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颗痣怎么没了?难道你真的开了天眼?”宝钗突然盯着香菱诧异起来。
“那痣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没了,听榛儿说那和尚一指点在我眉心,然后痣就没有了,估计被那和尚收走了吧?这样倒好了,清爽多了,我原不喜欢那艳俗的样子,我现在是不是更好看了?”
“没听说痣还能收走的,不过现在看着更加清俊灵秀,更像个诗人了。”
宝钗却记起那癞头和尚施救的时候,嘴里嘟囔着“我且先收了这风月宝鉴的机括!”
难道不成香菱的那颗痣竟然是和尚的法器?听起来似乎是什么厉害法器“风月宝鉴”的一部分。
香菱突然变聪明起来是因为少了法器的约束?
这香菱身上怎么会有和尚的法器?
和尚赶巧儿就把香菱给救了,这香菱和和尚又有什么关系?
自己的冷香丸也是和尚给的配方,自己的金锁也是和尚让錾了的,那金玉良缘难道就真的是注定的姻缘吗?
香菱又为什么反对金玉之说呢?
又是什么原因使香菱一定要离开薛家呢?
“你暂且养伤,总不急在一时,没有带着伤就出去的道理。
估摸着妈妈也醒了,我们一起去陪妈妈说说话吧。”
二人收拾一番,带着莺儿榛儿,径直往薛姨妈那去。宝钗给太太请了安,就立刻被太太拉到炕上挨着坐了。香菱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然后说:“请太太0安。”
“好孩子,赶快起来,身子还没好,就巴巴的来看我了,也坐到我身边来,让我看看。”
“也是府里的棒疮药效好,这两天就消了肿。已经大好了,能起身了,就来给太太看看,免得太太挂念。”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就是平白给和尚讹了二百两银子去。”
薛姨妈还在肉疼那二百两银子。
“妈妈快别这么说,尊僧礼佛本来就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常做的,也是我们家的缘分,并且和尚化去了也是帮我们家去做善事。”
宝钗赶紧拦住薛姨妈的抱怨。
“难得你孩子这么孝顺,都是我蟠儿灌几口马尿就不知道个好歹,一会我让他来给你赔不是。”
“香菱当不起少爷的不是,香菱是少爷的人,若能让少爷舒心解气,就打死了也无怨的。
只是香菱不仅不能替少爷解忧,还要让少爷和少奶奶有了隔阂,搅的全家都不安生,就是香菱的罪过了。
香菱已经让少爷写了休书,一并求太□□典放了香菱出了府吧?”
“哥哥平日里做事总是到倒三不着两的,今个儿这事却做得好。颇有祖父遗风,洒脱大气,恩义两全,妈妈就成全了他吧。”
没等薛姨妈反对,宝钗就把话接了过去。
“我原要留着她给你使唤,既然你这样说那就依你。”
薛姨妈虽然诧异,但是向来对女儿言听计从,女儿既然如此说,定然有她的考量,也就点头应允了。
“香菱多谢太太小姐的恩情,太太小姐福满寿长,香菱也没有什么能回报的,只能在这里给你磕几个头了。”
香菱又趴下给太太磕了三个头,又盘庚了稍许既带了榛儿回去。
“哥哥今个儿的事做的漂亮,既安抚了金桂,也满足了香菱的心愿,还体现我们薛家的仁义宽厚,倒是四角俱全。妈妈觉得香菱有什么变化吗?”
屋里就剩下娘俩,可以关起门来说体己话了,宝钗先用话引着母亲。
“说话比以前耐听,似乎更有主见。”
薛姨妈常在贵妇圈厮混的,也是人精。
“妈妈可有发现香菱眉心的胭脂痣不见了?”
“还真是没见了那颗痣了,以前鲜红鲜红别提多娇艳妩媚。现在倒是感觉是清新爽利,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
“妈妈还记得癞头和尚当时要化了我去的时候说的话吗?妈妈可能回忆这癞头和尚的长相究竟是什么样子?”
“模糊得只觉得很丑的样子,具体什么长相还真没印象。”
“我寻思这癞头和尚大概就是济公菩萨一类的人物,纵然不是也差不许多。
我们之所以不能看清其面貌,是因为其施展的障眼法所扰。
祖父平生精研佛法,曾攘助先帝编撰《拣魔辨异录》颇得先帝青眼,却对这和尚甚是敬服,此其一也。
前年贾府宝玉和凤姐中邪祟也是这和尚赶来大展神威,持咏片刻那玉就能化腐朽为神奇,此其二。
今次我当面与其交涉,亲眼所见其法术,真真能起死回生,此其三唉。”
“香菱也没有伤的多厉害吧?”
“这后两次妈妈自己也在当场,焉能不知我所言不虚?
当晚香菱昏迷不醒妈妈自己问的榛儿,榛儿的话妈妈应当还记得吧?
这和尚对我们家颇为友善,也许就是祖父当年结的善缘吧。妈妈也听闻了,颦儿自幼多病曾有和尚要化了去;我自小也是和尚要化了我,随后却给了一个方子配出了冷香丸来。
妈妈觉得香菱平日如何?”
“模样儿周正都还在其次,为人行事温润平和,差不多的主子姑娘也跟她不上呢,就是心思单纯了些,不理会拐弯抹角的勾当。”
“这眉心端端正正长有一颗红艳艳的胭脂痣就很稀罕了,现今儿这痣又凭空消失了?
我就猜测香菱和这和尚定有一些渊源,和尚才会巴巴的就赶到了还救了她的性命。
或许是其凡尘中的亲人,或许是前世的童子来凡间历劫也不一定。
仙童下凡其灵俊敏秀必超于凡人,因所历之劫又欲使其苦之困之,所有当有一仙器法宝限制其先天之慧根,我想这胭脂痣应当是约束香菱的法宝。
我看香菱虽憨厚爽直,但是其品格贤淑行为端庄,应是秉性使然了。
现在胭脂痣既然已经不在,束缚自去,其聪慧立现。
妈妈想香菱清醒后的所做所为:顷刻间已将哥哥收服。其识人明势,思维敏捷,言辞便给,手法高妙,和昔日香菱不可同日而语。”
“这可怎么办?她不会不利我们薛家吧?”薛姨妈又担心起来。
“妈妈放心,这些年妈妈对她甚是宽厚,纵使哥哥有时粗鄙了些也都是无心之过,我们薛家待她不薄。
香菱也是良善正直之人,断不会做忘恩负义之事。
我观其言辞,度其心志,其志高远,万不愿为人下之人。
妈妈当不可以奴婢视之,只要敬而远之既可。若能为其所谋之事稍加资助,他日危难之时反成我家助力也未可知。”
薛姨妈又忙忙得喊人把薛蟠叫来祥加询问,母子三人仔细推敲,试图从细节中发掘出线索来,唯有薛蟠满头雾水,嘴里咕咕噜噜不知说些什么。
“甄氏英莲”和江南甄家有关系吗?
英莲?那和尚似乎也说过这个名字,看来真的和和尚有些渊源啊。
母女两商议良久,愈发认定此香菱不是凡人,不免又要谋划应对之法。
香菱哪知道自己这趟礼节性的拜访把薛家吓了一大跳,不过目标基本达成,收到些衣服首饰是意外之喜。
当然以宝钗古道热肠端方豁达的品性,也是情理之中。
自己对宝钗也只能尽一些提醒的义务,告诫她不要嫁到贾家去。
但是各人的命运很难会改变,自己这只小蝴蝶拼足了力气也引不起什么波澜。
并且,自己的任务是让红楼按照既定的剧本演下去,如果因为自己的言行而发生了改变是否违背了自己到来的初衷了?
嫦娥可是告诉自己活着就行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活着也不是这么容易的,宝钗说的没错,自己还是想的太简单了,现在可是万恶的旧社会,贸然离开薛家,自己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娘子,不是被贪官污吏霸占了,就是被地痞流氓霸占了,还有最大的可能被卖到窑子里!这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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