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兄弟被整去了牢城营,在里面接受了深刻的教育毒打,登州城防警备升级之后,挑选出一部分表现好的囚徒担任戍卒,邹渊是个聪明人儿,为了早日逃出去,表现格外活跃,这不就双双被放出来了,并提拔做了队长,管理着十个囚徒,距离这个哨所最近的村庄,也要60余里,除了眼前茫茫的大海,就是盐碱戈壁的土地,受季风气候影响,要么太阳晒得要死,要么冻得要死,取暖全靠捡拾鸟屎。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军营会定时派人送来补给,若是想跑路,呵呵,九死一生等着呢!
就是这么个破地方,所有人还要装作很欢喜,因为表达不满,不会引来同情,只会让军官认为你们思想还没开窍!需要去更艰苦的环境中去锻炼……比如荒岛什么的,哎哟!还不如在这儿呢!
宗泽的提议,王师中召集衙内文武属官,共同作出的决定:只要这些囚徒可以安稳坚守三年,就可以免除他们的刑期,让他们可以回来做个安善良民!
流配的用意不就是如此吗?远窜边远的地域,戍守开荒恳田营造,表现好就缩短刑期,不给人希望,谁能在那种环境下,谁能活得下去?
正所谓有盼头,才让这些人有了洗心革面的想法,重新思考人活着的真谛……此时再来个会画大饼的官员宣讲,除了那些混不吝,基本都会被拿下!更何况,邹氏兄弟这一帮人,是宗泽亲自负责的,老人家做思想工作,水平绝对排到全大宋前几呢!(靖康后东京保卫战,宗泽能说服招降几十万成分复杂的义军,甘心为宗泽前驱,收服人心的能力没得质疑)
“宗通判,恁可有日子没来我们这里了!”
“是啊,最近海疆平静吧?”
“除了鸟儿王八,啥都没有啊!外面风大,咱们屋里说话。”
邹渊把宗泽一行让进屋里,中间居然还温着火,上面吊一个黑漆漆的陶罐。宗泽审视一圈儿,先夸奖了邹渊几句,每个小兵都当着面儿问了话。都是例行询问,大伙儿都习惯了。之后宗泽叫其他人先回避,有话要单独和邹渊说说。
邹渊喜滋滋,以为有什么好事到来呢!
“邹渊啊!这些日子你表现不错,继续坚守,我都看在眼里,有合适的机会就会推荐你,若你立下大功,恢复自由身,也不是不可能。”
“通判大恩大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咱穷的啥也没有,就给恁磕个响头吧!”
“不可不可!快快起来!”宗泽去拉邹渊,手上的力气不小呢!
邹渊笑笑,“通判恁突然来了,还有别的事儿吧?”
“你这机灵劲儿放在别处,早就安居美满了!”
邹渊挠挠头,“本来我做山大王,也挺开心的,想啥就去拦路抢…”
宗泽怒斥道,“糊涂啊!我与你不是谈心过了?何谓好汉栋梁?今天你强抢杀戮别人,某一天也会变作别人的刀下鬼~”
“受教受教!通判我都懂了,不会再想这些了,我现在就是好好干,争取早日恢复自由,做个安善的良民。”
“这就对了。”宗泽心里清楚,这位曾经的山大王,快活山林多年,旧观念岂是一时半刻能够改过来的?还得慢慢磨,把他改造成有用之人。“我来呢,是有一些事啊!你那些散去的兄弟,有再来找你吗?”
邹渊一愣,打哈哈道,“什么兄弟?我兄弟都在这里啊!”
“邹渊,你说谎藏不住,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老实讲吧!他们是不是来找过呢?”
“呵呵~这都被通判看出来了,没错,是有两个旧兄弟来找我,大老远跑来的,我也不好直接赶人回去,就在这屋住了两天。”
宗泽神色冷峻,“是劫牢救你的人吗?”
邹渊刚入牢城营不久,就遭遇了一次影响巨大的劫狱时间,十数狱卒身亡,逃掉一小部分囚徒,但令人奇怪的是,这些胆大的劫牢者,在中途突然退走了,闻讯赶来的官军只看到了他们潜逃,并没有捉到他们。事后调查,这些人是来营救哪个囚徒的,囚徒们众说纷纭,邹渊嫌疑比较大,但他咬死了不承认,纵是宗泽,也不能空口无凭定罪吧?所以这事儿就马马虎虎过去了。
这件事过去不久,偶有人打着出林龙的旗号在劫掠商贩,宗泽就推断那些是邹渊的落网的小弟。
联想到今早头发的事情,宗泽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邹渊!
“怎么可能!我的人要是送,那就不是送头发,而是送手指耳朵了!”
“不是你的人吗?”
邹渊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肯定不是!通判最近得罪什么人了吗?被人家警告了?”
“也没什么人啊?如果说不对付的,也只有神霄宫的高道长了……他不至于用这种手段,像个幼稚的孩童。”
“事可不能这么想啊!宗通判,万一就是神霄宫的道士打击报复恁呐?咱们那事儿泄露了呢?”
邹渊确实也帮宗泽做过一件事,那就是提供其他山头的联络方式,宗泽派亲信去干了一件坏事:晓瑜各个山头,遇到入境的道士,使劲儿欺负!告诉来往的商贩,他们与道士有天大的仇恨,来之必杀!
事情的起因是登州神霄宫,宫主高延昭要搞一个蓬莱仙山大会,遍邀邻近州府道士来参与法会,蓬莱四大仙山的名头可不小,这邀请函发出去,还不得来几千道士啊!高延昭借此举办盛会,声称现有的屋舍殿堂不够使用,又像登州衙门提出非分的钱财、田土要求。
宗泽一眼看穿了这牛鼻子的阴谋,据理力争现有的屋舍足够用,不需要再扩建!你想建造屋舍的土地虽然都是官田,但也不可能批给你!
为此两家闹得矛盾很大,神霄宫上下都知道是宗泽挡了他们的财路,痛恨于他。
宗泽心知自己的坚持能管用一时,面对大量受邀而来的道士怎么应对?没有道牒的野道士,你可以用棍棒打走,大宋的律法也支持宗泽!但一大群正牌执照的道士要跟你讨说法,如何阻挡?
故而宗泽想出这种方式,阻挠道士的入境,限制神霄宫的人数,那这五六十个道士,折腾的水花也就有限。
事不遂人愿,入境的道士死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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