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川手推向东方定胸膛的那一刻,徐小需才第一次对“哥哥”这两个字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真实感。
过往第一次他们在学校相遇的时候,他眼里的厌恶,再次相见时他眼里的讽刺,以及这次再次见面时他眼里的怜悯就像一场戏一样在徐小需的脑海里切换。
多么可笑又可悲的戏剧…
东方定拳头向宋川挥起的时候,徐小需眼一闭腿一软晕在了地上。
离她最近的许护聪明地一把抱起了徐小需。
“再闹下去,她可就不是简单的晕过去了。”许护言语里的威胁意味甚浓,让两个暴躁又不管不顾的两人终于找回了一丝的理智。
站得远的几个东方家保镖眼睛从东方定出现就没离开过。见东方定被推搡已然跑了过来。
东方定上前一步,恶狠狠的眼神直直地盯着眼前的许护。
“把她给我!!”
东方定低声的怒吼让许护不由自主地连连退了好几步。
“喂喂喂!我可是为你好,为徐小需好。你也不看看这是哪!?这可是你家啊!这里住着谁!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许护壮着胆子朝着东方定乱七八糟地没有章法的威胁。
反倒是宋川听得明白,保镖近在眼前不远处而来,宋川一个激灵转身,率先离开。
他可没东方定那贼胆子,他也不能拿徐小需去赌。他们的世界,若是卷起风来…可是十二级的飓风。
一个无依无靠的徐小需只会被绞得“尸骨无存”。
东方定见宋川毫不犹豫离开,情绪波动也慢慢没了那么大。只是盯着许护的眼睛已然冒着熊熊烈火。
“把她给我!!”他再次向许护低声怒吼。身边的保镖已经就位,团团围住了许护。
许护一个白眼,伸手将怀里的徐小需双手奉上。
东方定让平时这些身边的亲信保镖将路堵了出来。一个人抱着徐小需回到了她的房间。
“真够机灵的。”他带着故意,一把将徐小需抛到了床上。
徐小需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睁开眼睛。
然而,他冰冷的手顺着胸膛而上,紧紧地圈缚在她的脖颈。
“我告诉你!若让我知道,你与他之间有点什么,我绝对不会像之前一样放过他,也不会放过你。你最好做好一个“我所有物”的觉悟。只有我能不要你,你绝不能背叛了我!我东方定不是你能戏耍的!!”
话里的绝对威胁和不容反抗,以及他绝对性的控制让徐小需心绞痛到了极致…
她的泪堪堪顺着脸庞而下,却始终不愿意睁开眼睛看到他因为暴戾可怕的一面。
她太害怕了…
害怕以往那些微微甜蜜的日子只是她一个人的…
他只是创造者,并不是保存者。而自己却是个幻想者。
“哭!你今天除了哭,还会什么!?”泪水顺流而下,滚烫了东方定的手掌。他焦虑地怒斥了一句,话里都是他的不解和不满。还有难以控制的怒火。
可她能说什么呢?说自己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说自己身体留着世人认为肮脏的血液,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别人恶心的存在?还是问问他,这样的自己,你还要吗?
徐小需不是傻子。她真的不是。
东方家,高门大户。
一个孤女的身份尚有一个“算清白的”身家,可这样的大户,她连一个脚趾头都跨不进去一丝。
那一个私生子的身份呢?只怕被这样百年大户人家唾弃到死吧。
她还能与他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吗??
她宁可东方定就这样误会着她和宋川之间的“暧昧”,也不愿意说出这中间任何一点点的秘密。
“真能耗!你真是好样的!”东方定低靠在她的耳边,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随即徐小需就听到房间里东西被砸的声音。
“继续装!装到我厌弃你为止!”说完他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出。
一个无聊的宴会,东方定再也没有出现。
一张机票,一个人飞回了鹭江市。
只留徐小需一个人在祖宅。
何云苏来找徐小需的时候,被眼前可怕的景象吓到。
凌乱的房间里,徐小需双手环抱自己窝在床沿边无声无息像一个布娃娃一样张望着白色的墙。
虚无…
是她虚无的眼神。
她虚无的心。
“小需…”何云苏试探地唤了一声。
等了一分钟后,何云苏轻叹一声学着徐小需的样子坐到了她的身边。
“我儿子…怎么突然自己回鹭江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了出口。进来之前,明明劝自己不要问。
然而徐小需并没有开口回应。
何云苏心疼不已,轻轻揉着她额前的碎发才低声劝道:“阿围会起疑心的。他从来没见过定一是这个样子的。毫不负责说走就走。若你在宅子里像现在这个样子,他若是知道了,定然要怀疑的。所以,小需啊,振作起来。何姨过几天就带你回鹭江市。我替你打打我那笨蛋儿子。”
何云苏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他小时候喜欢过的东西都被很好的收藏着。徐小需如果是他口里提到的“心爱的叮当猫玩偶”,也不该三年就过了鲜热期……
可徐小需却像没有听进所有一样。眼里只有她面前空白的白墙。
接着,第一天…他们没有互通电话…
第二天…他们也没有互传信息…
第三天…他们也没有像过往一样视频聊今天天气……
接着,第四天开始循环第一天的模式…
何云苏想带徐小需回鹭江市,可老太太梁敏却惦记着徐小需的手艺…一留再留…
终于熬到最后一个学期的开学,梁敏才开口让徐小需回到鹭江市。
车停在公寓小区门口的时候,徐小需仿若隔世…仿佛已经过了十五年没有来一样。
平日里忙得紧的东方定却在此刻出现在小区大门口。
他穿着一身的运动服,是刚出去运动回来。
徐小需眼里落进了他的模样,一个不由自主往前走了几步。
彼此消瘦得过分的模样,像是一种无声的语言。
“东方定!”车旁的温宁宁领着她的狗兜兜从旁边的车旁走出。
她带着喜悦的喊叫声让徐小需心紧得呼吸不过来。
“旺!!!”狗仿佛看到仇人一样,挣着獠牙朝着徐小需吠了一声。
徐小需一个惊吓,毫不顾及一丝一毫的脸面。一个转身跑离,进了保安亭窝在了林安身边。
“安叔!是狗是狗!救我……”徐小需捂着耳朵,吓得六神无主。
被咬伤的一幕让她恐惧得失去了任何的理智。
徐小需真的没怕过什么,可对狗的心理障碍怎么也抹不去。
也许是五岁那年,被叶家放弃的自己太过于可悲。可悲到当她被狗扑倒在地想任由撕咬的时候。
她也放弃了自己…
放弃了这个世界…
是无能为力去抵抗死亡的恐惧剥夺了她的理智和自尊。
生和死,在一个五岁的孩子眼里竟然没有了任何意义。
此后一大段的日子,人生像一株无人在意的浮萍。水流湍急或是平静无波没有区别。
长大后,她才明白她也许恐惧的不是狗,是过去那个“已经死过的”自己。
“滚!给我滚!!”东方定怒不可遏地朝着温宁宁一个怒斥。
刚刚还吠得厉害的狗在东方定嗜血般的目光下,夹紧了尾巴。温宁宁一个惧怕,带着狗逃一般的跑得极快。
东方定焦急地跑到保安亭,看到她畏畏缩缩蹲躲在保安大叔身后的时候,他的心也宛若被剐了几千刀一样。
“徐小姐!没事没事!”上次救过徐小需的林安焦急地哄着。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看着东方定的时候眼里流露的都是对东方定的恳求。
“你倒有意思,遇到你觉得危险的时候,你的选择竟然是一个陌生的保安,而不是我……”
“切………徐小需…算你狠…”东方定第一次如此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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