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夜,乍冷还寒。
冷风吹来在白帝城上面的守军身上,个个冻得微微打颤,因为有吴懿“严加看看防,若有失疏忽,斩首示众的命令。”两千人的巡逻队伍,不敢有丝毫马虎,都卯足了精神,守在城墙上。
夜色中,一骑出现在白帝城下,马上之人冲着城上高声呼喊道:“快快开城门,我是雷铜将军,刚刚从汉军大营中逃了出来,速速放我进城!”
守门的校尉借着火把向下看去,只见城下一人肩部中箭,骑的战马臀部也中了一箭,看那人模样确定是雷铜无疑,再仔细看他身后并无人马追来,校尉心中放下心来,正要准备守城士卒开门。一边的副手提醒道:“大人,吴懿将军可是传令下来不准擅自开门,下面的虽然是雷铜将军,可是没经过吴懿将军允许,咱们私自放他进来,会不会被责罚?”
校尉听了点了点头,吩咐副手速报吴懿来城头定夺,然后高声对城下的雷铜喊道:“雷将军稍等片刻,等我报了吴懿将军再为你开城门。”
雷铜听了大怒,在城下纵声大骂。校尉好言陪着说话,只是不给雷铜开门,雷铜除了大骂几声,却也无计可施。
吴懿得报,与杨怀火速来到城头,命部下火把齐明,看清了城下的确是雷铜孤身一人回来。
吴懿高声问道:“雷铜将军受苦了,只是不知将军既然被捉去,缘何又半夜跑了回来?”
雷铜稳定了下情绪,强作镇定道:“黄忠捉了末将之后,回去大肆庆功,命令部下饮酒庆祝,却不慎起了大火,末将趁乱抢了马匹,杀了几人,因此走脱,汉军追赶一阵,乱箭射来,雷铜身中一箭,汉军以为雷铜必死无疑,便不在追,雷铜因此得以走脱,还请将军速速开门,放末将进城。”
守城校尉听了在一边躬身道:“怪不得适才卑职在城上看到十里之外的汉军寨中火光冲天,原来是不慎失火啊,看来雷铜将军所言是真。
吴懿听了校尉所说,再看雷铜身背箭伤,孤身匹马,料知无诈,便传令开门。
杨怀在一边道:“子远将军,依我看雷铜一派胡言,白日在阵上之时,他连一个姑娘都打不过,哪有他适才说的这么英勇?说自己趁乱抢了马匹,杀了几人逃回,我看莫不是投降了朝廷做奸细,准备里应外合吧?”
吴懿训斥道:“杨将军休要胡乱猜疑,没有证据切不可乱说,怎么说雷铜将军也是为主公效力才被捉了,看他这副摸样分明不是撒谎,再说了今日白天阵上那女将军的武艺的确不凡,就是换了你我也不是对手,一切休要多言,我心中自有分寸。”
吊桥放下,城门打开,雷铜策马进了白帝城。
吴懿引了雷铜来到自己的府上,命军医来为雷铜取了肩部的弩箭,命人备酒为雷铜压惊。雷铜被黄舞蝶的美貌所征服,一心降汉,当下胡编乱造,把自己在汉军大营中如何挨饥受饿,遭受毒打,胡编一通。
吴懿一边听雷铜在这里诉说遭受的非人待遇,面上不动声色,除了向雷铜敬酒,说些客气的话之外,就是冷眼观察雷铜的一举一动。
杨怀在一边看着雷铜滔滔不绝的的样子,心里暗自骂道:奶奶的,看你这副了不起的样子,明明是被一个黄毛丫头捉了过去,自己不嫌丢人,还在这里大吹大擂,好像打了打大胜仗一般,真是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杨怀哪里知道雷铜这是由于兴奋所致,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心里有了兴奋的事情的时候,总是不自觉不得从一言一行中表现出来。
酒至三巡,雷铜微微有些醉意,起身告辞,吴懿起身相送,命亲信将雷铜送回府上去,并暗中监视。
雷铜一走,杨怀便破口大骂道:“奶奶的什么玩意,明明自己丢人现眼的被捉了去,九死一生的逃了回来,还在这里大吹大擂,把自己说的就像一个英雄一样,明明就是一个狗熊。”
吴懿压低声音,凑到杨怀身边低声道:“杨将军还真让你说对了,我看这雷铜极有可能背叛主公投汉了。”
杨怀听了先是心中一惊,旋即大喜道:“奶奶的,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东西吧,果然真被我猜中了,不知子远将军是怎么么发现了破绽的?”
吴懿到底是蜀中屈指可数的智力高超的将军,这里边的破绽果真被他看穿,当下对杨怀徐徐道来。
“看来为了拉拢雷铜这厮,汉军是煞费苦心,不知道对雷铜这小子许了什么好处,本来敌人这计策谋划的还算天衣无缝,又是自己放火,又是箭伤雷铜,若是不仔细分辨还真被他们蒙混过去了,坏就坏在雷铜这厮太过轻浮了。”吴懿沉声说着。
杨怀点头附和道:“末将觉得也是。”其实杨怀什么也没看出来,就是平时看着雷铜不顺眼。
吴懿继续道:“雷铜说自己被汉军毒打,全是虚妄之言,适才军医为他取箭之时,我看那箭弩只入肉一寸,只是一些皮肉之伤,他身上哪里却有遭到毒打过的痕迹?他却酒后失言,说自己被汉军毒打,此为我所发现的第一个破绽。第二,被俘之人本来应该垂头丧气,沮丧无比,他却在此大吹大擂,言语之间透露着兴奋之色,结果只有一个,便是雷铜已经被汉军许下的高官厚禄或者美色所收买,准备做汉军内应。”
杨怀恭维吴懿道:‘将军果然观察缜密,末将深感佩服。“说着趁机落井下石道:“雷铜枉费了老主公的知遇之恩,贪图富贵,卖主求荣,末将这就带人把这狗贼捉了,枭首示众,以儆效尤如何?”
吴懿受刘璋之命节制白帝城三军,副将以下有权先斩后奏,但是雷铜乃是久随刘氏的大将,吴懿无权斩首。
吴懿思忖片刻道:“且不可打草惊蛇,既然敌人知道用计,难道我们不知道用计乎?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反将汉军一次,雷铜若是降汉,近日之内必然有所动作,你暗中密切监视,但不要惊动雷铜,让他有所察觉,他要做什么就由着他做,估计雷铜多半会作为内应打开城门迎接汉中入城,咱们暗中挑选五千精锐士卒在城门左右埋伏,雷铜开门之时尽管放汉军入城,待他们进来之时,乱箭齐射,保证让进城的汉军四死无葬身之地,然后吊桥拉起,城门关闭,来个瓮中捉鳖,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黄忠给生擒了啊,到时连雷铜一并押解去成都请赏,何愁大功不成?”
杨怀听了点头大笑,连连称赞道:”子远将军好计策,明夜保证让汉军有来无回。”二人计议停当,各自休息。
次日雷铜起床,四处观察一遭,又去吴懿府上走了一圈,见并无异样,心中的戒备之心顿时全无。
人报黄舞蝶引兵三千城下搦战,吴懿领了杨怀、雷铜二人与众偏将上城墙之上观看,但见黄舞蝶身披银色铠甲,胯下白马,手中梨花刀,耀武扬威在城下叫阵。
雷铜看见黄舞蝶如此英姿飒爽,心早就飞下城去。吴懿吩咐左右道:“这女将武艺高强,连雷铜将军也不是对手,高挂免战牌,勿战!”
黄舞蝶叫了半天阵,暗自观察城头之上的雷铜,见雷铜与敌军守城的大小偏将并立在一起,料到必是蜀将被自己的计策骗过,心中不禁洋洋得意,佯装叫骂了半天,见蜀军不出,引兵退去,单等夜晚雷铜接应入城
傍晚时分,雷铜召集了二十几名亲信士兵,宣布了自己准备叛蜀降汉的行动,几十名士卒乃是雷铜的宗族兄弟,均表示支持雷铜,当下雷铜命人悄悄准备了点火的物品。
用过晚饭,黄忠父女披挂上马,精选八千命精锐士卒,留两千人守寨,等到半夜子时马摘铃,人衔口杀奔白帝城下而来。
黄舞蝶率领三百骑在前,黄忠统领大军随后,十里路程不消半个时辰便到,子时时分,夜色之中险峻的白帝城隐隐在望。
雷铜在城内看看快要接近子时时分了,全身披挂,手持钢刀,率领几十名亲信,径直奔白帝城城头奔去。
雷铜一行来到白帝城城头,守城校尉迎上道:“已是深夜,雷将军不睡却来城头何干?”
雷铜沉声道:“特来取你狗头!”手起刀落,一刀斩校尉人头在地,守城士卒不明就里,大惊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雷铜吩咐部下在城墙之上燃起篝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准备迎接汉军入城,守城士卒但有反抗者,尽被斩杀。
黄舞蝶在城下见白帝城城墙之上火光大起,乱成一团,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心中大喜,当下拍马舞刀,一马当下,率领三百骑直冲进白帝城内。
黄忠在后面见女儿率军杀进了白帝城内,心中也是深感欣慰,督促八千步军,紧随黄舞蝶的三百骑兵杀向白帝城下。
忽然城上梆子声起,城墙之上四周在暗夜中涌出无数士兵,弓弩射下,黄忠大军不得前进,但见白帝城吊桥缓缓拉起,城门关上,黄舞蝶的三百骑兵眼见被困在了白帝城中,黄忠不禁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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