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艳遇,没有劫机,没有故障。两个小时后,飞机很平稳降落在琼南省会琼口机场。
陈光为了能快点赶路而省下中午用餐时间,就在飞机上吃了点东西,真心话,味道很普通。
下了飞机,两手空空的陈光不用等行李,先出外面过足烟瘾,接着拦下的士,谈好价钱坐到省汽车总站。
转乘两趟大巴,经历四个多小时旅程,终于来到了东林农场所在的小城镇,一座以边上的河命名的小镇——安河镇。
许多人,随着年纪逐渐增长,越来越不舍得给自己花钱。不为别的,就为家人。
想着家中二老平常应该是舍不得买好吃的,陈光走进了菜场,买了两斤看上去比较新鲜的猪肉,挑了条活蹦乱跳的大草鱼,还抓了只鸡。
搞定这一切,陈光拦下一辆摩的,报了十二队,谈好价钱,司机启动摩托车突突地向目的地开去。
看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路景,随着离家越来越近,陈光心情变得莫名起来,说不上什么感觉,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变得很敞亮。
十二生产队,原来有三十来户人家,后来因为厂里效益不好,橡胶林树龄偏大产能降低,导致收入偏低的缘故,有出路的自然就待不住了,没出路的就想办法找出路。
虽然农场属于国营企业,但和大多数资本不俗、效益很好的国营企业相比,福利待遇的差距,可谓是天壤之别。除了养老体系,别的福利几乎没有。
就这样陆陆续续搬走了十来户人家,没有新的人员加入,剩下留在队里的,只有不到二十户,确确的说是十八户。可以说面积较为敞大的分队,显得很空旷。和大多数农村一样,年轻人都外出打工,队里平常,都显得较为冷清。
去十二队的路政府已经修缮好,不算宽敞,却很平整的水泥路。所以只用了十几分钟,车就开到了。
十二队,在一片绿树葱郁之中。这些树木都是小队刚成立时候栽上的,如今已然十分高大,其中,自然少不了热带特有的树木,椰子树。
在树荫下,共有三排平房,平房周边,是队里自家起的瓦房,因为一家只有一间平房,根本不够住。
此时,四个爷爷奶奶辈的人坐在队门口的大树下乘凉,此刻的阳光有些毒,热滋滋火辣辣的,晒了一路的陈光汗流浃背。
付了车钱,笑着邀请摩的师傅喝口水再走,师傅笑着拒绝,说自己备有水,现在回去指不定能多拉几趟,然后开车走了。
都不容易啊!陈光看着车背影,默默道了声注意安全。
“哟,小光头回来了呀!”
陈光顺着声音看去,原来四位老人家见陈光下车,都走了过来。
开口的是门牙掉了两颗的胡爷爷,头发斑白,满脸皱纹。别的三位形态也差不多,不过因为经常劳作的缘故,身体还算硬朗。
小光头自然是陈光小时候的昵称,也不知道是谁先取得。队里的人不多,一人叫,两人叫,最后所有人都这么叫,叫着叫着就叫上口了。
听着这称呼陈光一点反感也没有,反而感到别样的亲切,笑着和几位老人打招呼:“胡爷爷好,张奶奶好,王爷爷好,林爷爷好!”
掏出七块钱的红塔山,散给抽烟的老人。
“哟,都几年不见了还记得我们呀,人也变得有礼貌多了。以前总是背着我们叫老头老头的。”林爷爷接过烟调侃道。
“好歹也是个大学生,懂事不也很正常。”慈祥的张奶奶接口说道。
陈光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老爷爷记性还挺好,小时候的事了还记得住呀,晒然的笑了笑。
“爷爷奶奶身体都还好吧?”
“好,好滴很!”王爷爷一开口,西北乡音直接显现出来。
“那就好!”
陈光和几位老人家聊了会天,唠唠家常,了解近来队里发生的事。队里也没啥大事,无非就是谁家的孩子结婚了,哪家生孩子了,谁家的狗丢了等等。
陈光也听得津津有味,不过心里着急着见父母,也没和他们说多久,便告声抱歉,回到家中。
家里没人,听老人说都在后面的芒果地里,门虚掩着也没锁紧。毕竟就那么十来户人家,都是邻里邻居的,知根知底。何况光天化日,还有几个老大爷在外面看着,陌生人进来就能发现。
陈光家里养了条中华田园犬,全身黑毛,取名小黑,都已经5年了。此时它正留在家里看家,见到陈光进门,整个身体扑了上来,兴奋得尾巴晃得直打圈圈,嘴里不停地轻叫着,显然小主人的回来让它十分高兴。
“小黑真聪明,还记得我呢。”陈光开心的说道。
掰开搭在大腿上的狗爪,摸摸小黑的头,“等我放好菜和行李,跟我一起见爸妈。”
将肉放冰箱里,取出行李和礼品放好,鸡是绑着腿也走不掉,就丢在后院。然后陈光向迫不及待的向家后院外那走去,小黑晃着尾巴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现在橡胶树因为老化被伐去,职工都没了橡胶林的收益,曾经繁荣一时的农场也正研究着转型。所以家家户户都自个儿开了不少荒地种植作物,以增加微薄的收入。
十二生产队安居在地势平坦的地方,陈光家在后院开了近十亩的荒地,种植了二百来颗芒果树,刨去成本每年能产出两万元左右的收入。
地不大,加上陈光走得急,没一小会便看到了父母。此时下午三四点,太阳正大。二老戴着草帽,坐在一颗相对高大的芒果树树荫下歇息。
陈父抽着烟,陈母手里拿着塑料扇不停地扇风,两人嘴里不知道聊着什么。
“爸,妈。”陈光叫了声,小跑着过去。
二老听见声音,看了过来。见到陈光,齐刷刷的站起来,陈母手中的扇子也丢在地上,迎了上来。
“光仔,回来了啊!”陈母很激动的拉着陈光的手,轻轻地摸着,眼泪就快溢出。毕竟两年不见了,哪有不想念不牵挂的。
陈父黝黑的脸上因为激动也变得有些赤红,看着陈光点点头,嘴唇动了动:“回来就好!”
“嗯,回来了!”陈光重重的点点头。
“爸妈别站这里,太阳晒,咱们坐下说。”说着陈光便拉着二老,走向刚才他们休息的树下。
正走着,陈母口中批评道:“这么大的太阳也不知道在家里待着,等我们回去。”
“妈,没事的,我以前小时候不也经常这样到处跑。”
“就你调皮捣蛋。”
三人坐下,小黑围着三人直打转,尾巴摇得很欢快。
陈母仔细地打量着陈光,过了一会儿说道:“你瘦了,也变黑了,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吧?”
陈父在边上点点头。
你瘦了这几个字,好像每次回来母亲都会说。
事实上体重并没有改变多少,但是在许久未见的父母眼里,总怕孩子在外头过得不够好。
所以见面的时候,总会提起这句话。也许在父母的眼中,只有在自己亲手照顾呵护下,孩子才永远不会瘦。
陈光也打量着二老,发现他们因为太阳晒得多,脸变得很黝黑,脸上的皱纹多了一些,也更深了。
两年不见,爸妈又老了一些。陈光感觉自己的眼睛有点被沙子迷住了,很艰难的憋了回去。摇了摇头,故作轻松的回应道。
“没有,一点也不苦,就是有点忙。”
“钱是挣不完的,身体要紧,还有爸妈呢。”陈母责怪了一句。
“对,还有我俩,钱的事不用你操心。”寡言的陈父也跟着说道。
父爱如山母爱如海,在华夏大多数父母心中,宁愿自己苦点累点也不希望孩子受到半点委屈。无怨无悔,却甘之如饴。
他们甘之如饴,出了校园三年的陈光却已过了心安理得的年纪,批评二老道:“我和哥都出来工作了,都有工资,以前你们养我们,这回应该轮到我们养你们了。”
陈光上面还有个哥哥陈阳,初中毕业后上了中专,现在在申城的厂里做技术工,收入每月近万元,比陈光混得好多了。
“再说这么大的太阳你们也不在家里待着,要干活也得等太阳不毒的时候出来干,不然对身体多不好。”
闻言,陈父和陈母脸上都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二老任究是找到他们的理由。
“你和你哥还没成家,你们自己存着将来取媳妇用。我和你爸有手有脚,能养活自己,等你们什么时候成了家,我们也就放心了。”
“再说在家里就我和你爸没事做,闲着也是闲着,就出来随便干点,这太阳晒了十几二十年,早就习惯咯。”
“对,在家里很无聊。”陈父颇有种妇唱夫随的点头道。
一个是喜欢下象棋的臭棋笼子,队里的几个清闲的老爷爷也都是臭棋笼子;一个则是看电视剧总能全神贯注的人,他们待在家里怎么可能会无聊。
只是为了下一辈,他们总能够克制自己,将自己的喜好抛在一边。
等你们学业完成;等你们结婚成家;等你们生了孩子;等孙子长大……等等等,总有你们奋斗的目标,可是,你们已经慢慢变老了啊!
见说不通道理,陈光起身拉起二老。
“走我们回家,这里太热了,我受不了。”
陈父与陈母相视而笑,没有反驳,一家三口迈着轻快的步伐,顶着炎炎夏日,向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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