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夏阿姨那的家宴之旅十分愉快,面对夏阿姨热情邀请来家居住的建议,郝漫委婉拒绝,阿姨亲热地拉着郝漫的手,“以后多来阿姨家玩,有什么事一定要找阿姨,你爸妈离得远,我这里就跟你家一样。”郝漫连连点头。离开阿姨家后,郝漫直接去车公庙找房子。
因为新公司在车公庙,FT区CBD,距离郝漫住的罗湖笋岗比较远。她打算在公司周边住。车公庙也是个热闹的所在,周边办公楼林立,食肆繁多,饭点到了,人群呼啦一下从写字楼里涌出来,散流到各个小店,而上班高峰期时,又从地铁站蜂拥到各个写字间,下班又蜂拥而至地铁站。郝漫很喜欢这种热腾的状况,她感到生机勃勃,万物生长。想到以后会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她浑身充满了力量。
晚上回到笋岗,郝漫收到肖泽的短信,说是第二天下午到深圳。她满心欢喜,开始翻箱倒柜搭配衣服,想去接机给肖泽惊喜。找着找着,发现那双粉色运动鞋不见了。该翻的地方都翻遍了,还是没有。她脑海闪过昨天王春华的话,难道她们不经同意就擅自拿走了?郝漫大惊失色,不会吧,那就是偷。不行,我去客厅找她们。她刚要奔出房门,一个念头跑进脑海“她们不承认怎么办?我又没有证据,再说这也是我瞎想,万一冤枉了别人…”她的脑子飞速运转,“有了。”郝漫想到个办法。
她尖声大叫起来,“老鼠啊,有老鼠啊。”边叫边跺脚,很快引来了整屋的女孩子。女孩们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马姐拿了个大拖把,“都别吵了,大惊小怪,郝漫,老鼠在哪里?”“它从床底下窜出来,又跑到柜子后面去了,我刚才把柜子打开忘关了,不知道有没有钻进去。”
听郝漫这么说,刚洗完澡出来的王春华着急就要翻柜子,柜子里大部分是她和老乡王娟的东西。“闪开闪开,我看看柜子,老鼠有啥好怕的。”王春华着急忙慌地乱翻着柜子里的衣物,郝漫一眼看清了,鞋没有。“快看,好像,跑去床底下了。”郝漫又大叫起来,王春华立刻蹲下去,把床底下的一个小箱子拖出来,眼睛扫一遍床底下,“什么也没有啊。”郝漫立刻说“是不是已经跑出这个房间了,马姐,你要不去每个房间都看看。”“是啊是啊,马姐,快来我们房间看看,我可怕老鼠了,就算不是这只,说不定有其它的。”隔壁屋一女孩接话。
马姐狐疑看郝漫一眼,“一般不会有老鼠的,郝漫,你是不是看错了。”“不会错的,小小的一只,跑得好快。”“好吧,我晚上洒点耗子药,你们大家都注意点。行了行了都散开吧,这么点事兴师动众的。”马姐抱怨地走开了。
大家散去后,王春华正要把箱子塞回床底,郝漫提醒“你要不要打开检查一下,那个老鼠特别小,万一钻进去了怎么办。”王春华停顿了一下,手在搭扣上犹豫了几秒,微微抬起箱盖,然后再猛得一抬,箱子里安安静静的。郝漫快速扫描,只有一个透明塑料袋裹着几本证件,还有几件厚衣服。郝漫歇了口气,她为这事折腾了半天,看来是误会人家了。她略有歉意,“不好意思,我这一惊一乍的,吓到大家了。”“你说话就这么文绉绉的,”王春华笑起来,“我刚住进来的时候也有老鼠,不过我自己买了包耗子药放床底下,没告诉别人,后来就没了。”
正好王娟进了房间,和王春华耳语着什么,王春华摇头,“我不干。”“那你要干什么?这份工包吃包住的挺好。现在咱们钱都快花光了,再不干活吃什么?”“我姐当工人几年了,说没意思得很。”王春华反驳。
“她说没意思,怎么嫁人了才不干了。要是能找到好工作,她怎么在流水线上干了七八年。我们来了两个月,除了工厂哪个要我们?”王娟说话声音大了,看来有点气。郝漫在狭窄的屋里不太合适,她快步走出房门,留她们在那讨论。
第二天在机场看到肖泽的一瞬间,郝漫心里泛起淡淡的陌生感。这感觉跟初来深圳时,她看到肖泽第一眼的感觉一样。郝漫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感觉,虽然极淡,但让她不舒服。她还来不及细想,注意到他旁边站着一个女孩子。肖泽看到她来了,确实惊讶,不过很快恢复神态介绍,“这是我老同学吕晓,这是我的女朋友郝漫。”吕晓开朗一笑,“早听说过你的名字,本人比肖泽说得还要漂亮呀。”不待郝漫回复,她接下来说,“我不打扰你们了,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你们现在肯定厌烦我这个电灯泡了。再见啦。”她朝肖泽和郝漫利落挥挥手,转身离开。肖泽的眼光一直看着她远走,郝漫有点吃醋,把他拉回来,“你可没对我说跟老同学一起出差。”“看你想到哪去了,我们是在杭州碰上的。”“这么巧?”“就这么巧。”话刚说完,肖泽心里懊悔。“我跟她之间啥事情也没有,没必要说谎。”郝漫哪能猜到他此刻的内心活动,挽起他的胳膊,“走吧,我们去吃好吃的。”“OK,你想吃什么?”“吃什么都行,就是不要吃嘉旺。我天天吃都要吃吐了。”
吃饭时,郝漫才得知肖泽的案子吹了。她本想把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细细告诉肖泽,这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郝漫偷偷观察,肖泽脸色挺正常,话虽不多,但兴致还不错,好像丢单这事对他没影响。她开口,“我在网上找了几家出租房子的,预约明天去看房。”肖泽嗯了一声,郝漫接着说“本来想找个小单房,但没合适的。明天看的那几个,都是和几个女生合租的,大家共用厨房客厅卫生间这些公共区域,每个人都有自己单独的卧室。我觉得挺好。”“行,需要我陪吗?”肖泽咬了一口牛肉,细细嚼着。“算了,你好好休息吧,这才刚回来。看房又不是什么多难的事。”肖泽亲昵地捏了下她的脸颊,眯眯眼睛表示赞同。
郝漫起了个大早,简单拾掇一下就出门,她必须一周之内把房子搞定,入职期快到了。第一家房东是个中年男人,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T恤,脚上拖拉着人字拖,一口蹩脚的广普。郝漫进去看了不到一分钟,逃也似的出来。出租的卧室小得可怜,放一张1.2米的床就只剩转身的空间了。另一个卧室说是已经租给了刚毕业的大学生。
第二家是一个老太太,打扮得倒是蛮时髦,说话挺和气。她放租的是最小的一个卧室。最大的那个卧室,她和老伴在住,次卧做成了书房兼茶室。“我儿子去美国啦,几年回来一次。家里人少,冷清得很,招个小姑娘来住住,热闹热闹。我可不是为了钱。”老太太说起话来,娇滴滴的,手翘成了兰花指。郝漫想起了电影里,民国老上海涂粉抹脂的太太们。
“我跟你说啊小姑娘,我这里条件真是顶好的。你看看那窗帘,我上个月才换的。地板是实木地板,光脚踩上去不怕冰的。你们小姑娘不懂保养,经常脱鞋走来走去,容易寒气入体,这个实木地板,不管你怎么光脚走,都不会伤身的。还有。。”郝漫听她说了半天,微笑着嗯嗯,趁得空了,赶紧小心翼翼地问“阿姨,您房租是多少钱啊?”“房租收你便宜,每个月1500块。”郝漫心里一惊,咧了下嘴,老太太看出来了。“小姑娘,我这里是豪宅区,非常安全的,而且给你的这个价钱,是包物业费的,你再交个水电就行了。”郝漫心里暗想,你当我傻啊,我就租个小卧室,我还给你交物业费呢。她随口说,“阿姨,我租这么点地方,物业费怎么算呀?如果您不包的话。”“很好算的呀,卧室面积乘以物业费,然后公共区域算你一半好了,我来交另一半。”我的天,可真精明,郝漫准备打道回府。“阿姨,谢谢您,我真没钱,您这我住不起。”“那算了。不过你早说呀,白来一趟浪费我们两个的时间。”郝漫一时语塞,明明是你自己不肯说价钱,非要面谈的啊。算了,多说无益。郝漫告辞,奔赴下一家。
快到第三个房子的时候,她跟一个女孩同时进电梯,又同时走到房子门口。两人不禁同时打量起对方。这女孩微卷的披肩长发,面容清秀,瓜子脸,皮肤白皙,只是鼻子有点塌。女孩莞尔一笑,这时门开了,一个眯眯眼的圆脸女孩探出头来。“我们看房的。”两人异口同声,接着又一起笑了。“只有一个卧室,只能一个人住。”眯眯眼女孩把她们当成一起的。“我们不是一起的,只是刚好碰上了。”出租的卧室还算可以,放了张单人床和一个双开门衣柜。光线挺好,有个大窗户。整个屋里的环境看起来整洁有序,郝漫有点心动。
“价格就是你网上挂的800元吗?”长发女孩问起来。“是的,每月5号前交房租,给我就行。物业水电煤气之类平摊。怎么样?”眯眯眼看着她俩。郝漫快速扫了一眼长发女孩,见她没有表态,于是试探着说“我觉得还行,要是你没意向的话,我先定了?”眯眯眼立刻答“先付一半的月租当定金,先声明,如果不租了,钱是不退的哦。”长发女孩走了。郝漫付完定金,拿好收据,约定三天内搬来,她其实恨不得现在就搬来。
没想到在楼XHY区里又碰到了那个女孩。郝漫开玩笑说“看来我俩真是有缘分,不过你怎么刚才没看上?”“我看过她们自己住的卧室了,又脏又乱,竟然还有吃剩的盒饭放在床上,这样的室友我不喜欢。”郝漫突然挺喜欢这女孩,她点点头,“你的顾虑是对的,但我现在急需住房,顾不了那么多了。先住半年再看吧。”她猛得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我还约了一家没看呢,算了,现在也没有必要去了。你要看吗,我给你地址和电话。”
女孩连连感谢“那太好了,谢谢你呀,是在这附近吗?”“是的,不过不是这个小区。对了,我叫郝漫,你去的时候,就说是郝小姐约看的房子。”“好啊,我叫文伊一。谢谢你,要不我们交换下手机号吧,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以联系你。”郝漫爽快地答应了。
回去的路上,她心情大好,房子的事情解决了,她想把这好消息马上告诉肖泽。奇怪的是,肖泽的手机一直都打不通,从福田到笋岗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手机总是占线,郝漫有股不详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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