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修真小说 > 真武明龙传 > 第二百二十七章 残生
    加油吧,历高,不能达到那种层次和高度,但至少要珍惜自己所能拥有的……上清大殿、太清大殿、玉清大殿。三进宫院的最后方,在一片葱郁竹林的掩映中,是一处深入山腹的石洞,洞口处三个大字,名曰:妙善玄。

    洞内有石柱、石床、石桌、石椅,一眼地泉甘冽馨香、几个石室设施齐备,显然便是掌门天尊闭关修行之处。洞内没有灯烛,但光线却明亮而又柔和。张宇初与洪新宇围坐在石桌旁,桌面上摊开一张破旧的羊皮卷。

    这羊皮卷洪新宇似曾相识,因为他本来也有一张。“这是龙虎山历代祖师代代相传遗留之物,此图中所绘之地,多年前已经被我找到,但,它其中所蕴含的难度却超出了我的预料,以我的能力去破解它,并没有多少成功的把握,因此,我只能将这件事留待以后,直到等待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出现之后,那时候,我才能放下羁绊,毫无顾忌的去做我想要去做的事情。”

    “这图中描绘的地方有什么秘密?是宝藏图么?”张宇初苦笑道:“是的话就好了,龙虎山八卦奇门专精,又有什么机关玄窍能够难得住我……”“掌门师尊既如此说,想必这图中所绘之处,定然是山精鬼怪潜伏之所了。”

    洪新宇自信肯定道。张宇初稽首赞同道:“你智计超卓,有些事情不用我说的太明白,你也能够猜得到。”洪新宇神色肃然道:“我想不出,以掌门师尊之旷世修为,这世上还有什么妖魔鬼怪,是连你都没有把握对付的。”

    张宇初叹息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切不可太过自负,”洪新宇沉吟道:“掌门师尊如此犹豫,想必那魔物的修为已经逆天了……不知你我二人联手,又当如何?”张宇初欣慰赞许,但却断然制止道:“不可,你肩负龙虎山承继大任,行事万不可如此莽撞,如果我也如同你这般思想行事,恐怕也不用等到今日了。”

    “这又如何是好?难道掌门师尊,已决定孤身犯险了么?”张宇初蔚然道:“正是如此,我等待多年,早已励拳磨掌,龙虎山既然后继有人,又能有什么事情能够令我踌躇不前!”洪新宇肃然起敬道:“掌门师尊已天下事为己任,斩妖除魔,身先士卒,令人敬佩。”

    说到此处,张宇初神色转为黯然,仿似想起了积年往事长叹一声。洪新宇察言观色道:“掌门师尊蹉跎之态,难道也有世俗烦恼萦绕挂怀么?”张宇初怅然道:“”忍辱负重,乃至于斯。”洪新宇讶然好奇道:“哦?不知洪新宇可否有幸聆听?”

    张宇初望了他一眼,那眸光深韵神思,终究还是信任有加,缓缓言道:“说来惭愧,为大局故,为虎作伥,这些年来,竟做了不少有伤天德的事情,而今顾虑全无,唯有舍身奉命,方能赎以万一之罪孽。”听到此处,洪新宇怒目而视:“如此说来,掌门师尊你这些年来,竟然是在那妖魔的麾下听命行事么?……莫说什么忍辱负重,莫说什么凛然大义,如此作为,端的叫人不齿!”

    张宇初赫然相视,一瞬间,面色变得灰败,嚅嚅啮啮,竟不知如何作答。“那妖魔究竟是何来历?”张宇初满腹苦水,吃吃而言道:“帝王之师……徒叹奈何?”洪新宇凛然而起,居高俯视道:“他现身在何处?”

    张宇初指尖颤颤而指,石桌上那一张破旧的羊皮卷已然道明一切。洪新宇探臂一拂,那羊皮卷即消逝无踪,转身之际,他头也不回傲然道:“你自做你的掌门之尊,这件事我去处理,不消你插手过问……承蒙多年栽培之恩,否则的话,哼!”

    拂袖而去。张宇初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堂堂掌教之尊,竟然被他如同训斥一个不韵世事的孩童一般……掌教之尊位,龙虎山承继之大统,竟被他弃之如敝履,枉费自己多年来苦苦隐忍,到头来,这件耿恒在心头的平生头等大事,反而竟成了他义无反顾的责任……可笑、可叹、可悲、可怜呐……

    京城、西郊、延寿寺。此处与多年前已然大不相同。环山傍水、人潮如织,佳人才子,踏青游玩;善男信女,虔诚求拜……寺门前早已成了一片繁华的商业街区,人来人往中,两个耄耋老人相依相偎在街边,往来的行人们见他们可怜,时而便会在面前丢下一二铜板。白发苍苍,牙齿豁落,但他们凝望彼此的眼神依然充满岁月磨砺之深情,对于同情他们的路人却并不看上一眼。

    这时,一个衣着简朴的年青人站在了他们的面前。起初,两位老人并未留意,但随着年青人停留的时间延长,他们终于从彼此关爱的神情中,将眼神抽离出来,眯着浑浊的双眼,废了不少力气才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年青人的目光非常明亮,黑白分明的眼瞳中,凝聚出一种直达神魂的穿透力。两位老人感到了不安,又僵持了片刻,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终于颤颤巍巍的说道:“这位小哥儿,如果可怜我们,就施舍两个铜板,如果只是想看我们流落街头的笑话,还是……哎,算了吧!”

    年青人又凝神观察了片刻,方才悠然说道:“两位前辈,因何落魄至此?”此言一出,那两位老人齐齐的一震,面面相觑之时,不由惊讶的无以复加,他二人功力尽失,神魂飘摇,已然只余下一丝性命本源,方才保住这风烛残躯不至于横尸街头,因何这貌不惊人的年青人,竟会一眼便看得出来?“咳咳……”老太太咳嗽两声,气力衰竭的长吁了一口气,仿佛下一刻便会接续不上而断气一般。

    “小哥儿说笑了,莫非你以为这寺庙所在人杰地灵,但凡有个异常之处,便就是神佛化身显像么?……额咳咳……我们只不过,是两个行将就木的,老朽而已……”老头儿抬起干巴巴枯瘦皱褶的手臂,缓缓的帮着老太梳理气息,看这种情形,仿佛真的便是无用之人。

    年青人并未反驳,只是淡然一笑,指决捻动之际,一枚豆粒大小的丹丸便显现而出。两位老人近乎枯竭的神魂,感受到了空中灵气的波动,一时间,昏花的老眼中顿时便流露出惊愕的神情。

    老头儿颤巍巍的伸出鸡爪似枯败的手掌,想要从年青人的手中接取这滋养灵力的丹药,但年青人却收了回去。两位老人怔怔的望着他,年青人只是淡然的微笑着,却并不再继续发问。“哎……”老者神色痛苦无比,显然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创伤和苦痛。

    老太太思虑一番,终于扭过头颅对老头儿说道:“都到这种地步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他想要知道,不如就告诉他吧。”老头儿深情回望,也叹了一口气:“落魄至此,一世英名尽毁,说出去,实在是,哎……”

    鹤鸣双仙,萨满教至尊,一方神明般的存在,却因功力尽失,经脉损毁,神魂枯竭而流落街头,甚至衰弱到连赶路跋涉的力气也没有,只能甘愿在此殉跌之处寂寞了此残生。一番衷肠倾诉,两位老人涕泪横流,只是说不出的伤心和难过,多少年了,今日能将过往讲与这身份不明的小哥儿听听,也算了却此生残愿了。

    两位老人说的可怜,那年青人面容之上却无一丝悲悯之色,却反而流露出一种轻蔑的神情。不过,对于两位老人来说,对方是什么态度,那根本并不重要,都到这种地步了,又有什么颜面是放不下的。

    良久,两位老人结束了倾诉。沉默又保持了一段时间之后,见他们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年青人方才轻笑讥讽道:“说完了吗?”两位老人苦笑无言。“自暴自弃,天可怜见?你二人既无求取之心,便只想在此了却残生,纵然再过得十年八年,依然如此,那样的话,和死了又有什么分别?”

    老头儿闻言,面色一片青灰:“百余年修为,毁于一旦,难道你以为我们便想这样孤苦无依、凄惨度日么?想我鹤鸣双仙,昔日威震一方,如今却连修炼亦所不能,纵然有余力行走,难道要我们如乞丐一般祈求同道相助么?

    莫说那般徒惹天下人讥笑,纵然真的机缘加身,得以恢复本源残躯,难道从头炼起?要真是那样的话,莫说天下同道,纵然是门中后辈,我们也无颜面对,落魄至此,这位小友能积点口德,我们二人也已然感激不尽了……”

    年青人哼了一声笑道:“抱元守残,既无法放下昔日的辉煌,又不愿从头再来,你二人虽说来可怜,但其实自有可恨之处,如此这般虚度残生,依我看,倒不如自行了断的好。”“你……”老头儿气的面孔紫涨,而老太太则哑哑暗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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