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门铃响了。
“没带钥匙吗?”
边抱怨着,君言下楼应门。打开门时,站在外面的却不是叙灯火,却也是一名熟人。
顶着一头清爽的长发,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
“乐游?”
君言和乐游接触不多,最多只有一面之缘,但由于对方是为数不多,他所认识的、属于魔法端的人,他记忆倒是挺深的。
乐游在上一次的事件之中受了重伤,据说是挑灯者所为,君言也不太清楚详情,不过他倒是探望过几次,眼前的男人恢复力倒也惊人,没想到仅是半个月过去,就已经能够下床工作了。
“君小哥,你有快递要签收。”
乐游笑呵呵地说着,递出了一份包裹。这包裹用的是文件套,很薄,君言在快递单上签了名字,再看了看寄件人,发现是周云凌寄的。
周云凌好像回去了老家,好几天没有上学了,据说是家里出了事。对方的老家在哪,君言还是现在看见快递单上才知道的。
“没想到那家伙是个川府人啊……谢了。”
君言道谢一声,关照了乐游几句。乐游还是一脸爽朗,好像从来没有受过重伤一样,不过说到挑灯者的时候,他的脸色还是有些惨白,看来还是留下不浅的阴影,也不知道挑灯者对他做了些什么。
两人没有谈上多久,乐游就告别离去,骑着他的小电炉走了。
“还真是要送快递的啊。”
君言还以为那仅仅是挂个名罢了,没想到还真的要工作。
正当他回身要走回屋内之际,叙灯火的身影出现在巷口处。她还穿着校服。水蓝色的旗袍修饰着她匀称的身材,虽然纤幼,却不失弹性,曲线分明的双腿则包裹在黑色的丝质连袜裤之下,肩上披着小披风,鞋上则踩着一字扣圆头小皮鞋,长长的黑发还是绑成带着两圈发的双马尾。
不过,她当然不会穿成这样去工作,工作服应该在她背上的背包里面。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是,叙灯火转学过来的那天真的引起很大的骚动,这自然要归启于叙灯火的美貌,以及那种通透、灵气满溢的气质。她很擅长交际,一下子就和班里打成一片,而当同学知道叙灯火是君言的表亲后,一向孤僻的君言立即成为“众矢之的”,无数人过来问长问短,其中大部分男同学都是来问叙灯火的快信号的。
“刚才乐游来了?”
叙灯火看着巷子另一端说,那正是乐游骑着小电驴离开的方向。君言扬了扬手中的快递,她便明白过来。
“哦,来送快递的呀。”叙灯火撇了撇嘴巴,“都劝他多休息几天,他偏不听。”
“也许早点投入工作可以忘记某些事情吧。”
君言随口说道。
叙灯火倒是一呆,然后笑了笑。
“也是……对了,你的饭。”
叙灯火邀功似的摇了摇手中的饭盒儿,君言掏出手机,问她多少钱,把钱给打了过去。
尔后,两人肩并肩上了楼。
叙灯火似乎已经吃过饭了,可能是在公司吃的吧,一到二楼便走进了房间,丢下君言一个在饭桌上吃着红烧肉。也不知道叙灯火是哪里买的,这红烧肉都是烧得不错,他一口气就把饭给吃光了。
自从白炎醒来,他的饭量好像就有点变大。
把垃圾处置好后,君言便把周云凌的包裹给拆开了。
“机票?”
君言看见内容物后,眉头便挑得老高。包裹着有三张已经领好的登机证,上面分别写着君言、叙灯火以及南宫绮罗的名字,而目的地是天府。
里面还有一封信。
信上的内容大体就是周云凌邀请三人去自己老家玩耍,为代诚意甚至连机票都买好了,而日期就是十月一号。
“这家伙怎么自说自话?”
君言倒是记得早几天周云凌在快信群里询问三人要不要去他那里玩,三人还没有考虑好──主要是君言一个没有考虑好──周云凌便把票都给买好了。
话说回来,现在还有人先买这种纸质机票的吗?
不过事到如今,再拒绝好像也有点不近人情,君言烦躁地搔了搔脑袋,先给南宫绮罗打了电话,说明了情况。
“阿凌连机票都买好了?”
南宫绮罗也相当诧异,旁边还传来了克洛斯的声音。
“吾之友,什么是机票?是坐那种大鸟的票儿吗?”
接着可以听见南宫绮罗捂住了麦高风,小声和克洛斯商量的声音:
“克洛斯,你乖,我先聊一会儿电话,待会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哦,那吾之友你聊,吾继续看这个p站。上面的纸片人确实美艳,真是引吾入胜!”
南宫绮罗和克洛斯已经相处得很不错了,君言心中有些羡慕,如果白炎也如此听话那得多好。
不过,他千想万想没有想到,克洛斯竟然还喜欢纸片人就是了。
君言自己也看番剧,叙灯火亦然,所以对克洛斯的喜好倒是没有多少意见,但南宫绮罗似乎属于特别三次元的人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怎么样,要去吗?绮罗你。”君言直截了当地问。
“我想是想,但是我打工的地方排了我的班,等我看看……”听筒里传来翻页的声音,南宫绮罗此刻铁定是夹住手机在翻她的行程,“好像是四号和五号两天有班,我看看有没有人愿意跟我调班,不然我可去不了啦!”
“那你问问吧。”
说完,君言就想挂断电话,结果南宫绮罗连忙问道说:
“那你呢?你去吗?”
“我不去,打给你干嘛?”君言叹息一声,“反正闲着也是没有事做,走走也好。”
“……你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沉默了片刻,南宫绮罗用很疑惑,但又带着些许调笑意味的声音蹦出这一句话。
“干嘛?”君言眉头皱起老紧了。
“你打来问我去不去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以往这些节日叫你出门,你总会用人山人海来推脱才是,你怎么今次就这么主动?”
南宫绮罗一副“难道不是这样吗?”的口吻,叫君言一时无言以对。
确实,君言讨厌远行,也讨厌人多的地方,而在十月一号出门,意味着这两个他最讨厌的情况会挤在一起。
“……心血来潮吧。”
君言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有出门的意愿,或者他可能有了些许不一样的改变。
“心血来潮真是个好借口呢。”
南宫绮罗依然意味深远的,君言都能想像到对方在窃笑的样子。
“那你先看看能不能换班吧,就这样。”
君言懒得多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下一秒,他的快信就响了起来,自然是南宫绮罗发来的抱怨。
他不看这些抱怨之词,把手机塞回口袋之中,起身,走到叙灯火的房门前。里面传来了游戏的声音,叙灯火那家伙肯定又在用她高价电脑在玩游戏,就是不知道在玩什么罢了。
“喂,阿圈,阿凌他──”
君言边说着,边打开了叙灯火的房门。门没锁,一转就开了。
里面的视线瞬间落在君言身上。
叙灯火没有坐在电脑前面,反而站在了位置的后面,大惊失色地圆睁着眼睛,呆呆地看向这边。
“你……”
“呃……”
两人先后发出呆滞的呼声。
穿着校服的她弯着腰正在脱连袜裤,刚好脱到一半,卡在膝盖稍上的位置。她清冽而又极具灵气的脸容上面满是震惊,然后渐渐变成了嘲讽的模样。
“什么,你终于要对我出手了?”她继继自己的动作,旁若无人一样。
“你没在打游戏?”
君言声音有些沙哑地问。
“死了。”
叙灯火已经把袜子脱了下来,揉成一团丢到床上,然后对着屏幕扬了扬下巴。她崭新买的床上面满是杂物,胡乱丢了一床,有游戏机、有耳机,也有杂志和书本,她也不知道整理整理。
君言瞥了她的床一眼后,才回转视线看向屏幕。
屏幕是灰色的。
那固然不是坏了的原因,而是叙灯火操纵的角色死后所出现的灰白画面之故。
“对不起。”君言说完便想退出门外。
“嘿,都脱完了,现在出去还有意义吗?”
叙灯火翻了翻白眼,在椅子上落座。巧合的是,她游戏里的队伍也点了投降,把这一场虐杀给结束了。
她于是转了过来,翘起修长的双腿。
那如同陶瓷加工出来的透白肌肤引人迷醉。
“阿凌问你要不要去他那玩?”
君言开门见山,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他道歉都道歉了,而且对方也没有追究,他也理所当然地不再尴尬。
“川府?”
叙灯火也在那个群里,所以会知道地点也不足为奇。
“什么时候呀?”
她摇着套在脚尖上的家居拖鞋。
“还能什么时候?”君言靠在门板上,抱起胸来,“自然是十月一号了。”
“啊,十一假期吗……”
叙灯火视线上飘,鼻头皱了起来。
“那些日子人很多啊,他家那边不会很多人吧?”
“谁知道?”君言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他老家具体是在哪里?”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就算是好朋友,也不是都知道彼此的事情吧?”
“这倒也是啦。”
叙灯火翻书一般在脸上堆起笑脸。
“不过那边的菜很好吃。”
似乎脑海里已经闪过那边菜式的画面,叙灯火笑眯眯的眼眸之中透露着期待。
“所以呢?”
“我都可以。”
想起南宫绮罗的情况,君言顺势多问一句:
“工作那方面没有问题吗?”
“随便啦随便啦。”
叙灯火没所谓的摆了摆手,完全没有身为一位快递员的责任。
“赚来的钱就是拿来吃喝玩乐不是吗?”
君言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行,要是绮罗也ok,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妙也。”叙灯火弹响手指。
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皱着眉头问道:
“你打算订机票?”
“阿凌已经买了我们的机票,刚才乐游过来送的快递,就是他寄来的三张机票。”
“那看来他是浪费钱了。”
叙灯火意味深远地叹气。
“你不是说去的吗?”君言不明所以,觉得对方有些前后矛盾。
“去呀!”
“那是我不能去?”
“你也可以呀。”
叙灯火眨着眼睛,彷佛在问:“你在说什么屁话?”一样。
“那你说浪费钱是什么意思?”
君言有些烦了。
“主要是你的问题。”叙灯火抬起食指摇着,姑且算是指向君言的鼻头。
“我的问题?”君言真是一头雾水了,“我能有什么问题?”
“你不能坐飞机,但可以打。”
“嗄?”君言懵了,他先把后半句给忽略过去,问:“我为什么不能坐飞机?”
“上头下的命令。”
叙灯火简洁有力地说。
“解释呢?”君言觉得自己应有的权力被夺了。
“自然是大众安全的问题。”
君言摆起臭脸了:“……直接一点。”
“来,问你几个问题。”
叙灯火交叠双手,放到膝盖之上,脸上挂起浅浅的笑容。她像是觉得这样很好玩一样。
“第一,你能控制白炎的力量吗?”
“不能。”君言想也不想地答,这没有好犹豫的。
“那你可以控制其他魔法师不对你出手吗?”
“废话。”
“那么你可以控制自己的力量不会在飞机上失控,或是那些窥视着你的力量的魔法师在飞机上袭击你吗?”
“……不能。”
这下子君言已经明白了个大概了。
“我最喜欢SMARTBOY了。”
叙灯火笑容灿烂,欢快满意地弹响了手指。君言直觉对方是在作弄自己,皱头高高蹙起,不过如果计较下去就未免太蠢了一些。
他想了想,问:
“只能坐高铁了?”
“如果你想坐大巴的话,我也是没有关系?”
君言冷笑一声:“要是我坐大巴的话,你也得跟着一起坐。”
他的意思很明显,有是有难同当,结果叙灯火却竖起食指摇了摇。
“nonono,我是魔法师,自然有方法令自己好受一点。”
君言眼角在跳了。
如果叙灯火不是女的,他现在就想给对方一拳,但考虑到就算对方是男是女,自己也打不过对方,于是他识趣地把这想法甩走。
“那我和阿凌说一声,看看机票能不能退。”
君言站直身体,留下这句话后,便抬步往外走去。叙灯火先说了一句:“顺手关门!”然后转身面向屏幕,背向着君言开口说:
“哦,记得叫他把动车票买好,有我证件号码吗?”
已经握上门把的君言不耐烦地敲了敲嘴。
“到时再来问你。”
碰!他用力把门给关上了。
尽管如此,叙灯火高兴的笑声依然隔着门传了过来。君言揉了揉额角,好不容易才忍耐住没有破口大骂出声。
他决定先去洗一个澡。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