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一箫一剑平生意 > 第十五章
    刚刚结束会操的慕容律看到下属神色慌张地模样便也没有多问,甚至连盔甲也没有来得及卸下就急忙赶到慕容钧所在的帐篷里。一直待在慕容钧身旁且寸步不离地照顾他的慕容见徐只是向慕容律说了一句“抱歉”就匆匆退出了帐篷。

    帐篷里的温度跟外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慕容律一边加着炭火,一边目光冷冽地看着慕容钧。

    越是这样看着慕容钧的伤口,慕容律的心里越不是滋味。

    兴许是被冷着了,睡梦中的慕容钧忽然面露难色,咳得厉害,出了许多虚汗。

    想拍着慕容钧的背给他顺顺气的慕容律皱起眉头却不敢触碰浑身是伤的慕容钧。

    如果只是普通的拳脚攻击,慕容律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触碰会给慕容钧的伤口带来多大的疼痛。那些一起上阵杀敌的日子仍然历历在目。但毕竟这每一道伤口都由魔法所致,每一次攻击必定伤及脏腑,若是冒然触碰,也是难为了慕容钧。慕容律连忙招呼下属打一盆热水,他心里终究还是不愿眼睁睁看着慕容钧受这样的罪。

    跟着热水一同到来的,还有被慕容见徐强行绑来的郁珏。

    上一秒还极不情愿的郁珏见到慕容钧这般难受,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抗议,连忙替他把脉。

    “慕容将军放心吧,他这是在对抗从伤口跑进去的寒邪,多生些炭火,不要让他的体温有太大的变化就可以了。”郁珏一边宽慰慕容律,一边正忙着把一根金色的链子系在慕容钧的手腕,“这链子是我郁家用魔法凝练而来的信物,有抵御寒邪的作用,慕容将军尽管放心用热帕子帮他敷在伤口上吧,记得帕子冷了就要换,我先去看看他的汤剂熬好了没有。”

    慕容律连忙起身向拿着一张药方便兴致勃勃地冲了出去的郁珏道谢。

    “大哥,你先去休息吧,忙了一天,也应当累了。”

    慕容见徐看着慕容律困得睁不开眼却还是固执地坐在原地,无论下属怎么劝解都不愿意离去的模样,有些无奈地开口帮忙相劝。

    慕容律仍旧不听劝,把盔甲卸下后连着佩剑一同扔给身边的下属算是把他打发走了。

    “一旦决定了,怎么劝解都没用,果然是兄弟。”暂时忘了自己就是“凶手”的慕容见徐失笑。

    “说说故事的起因经过吧。”慕容律给自己倒了杯高粱酒,侧过脑袋,像是审讯犯人。

    “下雪了,老四劝过他很多次,他不听,结果被宥宽先生的对手伤成这副模样。”慕容见徐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不敢直视慕容律的目光,“幸亏郁卉先生的世子一同前去……”

    “你心倒挺宽。”慕容律的话语中多了些责备的意味,“若不是司若源及时赶到,就冲着父帅向来护短心切的模样,你现在哪怕是跪在针眼上我又能保你几分?”

    “我知道,我在慕容家就是个外人嘛,他慕容钧永远是正确的,我慕容见徐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慕容见徐竟是暗自跟慕容律赌起气来,“从小到大,他闯的祸哪一次不是找我垫背?就光他生擒信鸽这件事我就没少挨打。”

    听了这番话,慕容律却是没忍住笑意:“见徐,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以前一样……我不是怪你,我是怕这件事情传到父帅那里,你的日子不好过了。”

    “以后注意点,别总给自己惹麻烦。”

    见慕容见徐耷拉着脑袋不说话,慕容律抬起手揉了揉慕容见徐的头发,以忠告结束了这不愉快的话题。

    在榕树上的日子已经不复返了,该听的故事也已经有了不一样的圆满结局。方恕己倚靠着榕树,一双清澈的眸子与月光相交辉映,心里却是想着许多复杂的事情,他有太多的故事还没有结尾,可是他的时间已然不够去为任何一个故事编织一个圆满而美丽的尾声。

    为了方恕己的过去产生了歧义的四人躺在草地上,明面上谁也不再妄加断言评论些什么,但其实心里都清楚得很,在场的各位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作为监考官的鹿瓀倒是别有用心地选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组合。

    只是静静看着,顾忌的心里就忍不住地对其他三人的情报进行分析汇总。

    蔺明溪,只身一人闯进守卫森严的魏府且尚能毫发无损,全身而退。商陆的关门弟子,父亲蔺明河为刑部尚书,母亲祁维雅为珩阳长公主。

    沈崇孺,生来便有两个魂印在身,据说是尚贤学院某长老的候选人,自幼丧母,父亲沈敬一则是因在朝堂上公然反对新政而被祁为藏关押至天牢的户部尚书。

    温格,擅长易容,与方恕己为同期伙伴,好于各种禁术研究,长生不老为主攻方向,父亲温和为希格里学院的院长,母亲白戈为竹叶阁的精神研究师。

    细算下来,相较之下,自己算是平淡无奇的路人吧。

    顾忌,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自幼在希格里学院的情报中枢处长大,无父无母,游历各方。

    “她没大碍了吧。“方恕己垂下眼睛,静静地看着忽然出现在树下的鹿瓀。

    “你跟白附子好像走得挺近啊。“摘下绸缎的鹿瓀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跟你走得也挺近的啊。“方恕己自当是明白鹿瓀的意思,只是没有承认。

    “可别负了人家。“鹿瓀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你知道的吧。“

    方恕己一时语塞,想了很久也没能将话题继续。

    他不安地看着自己微微抽动的手指,露出苦涩的笑容。对于所剩无几的时间,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斩断多余的情感与羁绊,至少不要让生的人过于苦痛。

    “开个玩笑。“鹿瓀有些勉强地笑着。

    同是将死之人,他何尝不明白方恕己的想法?虽然平日在学院里并无与其有过多交集,互相了解也不过是在几次的特殊任务里,但单凭在任务中的了解,他就能够明白,他清楚方恕己心中的柔软之地,他也知道方恕己抱有的执念。只是,他还是想让他多有一些生的希望。

    “对了,关于希格里学院,有什么看法?“方恕己伸手扯着树枝上的树叶,有意无意地问着。

    “【青宦圣地】的中枢机构,几乎是官宦子弟,不过实力确实。“鹿瓀重新戴好绸缎,看不出他的表情有什么差异,眼神却是犀利了几分。

    “所以你自当是清楚了,不过还是不大明白你的用意。“方恕己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上面要是怪罪下来,我可真没法交代。“

    “互相制约也是一种战术。“鹿瓀忽然握紧右手,转身破开一块横空飞来的磐石,“真是麻烦。“

    “反正也已经跑远了,不过这样的警告还真是特别。“方恕己跳下树干,似笑非笑地看着鹿瓀。

    早就习以为常的鹿瓀也没有把希格里学院的偷袭放在心上,只是有些惘然地看着落在地上的被自己击碎的磐石:“这种石块在【青宦圣地】并不常见……罢了,先回去跟他们汇合吧。“

    方恕己弯下腰拾起石块,忽然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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