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若濯和药宥宽带着队伍抵达玉衡村。
只要再翻过一座山就能够抵达任务的目的地——魔方村。
在魔方村,高等级的魔法师随处可见。为了降低接下来的任务难度,司若濯和药宥宽决定在玉衡村给他们的成员进行为期三个星期的魔鬼训练。
“郁珏,蔺明得,司徒静,晏无愧,慕容钧……还有司若濯,应该能够……”
被司若濯指名道姓要求找旅店住宿的药宥宽一边低头碎碎念一边带着队伍穿过热闹的集市,最后来到一个坐落偏僻的草房子前停下。烟囱里不断冒出的白烟有股淡淡的甘草味。
“我怎么觉得刚刚司若濯提出的用药宥宽来抵押房租去住高档一些的客栈会好一些”的表情分明地写在五个人的脸上。
“知足吧,能遮风挡雨就不错了。”药宥宽对着五个表情难堪的成员翻了个白眼,也没有给始作俑者司若濯一点好脸色。
司若濯没有理会,像是回到自己家似的,径直走进已经落满枯叶以及堆积着可以以吨为单位去计量的霉变药材的庭院,推开半掩着的有些腐朽了的木门。
走进屋里,大家才松了口气,因为环境比想象中要干净舒适得多。
一个被烟熏红了眼眶的白衣少年听见屋里有好几个人的脚步声便连忙离开了面前正在冒出大量水蒸气的砂锅,慢慢摸索着走到司若濯面前,沉默了一两秒后,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宥宽哥哥也在吧。”
“决明子,我回来了。”被喊作“宥宽哥哥”的药宥宽拿出平日没有的温柔,走到白衣少年面前,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有几位哥哥姐姐要在这里住几天,不用太拘谨,自然相处就可以了。”
少年点了点头,朝着东张西望,好奇心泛滥的他们笑了笑:“你们好,我是决明子。”
出生于郎中世家的郁珏对于药材有着天生的亲切感,自然友好地握了握一身草药味的决明子的手掌:“你好,我是郁珏,还请你多多指教。”
有了郁珏的开头,剩下的四个人也一一自我介绍。
决明子开心地笑了,平日并没有可以说话的人,药宥宽这几年也因为学院的任务而很少回到这个偏僻的实验室来陪着自己,所以他格外珍惜愿意告诉他名字的人。
“决明子,你先带他们去房间里看看吧。”药宥宽很快又没有了哥哥般的温柔,像是想到什么,径直走进厨房。
得知一共只有三间空房可住的时候,司徒静的内心十分复杂。总不可能为了她一个人而让剩下的六个男生挤在两张分别只能睡两人的小床吧。
“决明子,走廊尽头还有一间房,方便给我们借住吗?”慕容钧察觉到司徒静的尴尬,伸手指了指尽头的房间,拍了拍决明子的肩膀。
“不行哦,这间房是宥宽哥哥的,里面有很多他的实验资料,很重要的。”决明子也爱莫能助。
司若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的身后,清楚了情况后,直截了当地安排郁珏和蔺明得,晏无愧和慕容钧住在一起,剩下的一间,则是属于他和司徒静。
“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司若濯毫不客气地将司徒静的行李扔进房间。
司徒静脸一红,看着司若濯的眼神反倒是由感激转变成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
收拾完房间后,餐桌上摆着六碗甘草粥,一碗蔬菜粥。
司若濯很自然地坐在蔬菜粥面前,拿起筷子。
“宥宽哥哥还真是贴心。”吃饱喝足后,司若濯还不忘感谢药宥宽的别有用心。
“别误会,只是刚好分到你的时候只剩下半勺粥罢了,随手捡来的蔬菜。”药宥宽面不改色,绝对反击,“顺手加了大黄。”
郁珏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待所有人都有足够的休息时间后,司若濯带着他们到院子里开始所谓的魔鬼特训。
药宥宽则带着决明子进了厨房,给他们准备一些补充体力的汤剂。
“你们每个人先告诉我自己擅长什么……司徒静就算了。”话音刚落,司若濯便弯下腰躲过来自司徒静愤怒的石子攻击,顺便拍了拍附在裤腿上的灰尘。
“制毒。”郁珏低头看了看发黑的手指,“成不成功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过两年的死士。”慕容钧轻描淡写地说着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晏无愧沉思了一会儿,“样样可作杀人利器。”
“我对自己的速度比较有自信。”
底子薄弱的蔺明得有些为难地把自己觉得能够比得上的能力说了出来。
司若濯看了看因为不好意思而脸有些羞红的蔺明得,又看了看什么也不会的司徒静,沉沉地叹了口气后,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有没有底子,和我没有多大关系。我不敢保证自己的训练能够帮你们到哪种程度,但也请你们拿出最正确的态度来参与我的训练。现在,你们面前都有一个竹筐,把它装满后,只要你们在日落前能够抵达前面的五行山的山顶,今天的训练就完成了。”
听到“五行山”的时候,慕容钧的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慕容哥哥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一只温暖的手掌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慕容钧冰冷的手臂。
慕容钧一惊,回过头一看,原来是决明子。
“拿出你的决心给我看看吧。“司若濯牵过决明子的手掌,意味深长地看着慕容钧。
慕容钧握紧了拳头,目光冷冽地看着司若濯。
背上被司若濯用石子,药材和稻草塞得满满的竹筐后,五个人艰难地往目的地出发。
另一边,鹿瓀和方恕己一行人抵达天枢村。天枢村也被称为“永夜城“。
因为天枢村常年处于寒冷的气候,再加上他们赶上了最冷的时候,所以一路走来,街上并没有多少村民。不过,来往的村民们看着他们的眼神并不友善。
好不容易找到一间愿意接待他们的客栈。客栈的掌柜身穿墨绿色的长衫,光看长相,仿佛还是个十五岁出头的少年,没有什么表情地低着头算着账。
客栈里的草药味道很重,空气十分稀薄。
“请问,白附子先生是否已经……”方恕己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提到“白附子”时,客栈里的所有目光都添上了一层恶意。
鹿瓀拍了拍方恕己的肩膀,后知后觉的方恕己这才没有继续问道。
掌柜忽然抬起头,仔细看了看方恕己和鹿瓀,这才缓缓开口说道:“白附子先生一个月前就已经辞去了这里的工作。若是住宿,本店自然欢迎。若是想打听其他,还请您不要有这个好奇心。”
掌柜的提醒让方恕己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想着还是先回房间休息会比较好。
走上二楼,走廊的尽头有两间客房。一间给他们六个人居住,另一间被要求不要靠近。
“真是奇怪。”温格躺在床上,低声感叹。
“方先生,你没有什么大碍吧。需要我们去请……”顾忌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进门就一直咳嗽的方恕己连忙挥手拒绝。
沈崇孺有些心事重重。
不轻不重的敲门声响起,蔺明溪打开门,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衣少年,身后还站着一位看不清脸的侍从。少年对着有些错愕的鹿瓀微微一笑。
“你们好,我们家公子住在隔壁的屋子里,因为听到很急促的咳嗽声,便想着过来看看。我们公子擅长医术,不知是否方便?”少年身后的侍从不紧不慢地说着敲门的原因。
方恕己本来想谢绝他们的好意,但又看到身后几个少年一副放心不下的模样,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你的情况……”少年有些惊讶,但看到方恕己对着自己使眼色,便说,“只是受了这里的寒气影响罢了。你们不必担心,喝点能驱寒的汤药就没什么大碍了。”
方恕己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还未请教……”鹿瓀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在下白前,我身后这位是天南星。”少年摆出一副“你应该知道”的表情看着鹿瓀。
送走白前和天南星后,鹿瓀开始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壶里的茶,好掩饰他的紧张不安。
待夜深后,他们都入睡了,鹿瓀和方恕己不约而同地选择隐匿在一个远离客栈的树林里互相交换情报。
“竹叶阁阁主白前……他会来到这里也就表示魔方村会有来头不小的术势卷轴交易。”
鹿瓀握紧了拳头,但方恕己却显然感觉到鹿瓀的急躁绝不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
“白附子,是我之前在出任务的时候偶然遇见的。”方恕己有些谨慎地看了看四周,低声说道。
“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吧。”鹿瓀似乎对白附子有所了解,语气变得淡然。
“听起来,你对白附子很熟悉啊。”方恕己干脆坐在地上,不要命地在随便拾来的树枝上生起了火,摆出一副想听故事的模样。
鹿瓀皱起了眉头,却又对方恕己无可奈何,也只好一起坐下来,但似乎没有说故事的意愿,反而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剑柄上。
“看来这并不是个谈心的好地方啊。本来还想着看看老鹿的心到底装了什么,真是可惜了。”方恕己掏出绑在腰间的装着药酒的皮囊喝了几口,“不知各位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鹿瓀对着方恕己微微翻了个白眼:“你应该回学院重修魔法师外出任务注意事项这一堂课就不会招来这些不速之客了。”
“不好意思,我可不想再见到司徒墨这个老头,好不容易毕业了,再见面也是晦气。”
话音刚落,方恕己猛地一弯腰,鹿瓀绑着绷带的剑恰好抵上一把沾染着毒液的剑,传出被毒液腐蚀的声响。
方恕己突然一个后空翻,用手把前来行刺的蒙面者牢牢地扣在地上,用脚踩灭了微弱的火光。
“这位小哥,有事好好说,行刺好像太过了吧。”方恕己松开手,继而干脆地坐在蒙面者身上,似乎没有想知道蒙面者身份的意愿。
收好佩剑后的鹿瓀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蒙面者的佩剑,很快得出了结论:“腐蚀的速度如此猛烈,想必善用奇毒。这么想来,你应该是落魄先生的手下。”
“别动。“方恕己用手按住蒙面者的脑袋,“还想活命的话就不要动什么歪脑筋。“
鹿瓀却一把拉起方恕己,蒙面者抓住这个空档,一鼓作气跑出了两个人的视线。
“我说老鹿啊,什么也没有问就让这小子跑了的话,日后有什么麻烦,司徒墨要是问起来,我肯定第一个把你供出来。“方恕己弯下腰拍了拍沾染在裤腿上的灰尘,笑着等着鹿瓀的交代。
“看来你不仅只是要重修魔法师外出任务注意事项这么一门课程啊……既然提到了落魄,他自然会往下查。你们的恩怨也该到此为止了。“鹿瓀把手里的剑扔向方恕己,转身离开了树林,“这次任务结束后,你带着小鬼一起到司若澄那里学习如何在任务中冷静处理不良情绪吧。就说是我介绍来的,说不定还可以免费。“
方恕己没有接过剑,只是等它摔在地上后看了一眼,发现剑柄上镌刻着一个“简“字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便连忙跟在鹿瓀身后:“我倒是更喜欢司若源,虽然我跟他一向不和。不过司若澄那小子要是会有看着别人颜面做事的时候,他就不是司若濯的弟弟了。“
树林里的黑影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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