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班主任一走，王小二拔掉针头，拎着零食袋子就冲出了医院，人民医院是他最熟悉，最不想呆的地方，他在这里见过太多生离死别，见过太多人情冷暖，见过太多无能为力，见过太多衣冠禽兽……
回到春芽福利院的王小二，虽然已是傍晚了，可依旧在饭堂，受到了所有弟弟妹妹们的热烈欢迎，搞得当天的晚饭如逢年过节一般热闹，零食虽然不多，却是每个月春芽福利院孤儿们的节日，这一天，王小二从未间断过，他就像圣诞老人一样，准时给大家带来惊喜……
老院长远远地看着王小二，内心还是很欣慰的，这孩子，感恩，懂事儿……
如果让王小二班级的同学知道老院长的评价，估计都会吐血，这特么懂事儿？这特么叫抢劫……挟作业，以令诸侯啊！
“咦？赵聂，你回来啦？”王小二在发零食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看着眼前虽然还算健硕但面色依然有点病态的赵聂，然后，狠狠地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白痴，赵聂是聋哑人，根本听不到他说的话。
王小二专门从零食袋里掏出两个旺旺雪饼，递给赵聂，然后朝他笑笑，然后抱了抱他，再拍拍他的头，示意他继续吃饭。
赵聂是个聋哑人，十一岁，家里原本就穷，家徒四壁不足以形容他们家的穷，在他八岁那年，因为冬天烧炉子取暖，一家三口就他被人救了回来，父母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大火过后，被抬出来，两个人都烧焦了。
奈何赵聂是个聋哑人，周围邻居也是穷苦人家，爱莫能助，最终辗转到春芽福利院落脚。
因为家庭的破碎，导致他精神受到刺激，在聋哑的基础上，还不能受刺激，前两个月就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病倒了，这才出院。
还说赵聂，虽然他不能言语，也不能受刺激，但他对孤儿院的每一个人都很好，再加上身体健硕，起到很多小吵小闹的调节作用，孩子们还是比较服气的，因为不服气就可能会被打屁股。
“啊，啊，啊……”赵聂抓着筷子指了指碗，意思是告诉王小二，先吃饭。
王小二扬了扬零食袋，笑着指了指还有几个眼巴巴望着王小二零食袋的弟弟妹妹们。
“啊，啊”赵聂点点头，继续吃饭。
“老院长，最近气色不错啊！”王小二掏出唯一的小苹果，轻轻地放在老院长的饭碗旁边，老院长已经用不动筷子了，有轻微的帕金森，用的勺子，但气色是好了点，头上的毛绒若有似无的一层了。
“快吃饭，凉了……”老院长看着王小二，总觉得这小子身体越来越好了，除了身子骨还是瘦弱，可脸上不再是死气沉沉，嘴唇也没那么乌黑了。
“嗯嗯。”王小二刚端起碗，却发现不对，兜里的巧克力还没发出去，这是他留给周巧巧的。
环顾四周，王小二没看到周巧巧的身影，新院长也不在。
“老院长，周巧巧呢？”王小二皱了皱眉头，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冒出。
“先吃饭……”老院长用筷子敲了敲王小二的碗，似乎在逃避什么？
“你先说，是不是她又病了？”王小二放下筷子，转过身，认真地看着老院长。
“没事，建国陪她……”老院长还没说完话，就见王小二冲出了食堂，留下饭堂的一群人，有难过，有不解，还有同情的表情……
“你跑出来干什么？靠，忘了你听不到。”王小二发现身后跟来一个人，赵聂。
“啊，啊啊……”赵聂比比划划地想要说什么。
“我不急，我特么一点都不急。”王小二狰狞着脸，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又忘了。
王小二继续跑，赵聂继续跟着，手里还端着一碗饭。
“回去，回去啊！我知道她在哪儿……”王小二在路边捡起土块就朝赵聂脚边砸。
“呜呜，呜……”赵聂举了举碗，似乎一点也不介意王小二用土块砸他，因为他知道那是土块，不是石头。
“好吧！我们一起去。”王小二叹了口气，却发现，赵聂这么一搅和，至少自己的心态没有刚才那么急躁了。
“啐”，王小二冲进人民医院的时候，狠狠地啐了一口，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王小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肾内科的住院层，然后一间房一间房地透过门口小玻璃朝里面望。
终于，王小二推门而入，王建国抬头看了看他，然后又低头削着苹果，他一点也不吃惊，王小二要是不来，他才吃惊呢。
“啊，啊……”赵聂也跟着走进病房，示意着什么。
“你来干什么？”王建国这才又抬起头，盯着赵聂，然后又垂下头继续削苹果，他听不见。
“好点没？”王小二看着周巧巧苍白的脸，其实他知道周巧巧已经很严重了。
“嗯嗯。”周巧巧想努力让自己说话，奈何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眼圈顿时就红了。
“好好休息，啥也别想……”王小二靠近病床坐下，颤抖的手摸了摸周巧巧的额头，捋了捋她稍微散乱的刘海，想起林黛玉，想起红颜薄命四个字。
“呜呜……”赵聂也凑过来，鼻子一吸一吸的，冻的通红的手里还端着那碗饭，可惜早已凉透了。
“嗯嗯。”周巧巧微微动了一下头，示意给赵聂打过招呼了。
赵聂没有表情，因为他知道生病很痛苦，而且自己也才从医院出来，奈何自己说不了话。
“给，院长。”王小二从内衬衣里掏出信封，里面的钱他一分没动，原意为还能带周巧巧逛逛街，买点调料练厨艺的，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你从哪里来的？”王建国结果信封，腾地站起来，面部表情非常严肃，他不相信王小二会做出违法乱纪的事情，可眼前信封里的几千块钱是实打实的，几千块啊，不开玩笑。
“是这样的……”王小二把脚痒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一遍，王建国看着信封上公安局的字样，这才差不多相信，而且，他回到孤儿院还要再打电话证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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