怎么办呢?我们薛家以后又怎么办呢?”
薛宝钗道:“我们现在还得暂时倚靠贾府,但我们也要一边留心其他路了。这贾府肯定不能长久倚靠,你别看他们现在表面风光,但他们内囊也不富足了,你看这次他们来向我们借银子还要花这么大工夫。”
薛王氏道:“可不靠他们我们又能靠谁呢?王家那里只怕更靠不住。”
薛王氏叹道:“先慢慢看吧。你让哥哥在外面也别只光想着玩,最好能多结交些有权势的人家子弟。”
两天后,薛家只好割肉疼似的拿出了二十万两银子给贾家,王夫人也只好以贾府的名义不甘不愿的给他们打了借条。就这样,再加上贾府从他们的庄子上又预收的两年租子钱和其他地方收回的全部款子,勉强筹足了三十余万两银子。王熙凤见资金实在紧张,花费只好尽量省着点用了,除了建材工匠等必要的花费外,其他装饰物就直接从两府中借用现成的,戏子和尼姑等则都不直接采买了,决定就在贾元春省亲那日临时雇下。这样一来,妙玉和十二官等女子这一世自然也无缘贾府和大观园了。
再说苏州林府那里,林黛玉只盼着贾母尽快派人来接自己回去和贾宝玉团聚,日日翘首等着,对轩玉等人她只尽量避着,几乎从不和他们走动。
这天轩玉出去办公了,朱圆香召回了自己的老心腹丫鬟翠兰,又请了两个邻里的太太过来玩牌。而杨雨兰则闲着无事在院中练武,突然萧玉雪带着几个丫鬟端着一盘盘刚做好的点心和参汤过来了,她叫道:“杨姐姐,停下歇会吧,来吃点东西。”
杨雨兰停下过去,萧玉雪又吩咐丫鬟给朱圆香和她的牌友,还有林黛玉那里都分别送过去,杨雨兰看了忍不住道:“雪儿,我们一点都不亏着林黛玉又如何,她又不领我们的情。你看她,现在整天就盼着贾府来接,好像贾府是仙境似的!”
萧玉雪叹道:“她不领情也没办法,我们只管尽我们的心意罢了。”
突然腾骏又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看起来很漂亮的蝴蝶风筝,原来自从他看到林黛玉的第一眼起,就迷恋上她了。萧杨两女现在也已知他的心思,杨雨兰嘲笑道:“阿骏,又装病逃工了是不是?你现在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是不是林大哥对你太好了?”
腾骏不好意思道:“杨嫂子,你就别取笑我了。”
萧玉雪拉拉杨雨兰,道:“阿骏,你去吧,但小心点,千万别吓着那个娇妹妹,不然我们可都担待不起。”
“放心吧,我怎敢吓着黛玉小姐。”腾骏马上小心又兴奋的去了,萧杨两女看着他笑着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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