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内,西湖侧畔,一大片梅林之间,坐落着一间古意盎然的大庄园,高大的门上提有两个大字:梅庄。
此刻月缺星稀,庄子内外都是漆黑一片,只听林间沙沙的风声吹过,送来一阵阵若有若无的幽香。
一抹黑色身影如幽灵般从梅林飘出,似慢实快的来到梅庄围墙之下,也不停留,直接腾空而起,越过围墙,继续轻若云烟的掠进庄子。
黑影头上戴着黑色头套,只在眼睛位置留了两个孔洞。此刻那锐利的目光从庭院一扫而过,已经看出院子中一些隐秘且视野开阔的所在都有人侍伏,想来便是庄子上的守卫暗哨。只是此刻他们的身影姿势似乎有点奇怪,全不像放哨的警惕样子,有的形容放松的半躺半靠着,有的甚至小半身子探了出来。
黑影暗暗点头,心下咕嘟:“看来我配置的迷药效果还不错,这梅庄里的下人内功身手都不错,能不被发觉的迷倒他们也算合格了。”
忽然,一道洪亮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不知何方高人驾临梅庄,江南四友在此,请朋友现身一见!”随即一间屋子里有灯光亮起,却是庄子有人察觉异常,点亮烛光油灯查看。
黑影原也没有指望只凭迷药就放倒梅庄所有人,能搞定一些碍手碍脚的闲杂人等就已足够。江南四友还是要靠自己对付。
当下也不答话,身影在黑夜中悠忽闪动,一眨眼的功夫就从庭院来到了亮灯的屋子里。
此刻江南四友俱都集中于此,下人们确实一个不见。那迷药虽然厉害,但武功到了四人的境界,自是怡然不惧,稍稍运功就能抵御。
那四庄主丹青生性情豪爽,不像大庄主黄钟公那么委婉客气,一见黑衣人出现,立即就是一通大骂:“哪里来的无耻之徒,学了下三滥的下流手段,竟敢到梅庄来撒野!吃你四爷爷一剑!”竟是不再搭话,持剑直刺过来。
另外三位庄主见了也不劝阻,这黑衣人一上来就施放迷药,显然是敌非友。让丹青生拿下他,引出其党羽,或拷问其来意,都能掌握主动。
主意是好的,可惜他们忽略了双方之间的实力差距。或者说,他们根本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实力居然高明到如此地步。
见丹青生仗剑扑来,黑衣人既不退避也不挡格,完全当他不存在般,缓步向大厅中走来。丹青生看他如此托大,心头火起,大喝一声,掌中剑如炸开千百朵银花,笼罩了黑衣人全身上下。
正当丹青生信心满满的打算一招毙敌的时候,突然眼前一花,敌人已经消失了身影。接着后颈一痛,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此晕倒在地。
“四弟!”黄钟公等三位庄主俱都大吃一惊,惊呼出声。四位庄主知根知底,各自的武功高低是清楚的。丹青生即使武功不如其余三位庄主,也是相差有限,竟然连黑衣人一招都接不下,自己三人也多半不是对手。
三人多年相交,只是对望一眼,已知彼此心意。秃笔翁手持一杆精钢所铸的判官笔,黑白子抽出磁铁棋枰,当下再不言语,一左一右的夹攻上来。黄钟公稍稍拖后,那是随时准备接应。
三位庄主俱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等闲人连让他们其中一个出手的资格都没有。如今联手围攻黑衣人,无论结果如何,黑衣人都足以自傲。
还没真个动手,三人的气势似乎压的空气都变得厚重。黑衣人也不像刚才面对丹青生那样,浑然不当回事。左脚抢前一步,右脚用力一蹬,整个人像硬弓射出的利箭般冲出,目标正是居左边的黑白子。
黑白子大吃一惊,料想不到他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前一刻才见他抢步蹬腿,眨眼间竟已欺近身来,一掌印向自己胸膛。
黑白子也是当世有数的高手之一,临危不乱,腰部猛然一扭,右肩向后一让,更顺势把棋枰横了过来挡在胸前。
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卸去对方掌力的同时以棋枰封堵上身所有要害,更把黑衣人让到了三位庄主围成的包围圈内。旁边的黄钟公和秃笔翁也不由得心下暗喝一声“好”,同时步伐轻转,手上蓄力,做好了围殴的准备。
谁料黑衣人猛然再次提速,白驹过隙般从黑白子和秃笔翁中间穿过,竟是用快到极致的速度硬生生的破掉二人的“双鬼拍门”之势。
待两人回过身来,却看到黄钟公僵硬着身子仰面倒下,脸上还保持着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几个呼吸间,四位庄主就只剩下两位还能站着。
黑白子脸上肌肉一阵抽搐,拿着棋枰的手满是汗水,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打下去。这黑衣人的武功明显高出四位庄主不止一筹,自己等人在他面前就犹如四个小孩一样稚嫩,反抗与否都已经无法改变落败的结果,甚至想给对方增添点麻烦都做不到。
秃笔翁更是直接把判官笔仍到了地上,沙哑着声音为:“阁下武功高绝,江南四友甘拜下风,输得口服心服。阁下可否赐知尊姓大名,让我们死也做个明白鬼。”
黑衣人默认不语,突然身影一闪,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两人身旁,两手食指分左右点出。黑白子两人莫说自知武功与对方相差太远,心中已有放弃抵抗的念头。即使此刻全神戒备,两人多半也躲不过这鬼神莫测的两指。
而此时两人才惊觉,黑衣人由头至尾都没亮出兵器。江南四友甚至都没能力逼出对方的兵器来!
好在黑衣人只是点了两人穴道,并没伤人性命。眼光扫过另两位庄主,胸膛仍有起伏,显然也并未身陨,心下稍安。
性命暂时保住了,四人又转而猜测起黑衣人的来历。
江南四友归隐梅庄多时,平时以琴棋书画为乐,鲜少与武林人士接触,更没有结下什么冤仇。况且以此人的武功,真要结下仇怨,早就被杀个十次八回了,哪还能留性命到今天。
若说是为求财,也不可能。此人武功高绝,绝对是一代宗师的境界,断不可能做那偷盗等有份的事。若真缺钱,随便找哪个富裕点的帮派接济一二,大把人争着抢着来卖这个人情。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这样的高手到梅庄来是为什么。
难道……
如果说梅庄有什么能吸引到这样的绝顶高手,那就只有湖底地牢下的那位了!
果然,黑衣人弯下腰,在黑白子身上摸索一阵,很快掏出了一串钥匙,然后又逐一在余下三位庄主怀中搜出了三窜钥匙,转身走了出去。
出了门外,黑衣人一时似乎不知往哪里去。只听他口中自语道:“书中说,密道是在黄钟公内室床上。只是这里庭院众多,倒不知道哪一处才是。不过黄钟公好琴,房中必有琴箫这类乐器,一间间找过去就是了。”
毫无疑问,这个武功逆天的黑衣人,正是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轮回者,谭天。
在林家老宅呆了一个多月,每天打发一批想打辟邪剑法主意的武林高手或低手,无事时就指点下林平之习剑,谭天的日子过得悠闲又无聊。
林平之得他指点,剑术倒是突飞猛进。论资质,林平之本也不差,加上有了这么一次屈辱的经历,痛定思痛,更是极大的刺激了他练剑的欲望。在谭天这个已经摸到“道”的名师亲身指导下,剑法招式套路自成一格,已经不局限于辟邪剑法。其进展竟是隐隐然比修练出了名“速成”的辟邪剑法的林震南还要快。
看林震南的辟邪剑法已经入了门,谭天就不再多呆。带着林家三口出了门,又打发了一圈缀在身后的苍蝇后,专往偏僻山村、荒山野岭里钻。等从另一个方向出来的时候,谭天身边就只剩下一个林平之了。
两人不紧不慢的来到杭州城,随意找了个客栈住下。当天晚上,谭天就一个人找到了梅庄,准备会一会笑傲江湖中的大BOSS——任我行任大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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