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伦不喜欢这些降军,无论他们中有多少人是挚诚的想追随他,王伦都抱有深深的怀疑。磨炼新军虽然难,耗时长,还要战胜心里恐惧,但后天雕刻性能好,军规军纪先入为主,执行力更强,没有沾染上官军的老油子心得,打仗看形势,不肯出力,怠工以及合伙作假,王伦义军计算战功不拿首级,避免抢功提高作战专注力,同时带来的问题就是军官信任,报多少是多少,按班组计算,给班长放权。
同时带来的问题是,报功与战场点数不一致,稍微多些也不怕,能消化得了,赏得起!但这是建立在绝对信任上的,如果引入降军,那这一套体系必然受到考验,不用多想,有大锅饭可以吃,谁不想多蹭点啊?种种问题,困扰了王伦不是三五天,谈过的人不少,关胜、林冲、唐斌,对割首级法无奈,对班长记功制也表示怀疑。
“他们的家小都在兖州,这里面有多少人是权宜之计?咱们不可能分辨,掺墨入水很危险啊!战场要是倒戈,咱们的兄弟多冤?”
郝思文道,“那就单立一军,由我统帅,亲兵与我二百人,包管他们安分守己。”
“只有你能胜任了,其他几个心太大,不适合这差事。”
郝思文笑笑离去,义军并没有时间闲坐太久,毕竟是野外,早些撤离才好,收集军械甲胄,阵亡兄弟遗体,押着俘虏慢慢返回营寨,及天明,全军安然返回,欧鹏已经清点明白三营军资。
“弩735张,弓1660张,皮甲1856副,铁甲776副,旁牌1758面,战马657匹,驮马驴骡1327头…”
静静看着汇总,王伦把两边的数字一加,露出笑容道,“这些装备够咱们武装四千人了。”
欧鹏道,“啥?四千人?八千人都足够吧!哥哥你不会想人人一个大全套吧?没必要啊!”
王伦否道,“咱们没那么多人,装备别不舍的用,只是这攻城器械,你们谁会使?”
欧鹏摇头,郝思文张张嘴,“会一点儿,还是收编降军操作这玩意儿吧!”
“那也一并交给你了。”
“那正道,咱们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把军资都运回济州城去?”
“我的计划啊~”王伦抛开手中的笔,“原计划是直接挥师攻打兖州治所瑕县,但现在看来,不是时候。”
“你是害怕王登榜所部抄咱们的后路?”
“还有盘踞任城县的梁横所部未剪除,攻击兖州治虽然足够出其不意,但我担心州城内的储粮不足,难以为继大军。”
欧鹏道,“兖州南营那么多军卒牲口难道不吃饭?哥哥你是想太多吧?还是担心损失咱们打不下来?”
“各方面原因都有,济州城还是空城,郓城县、寿张县、龚县都是我所挂念……额,那就这样吧!”
“哈?”几兄弟奇怪得看着王伦,想知道什么令他展开眉头?
“欧鹏,伤员、俘虏、军资转运交给你了!把他们安全送回济州城!”
“得令!”欧鹏抱拳领命,“郝思文!令各部抓紧时间休整,明早咱们出发!”
郝思文领命,然后诸将呆呆看着王伦,静——没了?
王伦笑,“就是这些,今晚值班安排姚义、鲍旭搭档,桃花兄弟有消息,立刻回报于我!”
很明显,大帅说了要发兵,但是没说目的地是哪儿?王氏小镇吗?还是兖州城?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
“大帅请!就在这里面绑着呢!”
原是营寨中的骡马棚,现在关押着官军的轻重伤员,不需要绳索绑着,轻伤照顾重伤,配一些手脚灵便的烧水煮饭,如果熬不过今晚,那这些人也就没必要费力装上船了。
丁得孙并没有比其他伤员多出什么照顾,药汤淡淡的一小碗,辛辣无比,丁得孙捏着鼻子喝下,倒希望这是毒药。
“大帅来看你们了!都老实点儿!”叉着腰的班长脾气可不好,任哪个班长在刚刚的战场损失了三个兄弟,也不会对俘虏多客气!
对于俘虏的忿恨,从来都一样。王伦也不指望一时半刻改变他们。
“大帅!活命之恩,不敢忘!”
“大帅,恁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们再不回营伍了!”
“大帅!我兄弟的尸骨还曝尸荒野,能能让我去收敛?”
一人开口,各种拜倒哭腔诉求层出不穷,带着伤也要从茅草堆里爬起,王伦于心不忍,见不得别人这样求自己!
“都住口!我家大帅是来听你们哭爹喊娘的吗?都给我各归本位!不许吵闹!”
还是这个班长有气魄,一下子把乱哄哄全镇住了,无力得看一眼近在咫尺的王伦,慢慢退回去了。
王伦道,“战场厮杀,各为其主,你我都有兄弟至亲殒命,王某人也非草木,不知情义所在,今天你们求我,我看在眼里,但实不能遂了各位心愿,因为干系着我身后四五千兄弟的性命,一小事亦不可大意!待大事谋定,我会放你们离去,所以,现在就努力活下来吧。”
“大帅肯放了我们?此话当真?”
“恁不是拿我们耍笑吧?有啥条件?”
“我们不想造反啊!大帅!我这胳膊好了也是残疾,恁要我没用啊!”
又是一番嘈杂,班长再次出威压制住众人,眼巴巴望着王伦,乞求获得进一步解答。
王伦道,“过几天,无条件放你们走,想去哪去哪,只有一件事要你们记住,再当我的俘虏,那人头我就收下了!”
这话说的面带笑容,众人反应数秒才领悟,不允许我们再投军?那也行啊!
“大帅恩德!我们再也不敢跟恁对着干了!”
“不要吵了,各归本位,我要和丁将军说几句话。”
班长附和把人群驱离,王伦走到丁得孙的铺位前停下脚步,身边窝着两个人在服侍自家将军。
王伦囫囵打量一眼,“左胳膊和右腿都受伤了?严重吗?”
“要你好心?王贼!”
刚才一群人连哭带求饶,早让丁得孙腹谤十八代祖宗了,现在王伦过来假惺惺,有千言万语要骂他呢!只是无力蹦起来罢了!
“丁将军好傲骨啊!脾气名不虚传,我敬佩将军,来与将军饮一杯水酒!”
“少他娘来跟我套近乎,想套我的话,没门!”
左右亲近忍不住回嘴两句,“莽夫一个,本事不咋滴,脾气不小!大帅给这种人喝酒纯属浪费!”
王伦却道,“假惺惺?那为表示诚意,喝了这碗酒我就放丁将军离开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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